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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妈嘟嘟囔囔的,老太太却陷入了回忆中。:3.

收养盛明煦的时候啊,那得是三十年前了。那天已经进了十二月了,她醒了后就披了件衣服,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发现又下了一夜雪,地上白茫茫一片,就嘟囔了一声要冻死人啊。

她还记得,旁边的盛一木还问了句,“又下雪了啊。”

她抱怨说,“可不是吗?这入了冬都第三场了,今天冬天太冷了。”然后就问盛一木,“还是油条豆浆?”

盛一木就说,“成,问问燕来吃什么?”

她就笑着回答,“她能要什么,甜饼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不够。我给她买去。你再睡会儿。”

盛一木前一天夜里应该是熬了夜的,听了就又闭了眼迷糊起来了。她就抖抖索索的把衣服穿上了,也顾不得洗漱,拿了饭票,端了盆子,找了个大帽子扣在头上,就准备去食堂了。

结果一开门,刚想往外走,就瞧见门口放着个篮子,她差点踢上去,就这也吓了一跳,就嘟囔了一声,“谁呀这么缺德,把篮子放别人家门口。”她说着就低头去捡了这篮子,想放一边,等会儿吃完早饭,好好在这楼里问问,这是干什么呀。

结果她一低头就看到了篮子里的孩子。

大雪天那么冷,篮子里的孩子就裹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破布,脸已经冻得青紫了。她吓了一跳,也没了主意,门也没关,就跑回去了屋子里,一把拽住了床上的盛一木,冲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一木,你瞧瞧,外面有个孩子,好像……好像冻坏了!”

盛一木原本就没睡踏实,一听孩子冻坏了,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她还紧张地说,“就……就在咱们门口!”盛一木掀了被子拖着鞋就往外跑,她一见这样,也跟着过去,到的时候,盛一木已经把孩子抱出来了,正抱在怀里。

女人心软,再说,她还记着当年儿子死的时候的样儿呢,就那么小小的一个人,浑身是血,骨头都碎了。她也是这么抱在怀里不撒手的。这种记忆让她下意识的就放慢了脚步,再也不敢向前一步了,她真的太怕了。

死孩子,这辈子她都不想在见到这样的情景了。

她只能远远地看着问,“是不是,是不是……”

没等她说完,就听见盛一木说,“这孩子活着呢,是冻坏了。你去楼下弄点雪来,我给他搓搓心口,快点。”

她这才缓过神来,当时唯一的想法是,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她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找个盆下了楼,捡了雪端上来一盆。等着她上来的时候发现,盛燕来也醒了,整跟她爸两个人围着孩子呢。

她将雪递了过去,“行不行,他怎么不动啊。”

盛一木就拿了一小团雪放在了孩子胸口上慢慢地搓着,“我是听东北的同学说过这法子,这也是没办法了,校医院就只能治个感冒发烧,别的医院太远了,咱们过去孩子八成就不行了,这么先试试,先缓过来。你们也别闲着,都过来,一起弄。”

她也不懂这些,连忙应了。和盛燕来一人抓了一把雪,在孩子稚嫩的身体上揉搓起来。这时候才能看出来,是个男孩子,应该是刚出生不久,身上的皮肉都皱着呢。这会儿躺在他家的床上,一动不动的,小的还不如一个枕头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经记不住了,反正她的双手都已经冻的没大有知觉了,这孩子吭了一声,这几乎是天籁之音,盛燕来立刻就喊起来,“活了活了,爸爸,活了。”

盛一木这才点点头让他们收了手,又替这孩子看了看,才说行了。她那时候看着活过来的孩子,就好像看见了活过来的盛明诚,心里简直温柔成水了。她几乎立刻拿了毛巾把孩子擦干净,然后就包好了裹进了自己的棉袄里,心贴心,肉贴着肉暖着他。

这样一暖就是半个月,去医院,在家里,一直这么抱着。孩子越来越好,渐渐地醒了过来,渐渐地就和寻常人家刚出生的孩子一样,睁开了眼睛,会看着他啊啊啊的叫着,会哇哈哈的冲着她笑。这孩子还长得特别好看,一笑啊,跟画上的娃娃一样。

她是舍不得了,说什么也舍不得了,所以有一天她就跟盛一木说,“这孩子咱们养着吧,多好的孩子啊。”

盛一木听了就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天天抱着不放,都是定了的事儿呢,闹了半天,还是要跟我商量啊。”

她听到丈夫也同意,就高兴了,“反正都同意了,这就是咱们的二儿子了。对了,你得给他起个名字吧,就顺着明诚来好不好?”

盛一木就拿出了一张纸,“早就好了,你看看吧。”她就抬眼看,那上面写着三个字盛明煦。盛一木温声跟她解释道,“煦有和乐的意思,他生而被抛弃,可又遇见了咱们,是祸也是福,愿他一辈子都能这样逢凶化吉和乐一生吧。”

自此,盛明煦才在他们家定了下来,成了他们家的老三。

老太太眨眨已经酸涩的眼睛,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当初捡到盛明煦时的疼爱期许,和这二十年如地狱一般的生活,有酸有涩,有苦有闷,终究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刘妈还在那里唠叨,就听见老太太终于说了句话,“怎么说的,医生?”

刘妈就说,“明煦过去了,”她可不敢提陆秦的事儿,“要等他回来才知道。”

老太太就点点头,不吭声了。

好在不一时,盛明煦就回来了,瞧见她醒了挺高兴的叫了声妈,老太太说话困难,刘妈就把老太太的问题说了,“病怎么样了?要怎么治啊。”

老太太一向独立自主,盛明煦也没有瞒她的意思,“要做个大手术,妈,恐怕要换肝。”

他这话一出,刘妈就叫了一声,“我的老天爷啊。”倒是老太太看着还挺镇定的,她想了想就点了头,“有□□吗?成功率多少啊。”

后面则是善意的谎言了,是盛明煦和陆秦商量好的,他就说,“有的,肝是可以再生的,这个比较好找,妈你放心。成功率这个我还得看看专家的方案,到时候我都告诉您。”

老太太就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盛明煦说完了,依着他平日里对老太太的了解,老太太肯定是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的,他就跟老太太说了句,“妈,你歇着,我再去跟专家聊聊,就在外面,有事你让刘妈叫我。”

说完他就想走,却不想听见了一句,“吃饭了吗?”

盛明煦还是能很清楚的分清楚刘妈和老太太的区别的,他几乎可以瞬间反应出来,这是老太太在说话,可问题是,从他十岁开始,老太太对他就再没问一句了,不问他夏天热不热冬天冷不冷,不问他学校有人欺负他吗?你考试这次考了第几名?不问他你吃饱了吗还是没吃呢?你要上什么学校你要干什么职业?

这些统统都没有,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他一直好好的守护着老太太是因为他记住了十岁前的美好,他理解老太太变成这样的无奈,可并不代表他不奢望有个美好的家,像过去一样,爸爸在看书,妈妈在做饭,姐姐在臭美,他在满屋子乱窜,然后偷菜吃的时候被妈妈一巴掌打在手上,呵斥他,“也不怕烫着你,用筷子!”

他虽然是影帝,可是……在这一刻,他还是不能抑制自己的情感。他想要装作正常,想要装作若无其事都不可能,这就像是一个天天在祈望的人,盼了二十年终于看到了曙光,虽然没有任何人告诉他,老太太真的转性了,可他也抑制不住希望来临时的激动,他眼眶都有点湿润。

他没回头,他掩饰着自己的情感,回答说,“还没呢,我这就去吃,妈你饿了吧,我叫点粥来好不好?”

老太太回应了一句,“好,要甜的。”

盛明煦这才大步地走了出去,他一关上门,屋子里的刘妈就忍不住说,“大姐,你终于想开了。你不知道,你就这一句话,这孩子眼眶都湿了,也是三十岁的大男人了。他这些年不容易。”

老太太就说了句,“什么想开不想开的,先这样吧。”

倒是陆远衡那边,记者们一出来就有人将消息传给了他们,陆明一瞧就直接冲着陆远衡说,“爸,这次他俩都翻不了身,**,对记者态度不好,这群人饶不了他们的。”

陆远衡拿着那些记者传来的现场稿子,看了两眼就说,“盛明煦这人,这招走的不妙,怼记者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过,这稿子写的太肤浅。”

陆明看了看手中的,其中这两人已经是罪大恶极了,只要放出去保证骂声不断,他就问了句,“爸,您觉得还差什么?”

陆远衡就说,“最重要的没写上啊,盛家老太太和咱们家老爷子,不是一个被差点气死一个被气晕了吗?这为什么不写?”

旁边的陆元一听这个,直接就拍了桌子,“对,这个好!这都是事实,也真是被他们起的,有人证有物证他们躲不了。这下,想翻身都难了。”

连陆元都明白了,陆明怎么可能不懂,一听就点了头,“爸爸,您放心,我去办这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二更了,明天见,么么哒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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