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狂跳起来,几个人已经飞奔出去,朝着那辆车振臂高呼。我也不由自主的跑过去,这是进山以来我们第一次遇到过路的车辆,一下子就让我们觉得,我们已经回到了真正的卓原山!
连喝的微醺的陆虎都无比激动,他手忙脚乱的把外套脱掉,抓在手里奋力挥舞:“我们在这!我们在这!”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盯着飞驰而来的越野车,迪迪和林晓的嗓子都喊劈了。
我也想找点东西来挥舞,一扭头,我看见了林晓放在地上的红羽绒服。我颠颠的跑过去,抓起衣服就窜出去。
经过阿蒙身边的时候,我听见她说:“胡先生,你们在激动什么呢?”
我没理她,不管这个怪怪的女孩到底是人是鬼,只要我们出去了,就和她再也没有交际了。这个阿蒙也许本来就是一个厌世的女孩,才会做了那么多自己的遗像带在身上--不管怎么样,这和我并没有关系。
我承认,在阿蒙面前,我显得极为自私,要不是过不了起码的道德关卡,我早就想丢下她了。
可没等我跑回去,就这么短短的半分钟里,狂热的人群就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我挤到前面,那辆车已经发现了我们,司机开启了车灯,在跟我们打招呼。我举起手里的红羽绒服,大声喊:“哎!这里!这里!”
林晓猛的拽住我的胳膊,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我。
我不解的问:“怎么了这是?你们都怎么了?”
没人回答我,每个人的脸上除了浓重的失望,就是不可思议的恐惧。
林晓慢慢抬起手,指着那辆越野车:“老公,你看,那是谁的车……”
我再度朝那辆车望去,真的有点眼熟,我回头正打算说话,脑子突然就炸了一下!
要说的话堵在嗓子眼儿,现在,我和大伙一样,呆愣愣的站着,张大了嘴。
我们以为遇见了过路的行人,我们以为接下来就可以走出这座山,我们以为不出一两天就可以回到家了。
可是,那辆车越来越清晰,我们却越来越绝望。
那分明就是丁义的车!
当时在岔路口,我们一左一右,朝不同的方向开走了。
可是现在,它正顺着我们来时的方向,一路飞奔!
丁义他们也走进了这个村子!
显然,丁义发现了我们,他猛踩一脚刹车,轮胎在路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车门打开,丁义和赵悦跑下来,神情复杂的看着我们。
丁义目瞪口呆的说:“卧槽……我还以为遇见了救星!”
赵悦也不敢置信:“天,这是怎么回事儿!”
丁义的眼睛反反复复的在我们脸上打量,终于,他朝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选他妈什么左右,还不是都到这了!操!这下全完了!”
赵悦猛的蹲下,毫无预兆的开始大哭:“老天爷在玩我吗!费了这么大的劲儿!还以为得救了!现在怎么办!徐刘洋也死了!我们都会一个一个的死吗!”
徐刘洋死了?
我们吃了一惊,纷纷跑到丁义的车跟前看,果然,后座上只有一个呆愣的方啸南,不见徐刘洋的影子。
吴兴大声问:“怎么回事儿!”
丁义看了后座一眼,显得有些为难,他张了几次嘴,欲言又止。
吴兴走过来揪住丁义的衣领,凶狠的问:“快说!他怎么死的!”
丁义抓住吴兴的腕子,想挣开他的手,无奈根本就挣脱不了,他愤怒的大吼:“操!你跟我急什么眼!又他妈不是我杀的!你给老子放开!”
吴兴松开手,眼睛里的凶光却没有褪去一点:“那你快说!”
丁义坐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我们那条路七扭八拐的!才走了一会儿,就根本辨不清方向了!刘洋说,他会自己做指南针,非要我停车等他做!我看他在那鼓捣半天,总算弄成了,他举着指南针冲我喊的时候,突然就开始刮大风!那风那动静,跟他妈鬼片里一样啊!一眨眼天就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还没等刘洋跑上车,一棵树就给吹倒了,活活把他砸死了!活活砸死的!”
赵悦喃喃的接话道:“对……刘洋一倒下去,风就停了,天也亮了,我和丁义下车,就看见……就看见……”说着,她又开始嚎啕大哭:“就看见刘洋的脑袋都给砸烂了!满地都是血!”
丁义说:“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种事!风说刮就刮!说停就停!就,就跟特意要弄死刘洋一样!”
迪迪和林晓小声哭起来,我定定的站着,整个人都木了。
徐刘洋刚做好指南针,就像触犯了某种忌讳,那股困住我们的力量生气了,直接杀死了他!
这几乎是第一次,我真切的感觉到,在我们头顶上,真正有一个看不见的恶魔,这座山就是恶魔的沙盘,我们是沙盘上的点缀。
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它,它随便一挥手,我们就在沙盘上彻底迷失,到处乱窜。
然后,它就高高在上的看着我们的死亡和惊恐哈哈大笑!
吴兴攥紧了拳头,他嘶哑的问:“那你们怎么处理他的尸体的?”
丁义说:“我们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根本搬不动那棵树!没办法啊!”
没等丁义说完,吴兴又激动起来:“你们把他暴尸荒野了?”
赵悦赶紧说:“没有!没有!我们把他露出来的身子用土埋了,我把他的书都放在那了,还给他放了一瓶矿泉水,我们车上水不多,刘洋死之前,嘴都起皮了,也没舍得喝两口,还一个劲儿的让我喝……”
赵悦开始语无伦次,眼泪和鼻涕糊了这个原本帅气的女孩一脸。
丁义有点怕的看了看吴兴,又把头转向我们:“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给我们吃点东西。”
林晓默不作声的回头把还没吃完的火腿和蛋糕拿过来递给丁义,他接过来,狼吞虎咽。林晓又递给赵悦一份,赵悦双眼红肿,说了声谢谢,却并没有进食。她站起来,朝车里的方啸南走过去。我听见她小声的对方啸南说:“有东西吃了,你吃饱了,我就接着带你去找你妈好吗?”
车里的方啸南木然的扭头看了一眼赵悦,好像说了句:“真的吗?”
赵悦咬着嘴唇,用力的点点头,再度把食物伸到方啸南面前。
方啸南就接过去,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赵悦摸了摸他的头,疲惫的走回来对我们说:“方啸南彻底傻了,他喊我们叔叔阿姨,说他妈不见了,求我们带他去找。”
团队变成了十三个人。
从昨晚到现在,江圆圆和徐刘洋永远留在了这座诡异的山里。
我们让丁义把车靠过来,这样,四辆车把营地围的更紧,只留下一人宽的出口,当作院子的大门。
我们询问了阿蒙,阿蒙并不介意丁义她们和自己住在一个帐篷里。
没人愿意多说话,气氛沉闷的令人窒息,大伙都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林晓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帐篷认真的听着什么,半晌,她说:“还挺隔音的。”
王子答了个腔:“隔音?姐姐你不是想在这里头干点什么!”
没有人笑。
王子尴尬的撇了撇嘴,带上一副耳机,不说话了。
我和周岩躺在防潮垫上,觉得浑身酸疼,今天是几月几号我们都已经不知道了,就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一辈子没睡觉,没休息一会了。
迪迪背对着我们,在垫子上把她的卡牌铺开,嘴里念念有词。看来,她又要为我们问前程了。这个时候,没人敢打扰她,连林晓都躺在我旁边,昏昏欲睡。
我努力的想睁大眼睛,可是帐篷里还是越来越模糊。半睡半醒间,我好像看见王子,他戴着耳机,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嘴角泛着笑意,一如在乌县我们第一次遇见他时的表情。
只不过,恍惚间,我觉得那时候他的眼睛很清澈,但现在,好像多了点什么,显得意味深长。
我抬起胳膊在自己眼前一挥,终于睡着了。
想不到的是,今天晚上,营地里就出事了。篮ζ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