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不用叫地那么大声,赫人吧啦滴!我又没得挂掉!你们先在旁边给我安静刻。”
传闻中的五欠大师歪着脑袋,掏了掏耳朵,从里面扒拉出一坨黄不溜秋的耳屎,放在嘴边习惯性地用力一吹。
“师——父?”小和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犹豫之下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可心里却已炸开了锅。
我的个佛祖妈妈咪呀!这位真的就是师兄们嘴上常说的师父吗?可是这反差也未免太大了吧!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说好的慈眉善目呢?说好的得道高僧呢?这…这打扮也太辣眼睛了吧!还什么五欠大师,这分明就是一种欠打、欠骂、欠抽、欠削、欠揍的五欠节奏啊?
“哦?你是伽仁,我晓得你,蛮有意思的小家伙,听说和魔物关系不错,很好很好,继续努力,将来一定大有前途的。”五欠大师张口冲着小和尚咧嘴一笑,试图摆出一副慈祥模样,可怎么看都像一位要诱拐正太的猥琐大叔。
我的个娘哎!不仅少了一颗门牙,那牙上还沾着隔夜的烂菜叶子,一开口说话都透着一股荤腥味,吓得伽仁的小心脏又是“扑通”一大跳。
“真是受不了你说话这味,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你来了正好,我徒弟这事你看着办吧!”那声音显得和五欠很熟络。
五欠大师点点头,打了个响指,张口说道:“OK!湿湿碎,麻麻地,冇问题啦!”
“五欠,你说的这又是什么地方话啊?让人听不太懂啊!”那声音不由地抱怨了一声。
“老善啊!没文化了吧!我这阵子不是都在澳门那边耍吗?所以就顺便学了些粤语,哈哈!对我来讲,毛毛雨啦!”五欠大师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
“哼!知道你语言天赋强,没事就爱臭显摆!”
“老善,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吧?告诉你,最近我还准备再研究研究那葡语呢!”五欠大师显得更加嘚瑟。
“你可拉倒吧!有这空闲工夫,赶紧帮我把那本古梵文经书译一下。”那声音没好气地堵了一句。
“什么经书?”五欠大师眼皮子就是一翻。
“你再装,说的就是你给顺走的那本《勇猛降伏经》孤本啊!”那声音闻听顿时一怒。
“容我想想,哦——!是那本破经书啊!我早翻看过了,也早就译完了。”五欠大师一拍自己脑门。
“此话当真?”那声音语音之中满是惊喜。
“骗你做甚?”五欠大师回了一句。
“那快将译文拿来给我看看。”那声音有些激动。
”全在这,怎么拿?”五欠大师一指自己脑袋。
“呃!那我们见面谈,见面谈。”那声音急忙说道。
“成!”
“那我等你。”
“那你徒弟不管啦?”
“放了他就行,此事就此作罢。”
“那等我交代几句后,就出发来寻你。”
“好!哈哈!我一定扫地相迎,恭候大驾,先走了。”那声音大笑着说完,整个房间先前的威压顿时消失殆尽,而铁男的眼神又重新陷入了迷离状。
此时五欠大师转过身来,冲着伽瑜三人大手一挥,先是口念一声“南无萨恒他”,然后正色开口说道:“伽瑜,今日行事过于鲁莽了!”
恢复了行动力的伽瑜连忙起身一步,双膝跪倒在五欠大师面前,眼中含泪道:“师父,弟子知错,任凭责罚。”
“起来!”别看伽瑜身宽体胖的,五欠大师却轻而易举地一把就给拎了起来。
“好在这人师父与我相识,且又有求于我,否则此事必不好善了。若是换做其他不认识的人,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轻则废去修为,重则丧命于此。”
“师父教训的是,都怪弟子观事不明,全是弟子的罪过!”伽瑜闻听顿时大汗淋漓,急忙双手合十,低头虚心认错。
“非我有意责怪于你,你既已身为此地住持,行事自当谨小慎微,修行之路看似平淡,实则处处危机重重,且不可将自己与师弟们,带入万劫不复之境。”
“弟子一定谨遵师父教诲。”伽瑜忙点头应道。
“师——父!”壮和尚伽叶上前一把抱住五欠大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哽咽着。
“呃!伽叶…伽叶,轻点…轻点,我的老腰可受不了,别用力,别…啊!我的腰脊盘突出啊!”五欠大师顿时龇牙咧嘴叫唤了起来。
“师父为何要一走数载,也不回来看看弟子们?”伽叶放开手埋怨道。
“亏你们还是出家之人,怎么一个个都哭哭啼啼的?还不如你们的小师弟呢?莫忘要心静如水、安神修行啊!”五欠大师一边说着,一边舒展着筋骨,顺便还来了个扩胸运动。
小和尚伽仁嘴角一撇,站立当场貌似有些尴尬,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毕竟对这个师父也太不熟悉了。
五欠大师富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小和尚伽仁,继续开口说道:“为师自有为师的安排,其中一些事情伽瑜他知晓,日后你们慢慢问他便是。”
“师父,你又要走?”伽叶听出了师父的言中之意,忙追问一句。
“我不得已才在此现身,恐久待会有所不便,你们尽早将此人安全送回,若是有缘不妨与他结个善果。”五欠大师解释道。
“那师父何时才会归来?”伽叶忙追问了一句。
“风云即变,我也不知归期,本庙封印众多,切记多加小心,一切事宜听从你们师兄安排便是。”五欠大师又交代一声。
“弟子谨遵师命!”三人一起合佛礼答道。
“伽瑜、伽叶你们二人一定要照看好小师弟,小伽仁,这个送给你。好了,为师去也,你们各自当好生修行。”说完,五欠大师冲着弟子们点头一笑,便整个人消失无踪了。
临行前的那番话,就如同一股冬日暖流一般,瞬间淌进了伽仁的心中,再看着手中那根被师父塞进来的棒棒糖,小和尚不觉之中竟然鼻头一酸,一种莫名说不出的伤感涌出。
此时他脑海中那原本形象并不算佳的师父,似乎也没有先前那么不堪了,或许那离经叛道的装束,也只不过是一种掩人的手段罢了。
嘿嘿,有了师父的金口玉言,看你们谁还敢再欺负咱,以后咱在寺里的好日子终于来临了。
当小和尚想到此处,不免一阵心花怒放,眼睛不由地眯成了两道弯月亮,随口舔了舔手中的棒棒糖。
“噗——!呸呸呸,这是哪家产的棒棒糖?居然里面放辣椒面,呃…水…水…我要水。”
……
然后,然而,
“哼!黑心的师兄们,这么晚居然让我一个人送这大个子回家。”
“哼哼!师父才刚走,你们就这样对我!简直是阳奉阴违,非法免费雇佣童工!”
“这以后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呜呜呜!现在就连出租车都找不到一辆啊!”
此时空旷的街道上,那惨冷色的路灯下,一道瘦弱的矮小身影,正搀扶着一位行动不便的壮汉,伴随着喋喋不休的抱怨声,艰难困苦地走动着。
偶尔会遇见起早干活的环卫工人,还有那“叮铃”声不断的送牛奶阿姨,小和尚伽仁新的一天就这样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