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挑了挑眉毛,说:“又被他调包了?你觉得,他是什么时间调包的?”
王晓军狠狠的拽了两把头发说:“也许是昨天晚上…;…;”
我想起昨天半夜里王晓健好像真的下过车,但并没有觉得他有藏了什么东西的举动。
吴兴说:“你的意思就是,你们俩睡着之后,他又起来把美金换成土了?”
王晓军有点绝望的在四周看了看,说:“应该就是。”
我说:“那样的话,山谷这么大,他随便往哪一藏,谁也找不着。”
王晓军咬牙切齿:“这王八蛋,死了也不给我留一点儿…;…;”
我和吴兴蹲下来,说:“你,去把美金找出来。”
王晓军立刻大声说:“我?我上哪给你找?”
吴兴凑近他的脸,一字一句的说:“哥们,在这呢,别说两包美金,十包钻石也换不来一口饱饭,换不来回家的车票…;…;你自己想想,要么交出赃款,我们就正式把你当做同伴,生死与共,要么,你自己抱着美金等死吧。”
王晓军慌乱的看了看我们俩,说:“你们还不相信我?还在怀疑我?”
我说:“王晓军,你知道吗,一个人不管做了多少坏事,只要他肯开始做好事,那么都会慢慢有福报的。”
王晓军又在头上抓了两下,说:“你别跟我讲道理!”
我说:“那好吧,昨天晚上我根本没睡觉,一直在盯着你俩。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王晓军说:“大哥!你什么意思!就算你盯着,我也什么都没干啊!”
我说:“行,既然你油盐不进,那我只能让你滚蛋了。”
王晓军站起来低声说了一句:“草,傻逼。”
然后,他就朝那辆三轮车走过去。
我喊道:“车你得留下,还有你们的吃的,都归我们。”
王晓军彻底急了,他回过头,大吼:“凭什么!”
吴兴很牛逼的说:“凭我们人多,弄死你,中午还能加个菜。”
这次王晓军并没有说话,我们仨无声的对视。
终于,王晓军再次回到三轮车上,过了会儿,他拎着两个鼓囔囔的包裹回来,真的是一大堆晃眼的美金。
我们残破的营地里又多了一个人----王晓军。
赵悦和丁义都不跟他说话,吴兴也总用一种阴冷的目光看他。
王晓军也知道我们不待见他,自己也识趣,很主动的把他们车上的食物都拿过来,还去搜罗了一些干燥一点的柴火。干完活之后,他又轻手轻脚的缩到帐篷后面去窝着了。
看来,王晓军也生怕弄出什么声响会让我们厌恶,他甚至巴不得我们把他当成透明人。
天很冷,我们把柴火点起来,四个人围着火焰,赵悦还是瑟瑟发抖。
现在,营地旁边多了一具新鲜的尸体,营地里多了两包赃款,和一个逃犯。
我晃晃脑袋,不愿意再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在这个山谷里,那个从现实世界里冒出来的犯人好像还真的不算是什么威胁。
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赵悦他俩口中说的林晓和迪迪到底在哪里,如果她们真的活着,我必须把她们救出来。
突然,王晓军慌慌张张的走出来,他有点尴尬的看了看赵悦她们,欲言又止。
我说:“有事?”
王晓军这才战战兢兢的靠近了我,小声说:“哥,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吴兴立刻坐直了身子,我知道,吴兴根本不信任王晓军,他肯定不会同意我单独和王晓军去什么地方。
我说:“有事就在这说,这没外人。”
王晓军吞了吞口水,说:“你们看看,我感觉这附近的和昨天晚上不一样!”
我们都下意识的朝四周看了看,我有点没听懂他的意思。
王晓军继续说:“昨天晚上我来的时候,特意仔细观察了一下这边的环境,你们看,那边昨天应该只有棵缠在一起的大树,可是现在大树旁边又多了几棵小的!还有旁边的地面,我也感觉比昨晚变高了一点!”
我认真的观察了一下,脑子里并不记得树到底有几棵,或者地面是高是低。
但说真的,我一直怀疑,这个瀑布来路不明,甚至它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也不敢断定。
可是,我们喝过这里的水,甚至还吃过里面的鱼。
而且,王子死在水里,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可是,王晓军为什么会说四周的环境变了?看着他言之凿凿的样子,我找不到他在耍什么花样的理由。
况且,就算他耍花样,说这个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突然,赵悦幽幽的开口了:“其实…;…;我也感觉周围都有点变了,但是我不敢说。我怀疑,有什么东西发觉我们回来了,才在慌乱里赶紧复原了这个瀑布,可细节它还是记不清了,所以,想起一点就偷偷的恢复一点…;…;”
这番话让我毛骨悚然,王晓军更是脸都白了。
是什么“东西”?
王晓军颤巍巍的说:“哎,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没人有闲心把我们这一路的糟心事给他讲一遍,王晓军虽然害怕,但仍旧没敢多说什么,但他也不敢独自一个人去猫着了,只好把壮硕的身体尽量缩成一团,像个小媳妇一样安安生生的坐在了我们中间。
丁义说:“管他妈什么东西,反正咱们不要离开这里就是了,起码有个瀑布,看着没那么死气沉沉。不是说有人会来找我们吗?这儿也算个地标建筑了。”
我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要是一直等不到人来,我总不可能饿死在这也没去找林晓。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出现了这样的画面,我们所在的地方,根本就是一张破旧的卷轴,上面随随便便的画了这里的风景,然后,卷轴就一直被弃置在地上,随风飞舞,逐水飘零。
这个卷轴不知道流浪了多少年了,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突然有一天,我们阴差阳错的变成了这卷轴上的细菌,随着它不停移动。
而这个卷轴不仅在空间里流浪,更能在时间里来回游荡。
可能早已有无数的人在找我们,他们甚至踩到过这张卷轴,可谁都没有低头去看一眼。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赵悦说:“那个…;…;王晓军是吗,你要不进帐篷里休息会儿吧。”
王晓军很意外,但他很快就明白,可能我们有话要说了。
于是,他识趣的站起来,嘴里千恩万谢的钻进了帐篷。
赵悦顺着王晓军的身影看过去,帐篷里安静无声,她才回过头,压低了声音说:“同志们,你们干嘛把他留这儿啊?”
丁义说:“是啊,胡大拿,还有警察,你俩是不是太心急了?那美金叫他拿着有什么的?等真能出去再跟他摊牌啊?或者出去了直接一报警不就得了?”
赵悦继续说:“对啊对啊,这要是真把他逼急了,半夜把我们全弄死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他要真有这个胆子,就算钱不在咱们这,他一样能把我们全弄死。”
赵悦忍不住抬高了声调:“那我们干嘛埋个定时炸弹!赶他走啊!”
她说着又赶紧捂住了嘴,很紧张的朝帐篷张望。
我说:“怎么也是条人命,要是我们真抢了他的钱和吃的再把他撵走,是不是太孙子了?”
丁义嗤之以鼻:“操,什么节骨眼了,谁管得了谁啊?再说了,什么叫他的钱?胡大拿你什么觉悟?警察说了,那是赃款!”
我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从现在开始,我二十四小时站岗。”
丁义看了我一眼:“又他妈装英雄了!你二十四小时,这不是拿我们闹着玩吗?还是咱们仨分班吧!”
操,丁义这小子,这辈子是不是第一次给自己揽活?我轻声笑了笑,感觉轻松了不少。
由于昨天我没睡,现在感觉身上乏的厉害,他们给我找了一些枯叶铺上,叫我闭会眼睛。
我躺下,感觉脑袋涨的厉害,闭眼之前,我朝帐篷里扫了一下,感觉帐篷门好像开了一条细缝,里面似乎有阴冷仇恨的光刺出来。
但我太困了,转眼就睡着了,以至于我都分不清那个凶狠的眼神是真的还是做梦。
虽然就睡了一个多小时,但我还是精神多了,坐起来使劲儿伸了个懒腰。
大伙很节俭的吃了点东西,赵悦给王晓军掰了半块面包送了去,王晓军并没有出来。
我站起来,走到瀑布跟前,刺骨的凉水往脸上扑了两把,我猛把脸扬起来,滋滋的喘着气。
天空万里无云,蓝的有点不真实。
现实的世界这片天空之下,有无数的人在另外的地方忙碌着,上班,下班,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有人恋爱,有人分手,有人得意,有人痛苦…;…;他们还记得我们吗?我们还活着!
一定有人记得,比如我的父亲,母亲,比如林晓,比如周岩和迪迪,比如耿蓝心和老八,他们说了会来救我们。
突然,我本来眯着的眼睛徒然瞪圆了,心也蹦到了嗓子眼。
天上出现了一个移动的影子!
我的嘴张的像碗口那么大,脑子飞快的转动,眼睛也几乎瞪出来。
那真是飞机吗?我真的看到了飞机!
既然是飞机,那就说明我们在同一个空间里?我们并没有在什么该死的卷轴里!
我发了疯一样的脱下身上的衣服,拼命的挥舞,双脚着急的跟着胳膊往上蹦。
太远了,实在太远了,那个移动的影子简直像蚂蚁那么大,时隐时现。
我终于停下了动作,有点不自信了,那真是飞机?还是一只鸟?还是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很快,那个黑影不见了,我仰着脖子等了一会儿,天空湛蓝如洗,再也没有突兀的黑影经过了。
突然,我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我猛的一回头,是王晓军!
他近在咫尺,就在我身后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阴郁和愤恨!和刚才我睡觉之前,迷迷糊糊的看见的那道光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