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防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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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皎皎觉得自己像是个货物,南蛮人搬运起来毫不客气,扛她的应该是个壮年男子,却没有带任何苗瑶的银环装饰,走起路来像是猫一样稳而悄无声响。本来困饿交加的三人根本注意不到身后有人靠近。那个男人抱着她的双头把她头朝下扛着,肩膀顶着她的胃,把她那个早就空了许久的胃袋顶地生疼。她觉得自己就快吐了,可是一整天没有吃任何的东西,她也就只能张张嘴干呕两下。男人丝毫没有怜惜之意,还在她屁股上恶狠狠拍了一把,吓得她赶紧闭嘴不动,一身鸡皮疙瘩掉得满麻袋都是。

上下颠簸了一阵儿,很快就摔到了地上,几乎震松了她的筋骨。若她是个柔弱的姑娘,只怕这一下就能给甩得气息奄奄命不久矣了。那个男人在她屁股上那一巴掌还使独孤皎皎心有余悸,生怕他把她运到室内会做什么更加恶心的事情。

不过那些蛮人似乎并未把他们三个当成什么厉害的入侵者,只是拿麻袋套着,运到了竹楼里,都没扎下口,绑个麻绳。她听到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她虽然听不懂苗语,但连蒙带猜地确认了蒋涟和独孤照应该也是被送到这儿了。

门被合上,独孤皎皎连忙从袋子里钻了出来,独孤照也从麻袋里探出来个脑袋,支起了半个身子,朝着独孤皎皎望了一眼。

这孩子到底是在军营里头待过,学会沉得住气了。要知道若是以前的独孤照,被人这样拿麻袋装着肯定得尖叫踢打了,这次却十分安静。蒋涟因为年纪大,倒是被绑了起来,头上套着麻袋。独孤照从靴筒里头摸出了匕首替他松了绑,三人才开始观察起来。

这竹楼看着很新,建起来应该没多久,门窗都很简陋,呼呼的漏着风。搭建用的木头竹子都像是新择断的,一股子植物的味道,散发着潮湿的霉气。

房间不大,堆满了杂物,一看就不是长期关人的地方,独孤皎皎估摸着一会儿一定会有人来提审他们。

蒋涟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这是进了苗寨了?”

独孤皎皎说:“不大可能,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绕圈子,就算一路支着朝六诏走,一天的时间也没法从岷山走到滇南。这一定还是在岷山里头,说不定,离成都也不远。”

独孤照蜷着膝盖抱着胳膊,撑着脑袋看着自家的姐姐:“那也不是什么好事,成都附近出现了六诏人的寨子,蜀王叔知道么?”

独孤皎皎拧住了眉毛。

独孤照说:“我听章仇大使讲过,如今六诏混乱,对剑南是既有好处又有坏处。”

“他倒是没说为什么,不过我估摸着,只是我自己瞎猜的啊——”独孤照轻声重复了一句,“我觉得是因为,若是六诏统一,必然坐大,到时候能够牵制住吐蕃。但是吐蕃和隋廷的战场主要在河西陇右,其实吐蕃受不受牵制,对剑南的影响不大,只能说河西陇右两位节度使比较关心这个。”

独孤皎皎皱了皱眉:“怎么能这么说,河西陇右同剑南一样,难道不是我大隋的领土么,哪有分什么你啊我啊的。”

独孤照摊了摊手道:“所以我说,只是我猜测的嘛,不一定是章仇大使真实的想法啊。”他一脸无责任瞎说的表情,然后又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道:“但是阿姐,你不觉得若是六诏统一,国力开始强盛起来的话,他们真的能听话去牵制吐蕃么?”

独孤皎皎狐疑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孩子怎么好像突然开窍了?

独孤照说:“讲真的,阿姐,若我来统领剑南大营,我也会希望六诏一直就这么分裂下去的!可是我听章仇大使说前几年六诏还是一大堆的部落零星散布,现在突然变成了六个大部落,再往后,肯定会变成五诏、四诏、最后变成一诏,那时候——”他扁了扁嘴,似乎已经开始遥望多年后六诏统一的情景了。

独孤皎皎斜了他一眼,她还真是从未见过独孤照这样认真思索问题的时候,现在发现这个混世魔王其实还挺明白事理的?

独孤照踢了踢一旁的麻袋,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说道:“反正我觉得这帮蛮子一旦统一起来肯定不好对付。到时候牵制住吐蕃,河西陇右那里是轻松了,可蜀郡这边同这帮人接壤的地方怎么办?这里又不是河西陇右节度使能管得到的地方。反正云南事务不还是剑南节度使统领的么?”

他斜了个白眼怼了回去,好像在鄙视独孤皎皎连这点小道理都不懂似的,笑得益发得意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这会儿是被六诏人囚禁在竹楼之上,还以为自己在沙盘上挥斥方遒呢。

“反正章仇大使肯定是不愿意看到六诏统一的,到时候冒出个云南王,还得他费心力去打压。蜀王叔和章仇大使同气连枝,肯定也不愿意看到六诏一统,这帮蛮子出现在此处蜀王叔肯定是不知情的!一会儿咱们套他点话出来,回去汇报给蜀王叔,说不定能给咱们算个军功——然后我就可以像二哥一样当校尉啦!”

“好啊你,竟然一直是扮猪吃老虎啊!”独孤皎皎知道独孤照虽然不爱学习,可是心眼子像是个莲蓬一样多。这段时间他卖蠢卖得狠了,独孤皎皎差点被他骗了,以为他还是那个满长安乱窜的熊孩子。果然在军营里头耳濡目染了两年,到底成长了不少啊!

“谁扮猪了?”然而不学无术的独孤照显然没有理解那句俗语的意思,气鼓鼓地说道:“你才是猪!”

“你才是猪!这都不懂!”独孤皎皎怼了回去。一旁一直听着姐弟俩高谈阔论的蒋涟突然拉住了独孤皎皎的手臂。

“来人了。”

三个人立刻鹌鹑似的缩在了一处。

来者身上带着繁重的首饰银铃,走起路来此起彼伏的清脆响声,在屋外长廊上每走一步都在向四处的人告示她来了。竹屋狭小简陋而逼仄,月光把她的身影透过门窗投进来,独孤皎皎能看见地上那个女子的影子,头顶上顶了巨大的头饰,像是长了一对牛角似的。

女人站在门前没有动静,跟在她后头的小姑娘奔跳着把门给推开了。

逆着光,三人根本看不清那个女子的长相,只知道她身材娇小又有些伛偻,更加像是缩成了一团,手腕、足腕上戴着一层一层的银镯,脖子上套了数十个银项圈,脑袋上半月的银饰压着她纤细的脖子,好像下一刻她的头就会掉下来。月光从她的身后穿过,照的她身上那些银首饰熠熠生辉,整个人像是一座活动的银矿。

独孤皎皎一看女子这样隆重的打扮,心道不好。

能穿成这样,银子不要钱似的往身上挂的,在六诏之中的地位不会低。

六诏到现在为止还是政教合一的原始部落,信奉的图腾有巫女守护,她怕三人遇上的,是哪个部落的女巫。

自从穿越之后,她对这种玄秘的东西一直敬而远之。特别是苗瑶,传说滇南有三大邪法,痋术、蛊毒和降头,那些巫女们掌握着这三大邪法,能杀人于无形。这位巫婆虽然身材娇小体态佝偻,却浑身透着一股子肃杀神秘之气,只在门口一站,没有一句言语,没有一个动作,就能让人从尾椎骨一直冷到天灵盖。不是常年浸淫在玄秘巫术之中的人,是不会有这样叫人害怕的气质的。

她咽了口口水,在心中默念起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还没念完,站在那个巫婆身边的少女走上前来,站到了她的面前:“你们是谁?”

她的官话说得极为流利,让独孤皎皎心中一震。

少女咯咯笑了起来:“娘子不要骗我哟。”

独孤皎皎抬起了脸来,她知道她同独孤照的长相确实在这南蛮之地非常的惹眼,可是也不足以让对方立刻联想起长安贵族。那少女在昏暗夜色下亮晶晶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戏谑地笑着,一副早就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的表情。

独孤皎皎壮了壮胆子说道:“姑娘不知道我们是谁么?”

少女的眼神朝着蒋涟和独孤照瞟了瞟,又落回到了她的身上:“这两个郎君,我和阿婆都知道是谁,可是娘子是谁,我们还真的不知道。”

独孤皎皎尴尬笑笑:“我是他的阿姐啊。”她指了指独孤照,“我们是孪生子。”

少女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独孤照的身上,似乎在求证她说的话,独孤照忙不迭地点头:“她就是我的阿姐。”

少女拧着眉头,转头去看身后一直不动的那位巫婆。

巫婆终于迈开了脚步,每一步踏在竹楼的地面上,发出让人心悸咯吱声,伴着她足腕上银环撞击的声音一步步踱到了独孤皎皎的面前。

独孤皎皎连忙往独孤照那里凑了凑:“您看我们长得多像!”

那巫婆如死水一样腐败的目光在她的面容让绕了一圈,又瞥了一眼独孤照,说道:“一命双身。”

独孤皎皎一愣,一股子寒意从足底腾地窜上来,几乎将她冻在了竹楼的地板上,她颤抖着嘴唇问道:“敢问阿婆何为一命双身?”

不是她怂,而是她骤然间想起了几年前她和杨暾遇到的太史局李瑶也曾说过她不是当世之人。她是来自异世的灵魂这一事是她最大的隐秘。

可是那巫婆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头对那个少女说道:“阿罗,他们是蜀王的客人,派个人送他们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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