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期间,我请假陪着父亲。
在医院里待了一周后便出院了。临走时,让又给了刘医生两千元安排了药。
看着手里仅剩的几百块,我感觉自己该去找人借钱了。
回到家,
把院子里的东西归置好,又将药物和食物分类放到他床边,甚至直接将尿桶拎到了他的卧室。
做完这一切后,嘱咐他在家好好休息,骗他说先回学校看看,便离开了。
我自然不是去学校,而是去借钱。
父亲是有几个要好的战友的,我记得有一家饭店的老板就是他的战友。
他不好意思去借,可是,我得厚着脸皮去。
我顾不得他所谓的自尊和面子了,我只要他活着。
曾经“活着”那是他最大的欲望,而今也成了我的欲望。
到了饭店时,正好下午两点半。
他那个战友见我来后问我是不是收酒瓶子,我走过去,很认真的说:“叔,我爸病了,这次来就是想跟您借点钱。”
“莫大哥咋了?”他神色慌张的从酒店吧台里面绕出来问。
“我爸病了,您能借我点钱吗?我给您打借条,倒是挣了钱马上换给您……”
战友情是很难理解的一种感情,他二话没说就拿出了一千块钱。
我给他写借条,他说不用。
我非要写。
“叔,这钱是我借您,所以,您一定不要对我父亲说我来找过您,更不能向他要钱。这是借条是我写的,等我赚了钱,我一定还给您的。”
“你叔这小饭店也帮不了你多少,你别怪你叔无能就行,莫大哥好人啊……唉。”
……
走了三家他的战友,都是以同样的方式。但是另外两家并不富裕,只是一人借给了我五百块钱。
手里拿着二千块钱,都不够一个月的。
心里就莫名的焦急、发慌。
从城西一路走到了城东,抬头忽然看到云飞KTV的招牌,立刻就想到了父亲另外一个战友——根子。
但是,父亲的警告也顿时在耳边响起,他是坚决不允许我去那种地方的。
不过,看着那么豪华的店面,根子在里头干领班应该很有钱吧。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想不了那么多了!
能借点就借点吧!
看到前门人不多,直接从前门进去了。
根子老婆被我父亲打过,还因为我父亲而被根子扇了一耳光,所以见我过来,没好气的站在吧台里面看着我,问:“你过来干什么?收瓶子啊?甭来了,已经转给别家了!”
她说着便低下头,不再理我的噼啪的按着计算器算账。
我走过去,她依旧没理我。
“根子叔呢?”
“你咋不叫他爷爷啊!他有那么老吗?还叫叔……”她没好气的抬起头来。
“根子哥在哪?”我换了称呼问。
“在新店!找他干什么?”她问。
“新店在哪?”我没说来的目的。
“我问你找他干什么?”
见她这么记仇的样子,后面借钱的话就不敢说了。
她见我如此为难的样子,忽然的笑了!
不是藐视的笑,而是开心笑!
从吧台里面直接的绕了出来,一把攥过我的手,拉着我就去了另外一边的待客沙发上坐下。
而后,睁大了眼睛,非常好奇的看着我问:“跟嫂子说实话,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刚才还冲我瞪眼,这会却又称自己嫂子了?
“我没事,你先忙。”我说着就站起来要走。
她一把拉住我,笑着说:“你嫂嫂我什么事看不明白?你指定有事儿!是不是缺钱了?你爸生病了?”
我被她一下就戳心窝里子,顿时撒谎都撒不出来了。
闭着嘴的,一脸难堪。
“唉,别沮丧啊……这人,谁还没个又难处的时候啊?缺多少钱?嫂子借给你!”
陷阱!
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陷阱……
“不用,我不借了。”我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
“你怕什么啊?”她提高音量的在我背后喊了一声。
被她那么一喊,我的身子顿时就定住了。
我怕?
我当然怕!
我看着她那“友好”的眼神,就想起以前洗浴中心的媚姐!
我看着这云飞KTV,就想起了阿蛛死在服务床上的样子!
“别怕嘛……这地方又不吃人,呵呵……”
我轻轻的转过了身看着她。
她也上下的打量着我,嘴角勾起丝诡异的笑,说:“我说妹妹啊……你看你长的这么标志,身材又这么好……”
“你就是想让我到这儿来赚钱对吗?”
“呵,对,她们都是干完了结账,你现在的情况我可以先付给你钱,然后慢慢的再从你工资里扣。怎么样?”
“一个月……多少钱?”我小声的问。
因为曾经遭受过一些别人的辱骂,什么站街女、小鸡女、坐台女什么的,所以,我对这一行当比别人更惧怕。
但是,我比别的女孩也更明白,这是赚快钱的地方。
“保底三千,剩下的就看你自己本事了。”她风轻云淡的说。
我知道她所谓的本事是什么。
阿蛛跟我说过,这些地方就是坐台费和酒水费。
阿蛛死了那么多年了,当时她说,她一个月最多的时候都能挣到八千,而现在这个时候,显然会赚的更多。
“怎么样?有兴趣吗?”她说着缓步走过来,尽量不给我压力的微笑着。
“我……”
她不等我说话的,插话说:“我知道你在疑虑什么,怕学坏,对不对?怕人家背地里数落,对不对?这些都是没必要的呀……现在这个社会只看钱,只要你有钱,你腰杆就硬;你要是没钱,谁都瞧不起你。你这么低三下四的去求人,何苦呢?为什么不自己主动的赚钱?你爸身体残疾,你又不残疾,对不对?是不是这个道理?再说了,旁边技校的,包括你们学校的,好几个在这兼职的呢……”
不得不承认,她很会勾引人。
我正在想着的时候,她走到吧台里头,“我这先给你三千块钱,你先拿着吧!”
看她在那低着头从抽屉里给我拿钱。
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扭头就走了!
走出门口后,就疾步向西。
一边走一边想……
我如果去了绝对会越来越物质、越来越炫耀、越来越堕落!
绝对会直颓废下去!
不敢想了。
赶紧的加快脚步回家。
但是,一步步往回走的时候,我明显到感觉自己内心中有股子欲望开始发芽了。
哪怕我知道云飞那地方不能去,可是,可是我却能感觉到内心当中的那个自己,已经一步步的走向云飞的门口了!
……
第二天早上,
父亲早早的喊了我去他房间。
躺在床上告诉我说,他已经联系了人将院子里的废品全来收掉。让我帮忙看着点。
不多时,来了车,一上午的时间将院子里的废品打扫的一干二净了。
可是,才卖了不到两千块钱。
父亲说:“我这一个月都不能怎么活动,咱先用这些钱将就着过。等我身子骨能动弹了,再好好挣你的学费和食宿费。”
我将两千块钱放到口袋后说:“学费我已经给付香芹打过电话了。这些钱,我给您攒着。”
“你怎么给她打电话呢?咱们欠人家的已经够多了!”父亲有些焦急的说。
我不想说什么煽情的话,口直心快的说:“付香芹养过我,我长大以后也会赡养她,所以,您就不要操心我学费的事情了。”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看…我看你还是回去跟着付香芹过吧!我…我自己能行……”父亲有点沮丧,又有些生气的说。
“如果你让我回付香芹那边,那我就休学来照顾你。”我寸步不让的说。
“你!?”父亲顿时就跟哑住了似的,看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更了解自己的无能为力。
很是颓废的往后躺了躺后,闭上了眼睛。
……
将那两千多块钱放进行李箱,加上借来的和剩下的,差不多够两个月的药费了。
两个月啊……
想想如果要是我不在父亲身边,去付香芹家里住下的话,父亲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撑下去?
那昂贵的药费,一定会将他拖死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说,父亲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如果我再去付香芹家要钱的话,他作为一个父亲是多么的伤自尊。
尤其是,他并不知道我跟刘医生合伙骗了他。
如果他知道我借了这么多钱给他治病,他绝对会痛苦、难受!甚至还会想不开。
我可以跟付香芹借点学费,但是借钱治病是不行的!他们家就是普通家庭,根本耗不起。
而且付香芹那么聪明,如果我说父亲住院,她绝对会刨根问底!
医生能瞒得过病人,可是医生瞒不过医生啊!她知道后,她也会压抑的难受!
越想越觉得无助……
可是,KTV公主……我同样排斥!
想到阿蛛给我的信,想到那些无助,我心里就压抑的不行。
可是,阿蛛也说过,她是被逼着走上这条路的。
我现在除了这条路还有别的方法吗?
不行,就试试吧?
想定后,回到卧室,从行李箱中找出几件漂亮的短裙和衣服,又从另外一个行李箱里,将以前用过的一些简单的化妆品拿了出来,偷偷塞进了书包。
赶紧的装好之后,便准备去魏子洲的住处。
拎着包走到父亲的卧室,他还在床上一副思考的样子。
“爸,您自己能行吗?我得去趟学校。”我语气轻松而清淡的说。
“嗯,去吧!我自己能行。莫菲,爸刚才想过了,你不能去找付香芹借钱——”
“——嗯,我知道了。”我打断他的话,手上不由的又使劲攥了攥装着那些超短裙的背包:“你好好休息,我听您的话。”
“好……”他说着,疲惫的又闭上了眼睛。
自尊?
爸,您可知道女儿现在最大的自尊就是不要成为孤儿。
我不去求她,我自己求自己!
求自己踏进那个圈子。
……
收拾好东西。
到魏子洲家的时候已经正午时分。
他应该放学了。
我是有钥匙,直接的打开门之后,忽然看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女孩。
她衣着暴露。上身只穿着一个精致的BRA,下身小内内。
我立刻瞥了一眼鞋架子,确认没走错门啊!
“Hello!你也是模特吗?”她微笑的看着我,对我爪了爪手,丝毫不觉尴尬的样子。
“你……你你是魏子洲的女朋友吗?我,我不是模特。”我关上门说。
“嗯?莫菲回来了?”
魏子洲边系着衬衫扣子边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我看着两人这一幕,大脑里顿时就出现了一系列不自觉的床上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