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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凡总觉得自己先前看见的东西有点微妙,与其说是幻觉,倒不如说是亲身经历,但是没什么实际证明也不好说出口,只好缄口不言,跟着人进了容子华的院落。

弥夏一进门左右看了看,好奇道:“子华仙君怎么住进这里了?这不是你出城游玩时的临时居所吗?”

容子华进门后就没了先前那股逃命劲,脸色不是很好看,阴测测看了江楼月半晌后,忽然把他一把推进了紫花藤廊的角落里,低声恶道:“别出声,你们也过来!”

几人不明就里,但依言躲了过来,下一刻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乔凡抬头正好看见五根翠绿的蛇从藤蔓上游过。

为首的大蛇游过时忽然直起了上半身,吐着信子找了找,开口道:“子华,在外胡闹什么,何时归家。”

容子华手都在抖,开口时像个不知疾苦的纨绔:“玩够了便早些回来。对了,我听人说江家夜君要过来,你们二人自小相熟,来时你记得去接一接,别落了礼数。”

藤蔓花架上没有动静,半晌后才再次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蛇群远去了。

容子华松了口气,放开江楼月,领着三人进了屋,张嘴就让几人有事说事,没事快些走,自己现在不便见客云云。

逐客逐的毫不做作,要不是先前容子华对江楼月的态度,乔凡都要以为这两人之间无甚联系了。

原话是这样的:“江楼月我一见你就知道是个麻烦,赶紧走趁早走,趁着天没黑走了我也不送了,回见。”

先不说江楼月有事,就是没事,冲着这个态度他也不会走。

江楼月熟门熟路的给自己泡了杯茶,慢条斯理的拨了拨茶沫,问道:“怎么回事,和城郊的尸体有关?”

容子华一愣,先是问“你看见了?”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态度嚣张道:“关你屁事,赶紧走。”

江楼月摇头:“天人之姿的子华仙君口出恶言,不知有多少人得伤心流泪……不如这样,我来也是有事要告诉你,我说一件,你说一件,如何?”

“不如何。”

“那好,便这么说定了。”

江楼月多年来对发小的无赖习气尚存,乔凡看的一半有趣一半心酸,容子华气的怒发冲冠,极其暴躁的扭头,今日以来终于直视了乔凡一回:“你不管管?!”

乔凡尴尬:“管不住。”

容子华哀其不幸怒气不争的看了他一眼,又恶狠狠瞪起了江楼月,后者施施然比了个唇形,容子华的面色立马纠结了起来,不足半刻便宣布倒戈,有气无力又恨不得食其骨肉:“你要问什么?”

弥夏惨不忍睹的捂住眼睛,嘀咕道:“多少年了还用这招,事后子华仙君若是追究起来,又要打了。”

乔凡好奇问道:“楼月说的什么?”

弥夏痛不欲生的小声道:“江聆雪。”

江聆雪?好耳熟的名字……聆雪公子?

乔凡细想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那不是江楼月的弟弟吗?

看容子华的性格与态度,与江聆雪定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否则早就提着剑去追杀了,那不是仇……莫非是情?

乔凡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弥夏,弥夏痛苦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实在不想说,乔凡再度高深莫测的转了回去,忽然从这些天的飞醋里找到了一点不对头的蛛丝马迹。

“方才交手时我便想问了,你的求凰琴呢?和我交手,随意拿了把劣质品凑数,未免也太大意了?”

说就说,还变着法子把自己夸了一顿。

对江楼月,容子华从不吝惜自己的白眼,说道:“你不照样没用梵音剑?求凰琴锁在本家了,不方便拿。”

“为何不拿?还有先前过去的蛇应当是你大哥,听他的意思你已经许久没有回去过了,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容家兄弟三人,同父不同母,幼时感情至深,两位哥哥恨不得将容子华捧在手心上,超出视线范围内半天都不许,生怕有人觊觎自己的宝贝弟弟,同样的容子华十分黏两位哥哥,因此许久不回家着实反常。

“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家族,能否继承家主之位全靠四圣认主,可我当年拿上求凰琴本就是偶然,我那时候看见琴这玩意儿就头痛,比起两位大哥日日苦学,我是见着曲谱就想逃,若不是温倦书激将教唆,我是万万不会碰那把琴的,谁知道就阴差阳错认了主。现在容家也到了择家主的日子,我回去瞎凑什么热闹。”

“四圣认主全凭命,与时间先后无关,你于乐之一道上本就超出你兄长许多,何苦自谦。”

容子华头疼:“江楼月,并非所有人都与你一样急着往自己身上揽责,那高位我可要可不要,求凰琴是弹,别的琴便不是弹了?但高位只有一个,能上去的人也只有一个,我既无心,何苦相求。”

再迟钝也该听出来,容子华怕是招来了兄长猜忌,躲出来避风头了。

江楼月问:“先前你大哥是特意来找你的?为何以蛇身而不用真身?”

这就真的说到了容子华头疼的事,原来你前些日子,流霜城内忽然爆发怪病,患病者五感皆失,七日内必亡,无药可依,瘟疫似的四处蔓延,于是只好由玄门子弟第一时间将尸体拖至城外焚烧,可那恶病即便宿主死了也不安分,据说光是完全燃烧时的恶臭便熏死了一票人。

“看着害病的都只是普通人,前些日子不知道是从何处起来的谣言,说进了玄门便可逃脱恶疾,容家门前都快挤炸了,门槛都换了好几个。”

若进玄门真能救人也罢了,偏偏救不了,玄门内部早有人患了恶疾,只是连夜送出城外焚毁,无人发现罢了。此事他们也不敢声张,偌大流霜城还没乱,还没发生食人骨血的事,就是因为还有相当大一部分人相信玄门终有一日会想出破解之法,这种信任像是信仰,一旦信仰崩毁,偌大容家离分崩离析怕也是只有半步的距离了。

“容家的琴声可以治病,若有求凰琴加持只怕更加,你试过了吗?”

容子华的脸色更难看了。

“没有?”

“求凰琴被锁在本家内,除我之外谁都不能开,若天命只能让我继承,那便让它烂在里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你家那鸡毛蒜皮大的小事儿,流霜城的人要真都死绝了,留你们三兄弟轮流做庄吗?!

乔凡心中万马奔腾,说出口时却中气不足:“那个……人命关天。”

江楼月和弥夏也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容子华——一个年龄不过百的云海人都懂,你怎么就一点不明白呢。

时隔多年,容子华也依旧一看到江楼月就心烦意乱,恨不得拿剑柄敲死他:“闭嘴吧你,我想进去拿我也得能进去,说是我自己锁的不过是想面子上好听些,你真当我进得去?大哥二哥布下重重结界,也不知道是防谁,总之我看,除非直接撕破脸,否则谁也别想进去。”

“那你们就这么僵着,任由外头那些人病死?”

“大哥二哥说是在找解决的方法了,我插不上手,只能四处走走看看。”

他说是四处走走看看,但实情应该不会这么轻松,江楼月见他卸琴时便看见了琴弦与周遭的痕迹,普通的琴难以承受住容子华浩瀚的灵力,这样看,容子华可绝对没少四处走走看看。

江楼月道:“辛苦了你。”

容子华觉得这点破事没什么好说,摆摆手道:“你是怎么回事,先前交手时便发现了,你不用梵音剑只怕不是不想用,而是用不了吧,怎么了?哪处的仇家找上门了。”

“仇家说不上,不过倒真被人惦记上了。”

容子华一口茶水险些呛死自己,咳了起来,但他长得好看,咳的眼里含泪也像是眼波流转西子捧心,就是说出的话不怎么好听。

“我天,你还真被人盯上了?谁啊这么有眼光。”

就连弥夏都不敢再信誓旦旦的说这两人关系很好了。

江楼月将近来发生的事挑着说了说,容子华的眼神从最初的“谁让你难堪了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到“我天这么玄幻你没事吧”最后成了心事重重。

“你说鬼界真实存在,并且创世之人就在你我之间?这倒是个稀奇事,里头环境如何?”

他怕江楼月说话带水分,弥夏又不怎么靠谱,于是将目光投向了乔凡。

乔凡中肯道:“遗世独立之地。”

容子华点点头,回头看向江楼月:“你怀疑创世仙君是我?”

他那语气让江楼月感觉到了一股羞耻感,低头喝茶,打算就这么默认。

“别逗了你,我何时做了什么丰功伟绩让你这么高看了我一眼?一首求凰曲都学得我痛不欲生,遑论创世了,不是我,别想了。”

这人可能当真胸无大志,头一回见到把自己没出息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江楼月喝了口茶,气定神闲道:“我如今瞧着你也的确不太像。”

容子华啐了他一口,说道:“对了,创世仙君倒也罢了,但守门仙君的事你最好少说,我是自小和你一起长大,习惯了这事,别人可还没习惯,玄门中恨他入骨的人大有人在,对云海下避讳的也不是少数……你的婚约者恰好两者都占了——先不说头一条是不是真的——但光是个猜疑,就能让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身临险境了。”

乔凡一个身高合适不残疾的年轻人,云海下顶多被人说瘦弱了些,没想到上了界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

苍天在上,容子华比他还瘦弱行吗?

一看就是吃风喝露长大的。

容子华点了点桌子:“就这,没事了?没事就赶紧走,别净赶在这时候给我添乱。”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怎么瞧着你还有事瞒着我似的?”

容子华不屑嗤笑:“我又不心虚,瞒着你做什么,是吧,弥夏?”

弥夏头都埋到胸口了,一句话不敢说。

江楼月心宽皮厚,缓慢道:“难道不是你对疫病一事有眉目了,当真不需要帮忙?你如今的处境可不算轻松。”

“你先忙活好自己家门前那一亩三分地再说吧,鬼面人的事情解决了?”

“我说过,我猜鬼面人的动机是永夜,可你瞧瞧你们此处的疫病,五感皆失,七日暴毙,你当真不觉得这与死于永夜之岛的情况太过相似吗?”

“两者没关系,永夜的扩散迟早会停止。”

“你什么都不做,还想让他自己停止了?”

“江楼月,这是你自小的追求,我不便多说,但不要妄图拖我下水,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并非容家之主,我也没有兴趣!”

“哦?那你兴趣何在。”

“浪迹天涯,有相爱之人陪伴最好,没有拉倒。”

“可若是永夜侵蚀,蜃楼界覆灭,纵使你有相爱之人,他也愿意陪伴着你,你又要去何处浪迹逍遥呢?”

江楼月和容子华早就因为争吵双双起身,盯着对方的眼睛目不转睛,两人都很认真,没有人在开玩笑。

容子华眼眶泛红,胸口剧烈起伏,我见犹怜,可江楼月仍旧不为所动,他盯着江楼月,一字一句,语重心长:

“无论你想或不想,求凰琴都认了你,黑夜在扩散,阴谋悄然潜行,迟早波及你我,你当真要袖手旁观吗?”

一句诘问里像是隐藏了生机,他说的那么迫切,像是已经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丝蛛网般的光。

乔凡从那话语里听见了携手的坚定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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