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人正在拿白锦堂的飞云阁撒气,一边砸得过瘾,一边却在心底暗暗惦记着两件事。头一件是公孙策身上的毒到底如何了,以公孙大哥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支持到自己找到白玉堂,拿到解药的时候。另一件便是白玉堂需要多久才能得知自己在这里砸丰乐楼,进而知道他二哥韩彰的毒镖打中的人是公孙大哥。
因为展昭相信,如果白玉堂知道公孙策中了韩彰的毒镖,是绝对不会躲起来不见人的。同样是旧相识,白玉堂看重公孙大哥的情谊并不比展昭少。既然现在躲着不见面,显然是还不知道实情。展昭跑到丰乐楼打砸一顿,一方面是心中有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白玉堂送信。此时他能做的都做了,就看白玉堂如何反应了。
按下丰乐楼里的情形不说,再说白玉堂这边。他听丐帮兄弟来说展昭去了丰乐楼,而且把飞云阁给砸了,心中又是惊诧又是着急。情急之中他立刻问那丐帮弟子,展昭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缘故。
待那弟子说了,白玉堂这才听明白,原来是公孙大哥中了二哥的毒镖,展昭这就急疯了,为了逼自己出来,竟然做下了打砸白家产业的事来。
白玉堂先让那丐帮弟子出去,并嘱咐他继续打听展昭那边的消息,转回头,他便盯住了韩彰。
“二哥,你方才趁我没看见,拿毒药镖打公孙大哥来着?”
韩彰听白玉堂这样问,立刻皱起了眉头,瓮声瓮气地道:“不可能!方才在开封府门前,我统共就打出去一支镖。那支镖打中了庞昱的护卫,怎么可能又打中公孙策?”
白玉堂一愣,不解地皱起了眉,“既如此,展昭为何说公孙大哥中了你的毒镖?”
“我怎么知道?”韩彰恨声道,“那些狗官惯会诬陷好人,跟他们有什么道理可讲?”
韩彰话音未落,白玉堂便立刻说道:“不可能。二哥,展昭这人我了解,他不会在这种大事上撒谎。”
“小五!你这是什么那意思?你说展昭没撒谎,就是说你二哥我撒谎?”韩彰心中不悦,不由得拔高了声音喝道,“我韩彰一人做事一人当,做了的事绝不会不认!方才我们是一起走的,你就站在我身边。我有没有机会拿毒药镖打公孙策,小五你不知道吗?”
白玉堂微微一怔,沉默思索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二哥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们三个人逃走的时候,为了隐藏踪迹,让展昭没办法追踪我们,我用了迷烟。在烟雾缭绕的时候,我们什么也没有看清。二哥,会不会有什么人,趁着我们逃跑的工夫,在混乱中发了镖,打中了公孙大哥?”
韩彰也沉默了一会儿,便点头道:“你说的这种可能倒也有。可是我的毒药镖是天下独一份,就算是有人想要栽赃,也没办法学的一模一样。展昭怎么能一口咬定公孙策是被我的毒药镖打中的?”
白玉堂皱了皱眉,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想起公孙策此时可能的情形,白玉堂也忍不住有些着急。看起来方才的确有人躲在暗处用毒镖伤了公孙大哥,可是如果这个人用的不是二哥的镖,这件事恐怕就更麻烦了。如果是二哥做的,白玉堂自信可以劝说他把解药拿出来救公孙大哥。可如果这个栽赃的人用的也是独一份的特殊毒药,如今没有丝毫的线索,要去哪里找这个人呢?
兄弟二人皆沉默不语,此时,蒋平的小眼睛微微一眨,突然对韩彰道:“二哥,你查看一下你的兜囊,数数你的镖,看看能不能对上数。”
韩彰一愣,白玉堂脸上也瞬间掠过一抹恍然,“对对对!二哥你快查看一下,我刚才光顾着着急了,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韩彰皱了皱眉,将信将疑地将兜囊拿了出来,反手一倒,将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在了桌子上,一边动作一边还嘟哝道:“不会吧?什么人会有这么好的功夫,在我这贴身的兜囊里偷走一支毒药镖?让我点点,一,二,三——诶?这可奇了!”
“怎么样,果然是丢了吗?!”白玉堂惊讶地看着韩彰。
韩彰奇道:“真是活见了鬼了!这混蛋是什么时候下的手,我竟然一点察觉也没有!”
看到韩彰这个反应,蒋平沉吟了片刻道:“先不管这人是什么时候下的手,现在起码能证明打上公孙策的就是二哥的镖。虽然不是二哥打的,但是公孙策中的毒的确跟二哥有些关系。那么现在这件事要如何了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白玉堂急忙看了韩彰一眼,诚恳地道:“二哥,四哥。我们此番来京城的目的就是对付安乐侯庞昱,并不是为了对付开封府。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能因为迁怒就伤害旁人。而且现在明摆着,有一个躲在暗处的人,用了栽赃的手段来对付我们陷空岛。公孙策不过是开封府的一个师爷,这个人的目标很可能并不是他,而是当时站在他身边的包大人。
二位哥哥,你们想一想。如果不是展昭砸了丰乐楼,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公孙策受了伤。万一他就这么死了,二哥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到时候我们既杀不了庞昱,又跟开封府结了仇。我们五鼠弟兄虽然不怕事,但是这样一来,岂不是便宜了那个躲在背后栽赃陷害的人?”
听了白玉堂的话,韩彰依旧沉默不语,倒是蒋平眼神几变,最终点了点头,“小五这话说的在理。而且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别的,而是大哥和三哥还在开封府的手里。小五,你说,凭你对包大人的了解以及你们当年的交情,如果现在你拿着二哥的解药去找包大人,他会不会因此把大哥和三哥放了?”
听了这话,韩彰也立刻看向了白玉堂。白玉堂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最终却摇了摇头道:“这我说不准。包大人的脾气耿直,断不会做出徇私情的事来。但他也是讲道理的人,我带着解药前去,就算包大人不放人,对我们来说也只有好处并没有坏处。”
“这话怎么说?”韩彰不解地道。
白玉堂笑道:“二哥。我们不送解药,万一公孙策死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对大哥和三哥又有什么好处?更何况我们送来了解药,摆明了是为了示好。以包大人的智慧,肯定会仔细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断不会轻易冤枉了大哥和三哥。”
韩彰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白玉堂的说法。白玉堂自然了解韩彰此刻的反应说明了什么,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想起此时说不定还在丰乐楼里跟白锦堂较劲的展昭,不知为何,白玉堂的心中有些心疼之余,竟然还觉得略有些好笑。
白玉堂往桌面上看了一眼,在那一大堆飞镖、火折子之类的东西里面翻找片刻,便找到了一包药粉。韩彰瞥了白玉堂一眼,嗯了一声。白玉堂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开封府,你们两个好生躲在这里不要出去。等我回来咱们再商议尽快回陷空岛的事情。”
说着,白玉堂便推门而出。
按下白玉堂这边动身不表,再说开封府内。自展昭走后,开封府内便大乱了一阵。先是庞昱见抓住了卢方和徐庆,便想要将这两个胆敢刺杀他的刺客带回去处置,却被包拯一口回绝了。
包拯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这件事发生在东京汴梁,又在开封府门前,自然应该交给开封府来审理。而且现在公孙策中了毒,生死未卜,这两个人是找到解药的重要线索,绝不可能交给安乐侯。
按照庞昱的脾气,怎肯听包拯的话。然而眼下是在京城,又是在开封府里,庞昱就算带了几个人,也没办法跟包拯硬拼,最后只得气急败坏的走了。
庞昱终于离开之后,包拯命人将两名刺客押下去看管,便来到了公孙策的病榻旁边。虽然从方才一中毒就开始发烧,但公孙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见包拯进来,立刻挣扎着从床上支撑起身体,颤声道:“安乐侯,安乐侯走了?”
包拯急忙紧跑两步来到床边,搀起公孙策的身体,斜靠着坐在床边,让公孙策将身子整个倚在他的怀里,心疼地摸了摸公孙策额头的冷汗,安抚道:“你急什么?虽然他是安乐侯,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比起老谋深算的太后又如何?就算没有你在身边提点,我还能斗不过他?”
听了包拯这话,公孙策竟然轻轻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叹道:“你这么坏,我怎会怕你斗不过他。我只是怕你一着急,口不择言再把他骂得狠了。那小子回家一告状,将来他老子找上门来替他出气倒也罢了,若是庞大哥找上来,我们岂不是不好交代。”
说了这么多话,公孙策有些头晕,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包拯急忙将公孙策的身体放平,又给他盖上了厚厚的棉被,才心疼地道:“都这样了,还开什么玩笑?这时候就算是皇上找来了,我们也不必理会。你只管好好养伤才是正经。”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