距离后山极近的神居殿中,无尽玄妙的阵法笼罩下,气愤离去的黑袍老祖面色阴沉,他手中一道幽兰光点在跳跃。
黑袍老祖将幽兰光点投入阵法中,无数金线亮起,源源不断的灵气注入到阵法中,幽兰光点跳跃着涨大了一分。
黑袍老祖看着光点,眼中闪过乌沉沉的光:“那小子下手可真狠,竟差点让你神魂碎裂,若非为父为你种下护魂铃,只怕世间就再无你了,玉儿,快些醒来吧,好叫为父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真是能沉下心来。”靖平峰雅室内,岳渊立在一旁,看着温清澜沾墨提笔,龙飞凤舞的‘争’字跃然纸上,字灵气四溢,剑气随时会破纸而出。
听到岳渊的话,温清澜面上丝毫没有变化,依旧低着头,提气,又是一个字跃上纸上:“不然我该如何,惶惶不可终日吗?”
岳渊想了想那种情景,嘴角竟露出一个笑:“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闻言,温清澜也笑了,他收起毛笔,桌上的纸张便自发卷了起来,幽幽地飞起将自己送到竹筒中。
他净了净手,方才转脸看向岳渊道:“你到这里,便是向我说这个的?”
岳渊摇了摇头,他抬眸仔仔细细地盯着温清澜,那双黑沉的眼珠中闪过忧虑。
他上前一步,抓住温清澜的手腕道:“阿澜,你是知道的,我的心意一直没有变过,若是你有什么困难,尽可以告诉我。”
温清澜蹙眉,甩开了岳渊的手:“岳师兄,我相信清者自清,道宗也不是不辨是非的魔门,老祖也定能想明白,你又何必说这些话。”
岳渊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他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宁可与那松文轩商量吗?”
温清澜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山峰上,距离靖平峰不远的一座山头,黑袍老祖正神色冰冷地盯着他,对方维持这种行为已经快半个月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温清澜推开窗,就能看到对方在不远处监视自己。
而且也只有温清澜能看到对方,问起来,对方就说是要抓住他陷害明玉的证据,其实又何尝不是在施加压力。
若是换个人,被一个渡劫期高手如同鬼魅一样虎视眈眈的盯着,早该崩溃了。
这会听到岳渊的话,温清澜皱了皱眉,收回目光看向岳渊道:“师兄到底想要说什么?”
见温清澜依然是这幅冰冷不耐烦的表情,岳渊面上闪过一丝痛苦,他突然走上前,攥住温清澜的肩膀道:“阿玉,你还是怪我的吧……”
这动作太突然,温清澜没有防备,被对方攥个正着,正要震开岳渊,没想到雅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冲冲闯了进来。
说好了要囚禁一个月的萧景竟然跑了出来,他神色匆匆,面上全是挂心,推开门就迫不及待道:“师尊,我听兰笑师姐说你误杀了明玉师叔,还得罪了老祖……”
萧景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姿势暧昧的二人,以他的视线看过去,岳渊正暧昧地搂着温清澜的肩膀,两人距离极近,温清澜却毫无推拒。
萧景的面上滑过一丝阴霾,眼中红光一闪而逝,不过瞬间,他就立刻低下头,喏喏道:“师尊……”
他来的太突然,温清澜和岳渊都愣了一下,同时看向了萧景。
温清澜推开岳渊,看向萧景,他面上依旧一片冰冷:“你怎么出来了?”
“师尊,弟子……弟子担忧师尊,所以忍不住违逆掌门命令,跑了出来。”萧景垂着头,小声道。
岳渊看看温清澜,又看看萧景,也知话是说不下去了,他也不言语,直接甩袖离开了。
见到岳渊离开,萧景方才抬头,紧紧盯着温清澜道:“师尊,刚刚岳师叔和师尊在做什么?”
温清澜心不在此,是以并没有注意到萧景这句质疑的话,也没有注意到萧景眼底肆虐的黑暗。
萧景等了半天不见温清澜回答,本以为师尊早已不悦,之后定会惩罚自己。
没想到温清澜突然回头,盯着他看了半晌,看的萧景心底微微有些发毛的时候,突然笑了,这一笑更是让萧景摸不着头脑。
就听温清澜温声道:“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要回去了,乖徒弟,帮师尊做件事,愿意吗?”
这突如其来的温声细语让萧景好不适应,甚至不由心底发颤,但想到此时自己扮演的二十四孝徒弟形象,他顿时惶恐跪地道:“全听师尊吩咐,徒儿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已,只望师尊莫要嫌弃徒儿愚笨。”
温清澜却是笑了起来,他拍了拍萧景的头道:“好孩子,这便好了。”
黑袍老祖一如前几日那样,寻了个地方盯着温清澜,被渡劫期的修士死死盯着,如同刀在头顶将落不落,想来对方早该心神大乱。
虽然没有证据,但黑袍的直觉告诉他,温清澜就是害了明玉的人,等到明玉的神魂醒来,他便有理由直接斩杀对方。
而这段时间的压力,一定会让对方心神失守,到时候他便能快速杀掉对方。
毕竟那柄孤封剑还是让他稍稍有些忌惮,更何况若不能快点杀掉对方,以掌门和其他峰主的维护之意,只怕要多生变故。
就在黑袍老祖考量间,一道人影匆匆从他所在峰上飞过。
居然还有不长眼的打扰之人,黑袍老祖顿时皱眉看了过去,对方似乎也没料到这里有个人,但当回头看到是黑袍老祖时候,对方竟然面色大变,颤栗发抖,想要立刻飞走。
黑袍老祖一见,便觉奇怪,他顿时拦在对方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渡劫期的浩瀚威压直接压迫下来:“你在作甚?”
那个有些面熟的人,顿时大惊着跪倒在地口中求饶道:“老祖饶命,老祖饶命,弟子不是故意的,弟子也是被那姓温的给骗了。”
黑袍老祖顿时心中一动,他仔细打量对方,想到了什么,面上一冷道:“你是那个松峰主?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渡劫期老祖的威压下,松文轩提泪横流,怂的要命:“禀报老祖,之前弟子贪心一件宝贝,温峰主便将那宝贝送予弟子,只说需要弟子帮忙的时候,让弟子搭把手,那天,温峰主遇见弟子,便让弟子过会去寒潭接应一下,弟子也没想到会遇见这种事啊,老祖饶命,老祖饶命,现在想想,一定是温清澜那厮哄骗了弟子,弟子不是有意的啊。”
听到松文轩这番说辞,黑袍老祖顿时怒火万丈,恨声道:“岂有此理,竟将吾儿玩弄于鼓掌间,老夫必要将之碎尸万段!”
他恨恨一掌拍下,竟将整座山峰拍成碎片。
松文轩满面惊骇,顿时双腿一软,跪下道:“老祖饶命,老祖饶命啊,不关弟子的事,不关弟子的事。”
黑袍老祖厌恶地瞪了松文轩一眼,想到对方那日说辞,恨不得直接将对方毙于掌下。
然而就在他凝起灵力时,突然面上大变,瞬间飞回到神居殿。
神居殿中,原本金线交织的法阵被破坏,金光暗淡,渐渐归于寂灭。
黑袍老祖闪身来到法阵中间,那里躺着一个完整的明玉,原本无数的生机通过金线传到明玉灵体中,然而此时金线被破,明玉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
她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黑袍老祖,艳丽的脸变得扭曲,她嘶声道:“温清澜这狗贼害死我了,害死我了……”
然而金线既断,生机消散,明玉的灵体也维持不了多久,阵法一旦中断,她的灵体也会消散,此时她的身体已经透明的像青烟了。
明玉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她眼中透出惊恐,朝黑袍老祖伸出手,嘶喊道:“父亲救我,救我!”
然而这已经是她能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了,她的灵体瞬间崩散成粉末,消失在天地间。
黑袍老祖的神色阴沉的要滴水了,他伸出的手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一字一字冰冷道:“温清澜,我要你死!”
“谁?”
黑袍老祖的神识布满神居殿,他敏锐的神识察觉到有一只小耗子正从神居殿狂奔而出,意识到金线不可能自己断掉,对方极有可能是掐断金线的人,黑袍老祖瞬间追了出去。
那只耗子逃的倒挺快,竟然带着黑袍老祖到了靖平峰。
意识到这是温清澜那贱人所在之地,黑袍老祖更是冷笑连连,他懒得再玩追逐的游戏,伸手一抓,对方直接被他抓到手心。
竟然是一个长得无比俊美的年轻男人,此人好像是那温清澜的徒弟,不过是小小的金丹期而已。
被自己这样的渡劫期老祖抓在手里,对方面上竟然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冷冷盯着自己。
但这会黑袍老祖一点赏识对方的兴趣也没有,他直接捏着对方脖子,质问道:“你师尊呢?”
因为窒息,萧景的脸瞬间涨红,他冷冷的盯着对方,却一句话也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