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手里的纸被季洛甫夺过去撕成碎片。
叶稣抬头看着他，耳边嗡嗡作响，大脑空白一片。
他看到季洛甫的嘴巴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叶稣不由自主地转身，向校外走。
季洛甫抓住他的手，叶稣没有甩开他，只是固执地往前走。
季洛甫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扯进怀里。
叶稣恍惚听到他的说：“……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叶稣张了张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要在这里，我们出去说。”
“好，我们出去说。”季洛甫抓住他的手往校门的方向走，力气大得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出了校门，又往前走了一段，两个人停在一棵大树下。
叶稣已经冷静下来，五感六觉都回来了，他看着季洛甫，说：“解释吧。”
季洛甫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心慌，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慌过。
叶稣问：“照片是ps的吗？”
季洛甫缓缓摇头。
叶稣又问：“照片里的那个男孩是谁？”
季洛甫沉默片刻，说：“樊景。”顿了顿，他补充：“认识你之前，我和他交往过半个月。”
“照片里的衣服和你昨天穿的一样，”叶稣说：“所以，照片应该不是你们以前交往的时候拍的吧？”
“不是。”季洛甫终于看向叶稣，说：“昨天和你吵完架之后，我心情特别不好，就找了个酒吧喝酒，喝到半醉不醉的时候，樊景突然冒出来，非要陪我一起喝酒。我只想一个人呆着，赶他走他也不走，就死乞白赖地坐我边上，我要走他也拉着不让，一个劲儿往我身上贴。那时候我已经有点儿神志不清，我突然想，既然你和别的男人乱搞，那我也和别的男人乱搞报复你。然后，我就亲了樊景……照片应该就是那时候拍的。”他突然凶狠地说：“如果被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要杀了他！”
双手紧攥成拳，指甲嵌进手心。
叶稣喉咙发紧地问：“你和他……上床了吗？”
季洛甫沉默许久，才说：“我喝断片了，那之后的事都不记得了。”
叶稣问：“酒醒的时候你在哪儿？”
“……酒店。”
“酒店的哪儿？”
“……床上。”
“我猜樊景应该也在那张床上吧?你醒来之后是不是发现自己没穿衣服？樊景是不是就睡在你怀里？就像今天早上我躺在你怀里那样？”心脏尖锐地刺痛起来，叶稣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恭喜你，成功报复了我，你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不，不……”季洛甫的声音有了哭腔，“我根本没想报复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喝醉了，我的脑子根本不清醒，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发自本心的……”
“但你还是做了，”叶稣轻声打断他，“这是事实，谁都改变不了。”
季洛甫小心翼翼地抓住叶稣的手，说：“我不是为自己辩解，这件事的确是我错了，怪不到酒精头上，也怪不到樊景头上。稣稣，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我不知道……”叶稣挣开他的手，“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脑子里现在全是你和别的男人亲吻的画面，不停地循环播放，让我觉得……恶心……”
季洛甫绝望地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滚下来。
他猛地抓住叶稣的手：“稣稣，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只剩下你了，求求你，别不要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
叶稣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他伸手抱住季洛甫，哽咽着说：“阿洛，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你，对不起……”
“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季洛甫死死地抱住他，“我知道，你一走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不能放手！死都不能放手！我原谅了你那么多次，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呢？稣稣，你不能这么狠心！”
叶稣没办法如此轻易地接受男朋友和其他男人上过床的事实，即使只是酒后乱性。
从今往后，季洛甫的每一次触碰，每一次亲吻，都会让他产生糟糕的联想。
他不想活在这样的地狱里。
叶稣挣开季洛甫的桎梏，说：“我没有怪你，更没有不原谅我，我只是暂时接受不了，你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不管我怎么求你，你一定要和我分手，是吗？就算我跪下来求你……也不行吗？”说着，季洛甫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叶稣面前，流着泪乞求：“稣稣，求你不要和我分手，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叶稣急忙去拉他：“你干什么呀？快起来！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你快起来呀！”
季洛甫岿然不动地跪在那里：“我长这么大，没有跪过任何人。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绝对不能失去你。”
叶稣痛苦地说：“你在逼我！”他放弃了拉季洛甫起来，后退两步，决绝地说：“不管你怎么做，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说完，他转身快步走了。
“稣稣！你回来！”季洛甫大喊：“你他妈给我回来！”
叶稣恍若未闻，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洛甫跪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出声。
-
叶稣不知道要去哪儿。
他只是漫无目的地随着人流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觉得累了，在一个公交车站的长凳上坐下来。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在响。
他掏出来，来电显示是“我老公”。
叶稣按了静音。
他的恋爱才刚刚萌芽，还没来得及生长，就胎死腹中了。
他并不觉得心有多痛，只是空，空无一物的空，比疼痛还要难以忍受。
手机再次响起来。
是一串陌生号码。
响了一会儿，叶稣接了。
“叶稣，”那边说：“我是步云。”
叶稣正要挂断，就听到步云说：“对我送给你的惊喜还满意吗？”
叶稣一顿，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那些照片是你拍的？”
“没错。”步云说：“我打印了一千张，贴满了整个学校，现在整个京大医学院都知道你的男朋友出轨了。”
叶稣冷声说：“你简直有病！”
步云愉悦地笑起来：“叶稣，我帮你认清了渣男的真面目，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怎么骂人呢？”
“你去死吧！”骂完，叶稣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骂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步云这么扭曲的人。
叶稣知道，和季洛甫分手正中了步云的下怀，但他只能这么做。
他没有别的选择。
看着车来车往枯坐许久，叶稣决定回学校。
他总不能躲季洛甫一辈子。
看公交站牌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管弦鸣打来的。
叶稣接听：“喂？”
管弦鸣焦急地说：“叶稣，你在哪儿呢？！”。
叶稣说：“我在外面，正准备回学校，怎么了？”
“你男人把步云给打了！”管弦鸣说：“打得特别严重，说不定会出人命呢！”
叶稣一惊：“季洛甫怎么样了？！”
“被警察带走了。”
“你知道带到哪儿去了吗？”
“应该就是东门的那个派出所吧。”
“那步云呢？”
“被救护车拉走了。”
“如果步云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去找季洛甫。”说完，叶稣挂了电话，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对司机说：“师傅，去京大医学院东门！开快一点儿！”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