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古人云:穷寇莫追,这句话即使放在号称东土第一铁骑的骁狼骑身上也同样适用。
面对眼前的这些残兵剩勇,骁狼骑这支虎狼之师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抵抗,越来越多的骑兵被斩落座下。
不过即使如此,在面对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时,所有的挣扎终究是徒劳。
此刻江临川的小小伍队仅仅剩下他和张全安二人,这还是他极力掩护下的结果,而宋平终究因为武功太弱加上体力不支步了章坡后尘。
战到这时,江临川身上的伤口已经不能够用多来形容,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可是看起来随时可能倒下的他此时却愈战愈勇,如同一个地狱来的死神,收割着战场上扶桑人的生命。
不过江临川毕竟只是个凡人,他身上的这种伤势,即使是意志再强悍的人也本该坐以待毙。可是每次当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大脑中便涌入一股清流将他唤醒,并强行让他默念起《自在经》的口诀,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此刻的江临川却也懒得去想背后缘由。
江临川已经不奢望能够有人来救援,不说周围两个战场的人能否及时赶到,就算他们赶到,面对眼前能够让其他七个战场不敢越雷池半步的近十万骁狼骑,他们能否自保都是一个问题。
已经破釜沉舟的江临川大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杀他个够本!
同样念头的还有不远处的顾炎生,他的武功本来就不比江临川低,其学的更是以战养战的杀人功法,此时面对越来越多向他围来的敌人,他的眼中不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变得越来越兴奋,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但是他们俩并不是战场上的焦点,更多的骁狼骑在提防着一个一袭白衣的青年,他自然就是被太子尊称为孟先生的那位。
面无表情的他此时却比状若疯狂的江临川更像一个战神,每一剑掠过必有一个人瞬间失去战斗力,只能在这冰冷的战场上苟延残喘。
面对身上没有丝毫铠甲的白衣青年,骁狼骑的猛烈攻势却好像都失去了作用,无数的刀剑斧锤都未能在其身上的那袭白衣留下半点殷红。
更恐怖的是这青年仿佛一直在隐忍克制,哪怕敌人的咽喉已经触到了他的剑尖,他也不曾收掉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纵然如此,骄傲的骁狼骑依旧不甘心放过这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随着场上的唐军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骁狼骑向他那里靠拢,倒是给剩下的那些唐军减轻了不少压力。
不过这般的凶人终究只是个别,大多数唐军战士面对眼前这些凶猛彪悍的骁狼骑,即使是豁出性命都难以换掉一个。
白日偏斜,如今的战场存活下来的唐军已经不足一万人,而周围扶桑军的人数却是他们十倍还多,胜负似乎已定。
“冲啊!”
嘹亮的呐喊,从后方苍凉城的方向传来,如同平地一声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是御林军!”
一个伤痕累累的老兵认出了御林军的标志,这标志他不会认错,那火红的龙纹是所有大唐战士的信仰。
哪怕身上千疮百孔都不曾流半滴眼泪的士兵们此刻却喜极而泣,总算上天还是眷顾大唐的吗?
不过很快他们的热情便凉了大半截,因为奔驰而来的御林军仅仅不到两万,面对在场尚有八万多的骁狼骑,何异于送死?
“哈哈!”
“还真有来送死的!”
原本杀得正兴起的骁狼骑们竟然暂时放下了手上的屠刀,放声嘲笑起来,凶光闪烁的眼中毫不掩饰对于眼前这些大唐精锐的蔑视。
“大家放心,我们这里只是很少一部分。这苍凉城的崖壁太高,战马实在下不了,所以更多的人被我安排从后面绕过来。”
八皇子从御林军中走了出来,其气宇轩昂的气质与高大挺拔的身材让人很难不注意到他。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他所说的话。
听到八皇子的话,得到片刻休息的江临川也开始思考一些事情,的确,苍凉城后的崖壁不适合骑兵下来追逐,那么这半年来掌权者培养骑兵又是为什么?
江临川没有继续想下去,他怕他想的越多,就对这个自己为之血战的国家越是失望。
“虚张声势!”
“咚!”“咚!”“咚!”
声音由远及近,将原本围的水泄不通的骁狼骑从中分开来,一头比起其他巨狼还要大上一半有余的银色巨兽漫步了过来,而在其背上赫然坐着一位面上有着刀疤的高大男子。
“李伊泽,好久不见。”
李伊泽?在场除了御林军的所有人闻言都大吃一惊,想不到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就是传说中骁勇善战的八皇子。
“确实好久不见,我是该叫你史俊龙还是克莫邪?”
见到来人,原本俊郎非凡的八皇子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何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咱们好歹兄弟一场。”
高大男子并没有正面回答八皇子的问题,可是说到“兄弟”二字时他原本自信的眼神竟然有些闪躲。
“兄弟?”
八皇子自嘲的笑了笑,眼神中突然迸发出无以言表的仇恨。
“我万万没想到我曾经认为可以交心一辈子的兄弟竟然是扶桑国的细作,你们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那克莫邪还想再反驳些什么,突然浑身一震,像是被电击了一般,随后原本还有些许歉疚的眼神恢复了冰冷。
“既然如此,那便继续战吧!”
战场上的厮杀又起,血肉横飞间一个个生命悄无声息地流逝,人们再次沉浸在无休止的仇恨当中,却没发现一个天大的阴谋正在他们身边暗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