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权在手使不出,
要靠神仙去传递。
别说多么不方便,
人前丢脸丢不起。
第三犁走到了头儿,王学奎拽一下撇牛绳,嘴里说一声:“回”。
这一句话黑犍是听,首先是它懂这句话的意思。即便是不懂,回牛的时候不管是怎么回,都是扶犁的提着犁转弯儿,牛就得随着转。转回弯儿来就往前走,只要听不见让它停下来的话,它就不能停下。
人家的牛是听见一声“走”就开始走,听见一声“停”就停住。这个黑犍,王学奎叫它走它不走,叫它停它不停,不知道它是什么毛病。
转回弯儿来,这一犁抠地边儿,要深、要快。王学奎把犁往地边上一甩,用左手扶住犁把,右手按住犁杆。他的身体与犁身形成了一个“八”字,犁身与地面成为一个五十度的角,鑱头深深地插在地里。
王学奎蛤蟆撑锅等在那里,大声对陈玉梅说:“你让它使劲拉,还得走得快一点儿。”
陈玉梅就走过去,还是趴在黑犍的耳朵上,小声说了一句。黑犍立刻像加大了油门的拖拉机,不用喊也不用打,它就拉着犁飞快地向前奔。拉出的垡头被抛得高高的,起出一个大脊子的四分之三来。
它拉着到了头,回过牛来,这一犁也很艰巨,也是要深、要快。
“老陈,你还得告诉它,这一犁还得快!”王学奎继续请陈玉梅帮忙传递自己的需要。
陈玉梅又赶上去,大概还是说了那句话。黑犍还是一如既往,步履匆匆地向前进。拉出来的垡子,正好扣在四分之三上去。四分之三加四分之一,四分之四形成了一个完整的“1”。陈玉梅、李春桃等看见完成了一沟,铁锨嬐钒易右黄胗瞪先ァM跹Э回头看一下,对他们说:“先不要忙,等我让你们干的时候你们再干。”
陈玉梅、李春桃她们停住了手。但热情被泼了冷水,心中很自然不快。等了一上午了,好不容易弄了一个脊子,还不让忙,还让等着。这大忙的季节就这样闲着,心里怎么能好受呢?
黑犍把这一犁拉到了头,王学奎又要陈玉梅告诉黑犍,可以走得慢一些了。虽然陈玉梅觉得很麻烦,但是为了让黑犍好好干活儿,也只好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又走了一个来回。陈玉梅她们有活儿干了,撒化肥、荡脊子、刨地头,所有应该干的活儿都迅速地跟了上去。后盾这样坚强,冲锋陷阵的却打不出地盘儿来。好在这阵子黑犍不淘气了,算是对心理上的一种安慰。
就在这时候,刘德堂扛着犁,撵着他们队里的大黄犍赶来了。王学奎一看,心中很是激动。他吆喝着:“哎呀,刘队长,大春忙的,你们队里的活儿比我这里多。你这样,你的社员会有意见!”
“意见,哪里的意见?都想找个机会道你的情分还找不到呢!”刘队长乐哈哈的一边套牛一边说着这么让人爱听的话。
刘队长套牛可真是行家里手,他一个手拿着梭头,一个手拉着牛。把牛拉过去,牛梭头往牛的肩膀上一安,梭头上的脖绳一系就行了。
接着,他又把撇牛绳从牛角上一圈一圈地抖搂下来。原来,这撇牛绳的另一头儿自来就拴在牛角上,他拿着抖搂下来的这个头儿拴在犁把上,然后扶住犁把,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黄犍的耳朵很灵,它走起来了,走得不快也不慢。两犋牛耕地,并不能合拉一个地瓜沟,必须是各拉各的。因为要拉成一个脊子的来来回回是既定的,不能掺合。这样,撒化肥的就有了双重任务,荡脊子的也有了双重任务,再不用为耽工着急发愁。
王学奎从地的外边往里拉,刘德堂从地的里边往外拉,中间的地面慢慢缩小,拉成的地瓜沟成倍增加。陈玉梅、李春桃、王军、王丽都忙起来了。现在的场面,可以用“热火朝天”这个词来形容了。
眼看这地面剩下还有三分之一了,王学奎商议刘队长,咱们得歇一歇了。刘队长倒是没有怎么觉得累,但是王学奎淌汗了。陈玉梅他看不见,他看见李春桃、王军、王丽都淌汗了。
刘队长的嘴里拐着弯儿“哎……”了一声,黄犍就停下了。但是,王学奎的黑犍还不停,还在拉。刘队长说:“歇一歇着,王老师!”
“我这牛停不下!”王学奎苦笑着。
“怎么还停不下?还有停不下的牛吗?”刘队长当然不相信,他也像喊他的黄犍那样“哎……”一声。但是,黑犍不停,还是在那里拉。他走过去拉它的鼻绳让它停,它把头一扬挣脱了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你快来叫它停下!”王学奎急急火火地招呼陈玉梅。
陈玉梅撒完了一沟化肥,跑过来在黑犍的耳朵上说了一句话,黑犍马上就停下来了。
结语:
抠地边费力,指挥牛无权。
一切准备好,大声求神仙。
道情来帮忙,黄犍好表现。
黑犍一扬头,队长好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