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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惟乔愣道:“原来你这名字……本就蕴含了你的来历?”
如果桓观澜当初为容睡鹤取“睡鹤”之名时,睡鹤仙指的确实就是今上而非牡丹,那么这名字显然就是委婉点出,容睡鹤与今上之间的血缘关系了。
而且再深入点想的话,宣景帝曾有凌云志,结果不久就沉迷美色,尽忘雄心,何尝不是应了“睡鹤仙”的字面?
“那桓公似乎对你没什么恶意呀?”盛惟乔沉思了会,说道,“甚至还有点对你寄予厚望的意思?”
她这话说的含蓄,实际上就是觉得桓观澜估计是希望容睡鹤将来承位的吧?
不然做什么要用宣景帝来暗喻容睡鹤,又将自己的种种后手、底牌告诉这关门弟子?
“乖囡囡,你觉得公孙氏,或者说玳瑁岛,很厉害吗?”容睡鹤闻言只是笑了笑,不答反问。
盛惟乔闻言说道:“这得看跟谁比!如果是在南风郡那一亩三分地上,玳瑁岛当然是很厉害的。不然南风郡三大势家至于跟他们妥协,保护费一交就是多少年么?但放眼天下的话,也就那么回事吧。毕竟只是盘踞一海的海匪,跟周大将军扫荡之前,那种令七海拜服的大海主,是没法比的。”
容睡鹤颔首:“正是这个理儿!如果老师他对我真的寄予厚望、毫无私心的话……不送我回高密王府也还罢了,何必将我扃牖在区区一个小岛上?说句实话,我这么快就晋为郡王,得到益州刺史之职,归根到底是因为娶了你。”
“不然我绝对不会这么快就跟高密王府认亲,哪怕桓夜合去揭发,我也会想方设法的否认。”
“因为如果没有盛家的帮助,我同玳瑁岛的真正渊源,根本瞒不过孟氏那边的查探!”
“甚至连我跟老师的关系,也没法瞒住高密王府!”
“这两张底牌如果被人知道了,乖囡囡,你该晓得我会多么被动!”
“而我进入盛家,是老师去世之后的事情,是也是他生前所未能预料的。”
“若无盛家,我必须花费更多的精力跟时间去经营,才能放心的暴露身份,从而将老师留给我的人脉、隐秘彻底利用起来。”
“但乖囡囡也晓得,太后跟天子年纪都不小了。”
“谁能保证,他们的身体,可以支撑到我羽翼丰满?”
容睡鹤眯起眼,淡淡道,“所以我早就考虑过了,倘若老师真心想将这天下交到我手里的话,以我对他手中底牌的了解,最好的选择,不是将我送回王府,而是,将我送到这西疆!”
“如此我在西疆军中长大,有足够的时间来收服、改变这支军队。从而获得与孟氏、与高密王平起平坐、竞争帝位的资本!”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尽管做了无数准备,却还是得祈祷太后与天子的身体能够多撑个几年,给我时间壮大!”
他撇了眼不远处,嘴角微勾,“乖囡囡,不仅仅是你听说了周大将军之死的真相后,对老师的为人心存疑虑,当初我头一次知晓此事时,可是连着几天没睡好,生怕老师也给我安排了跟周大将军差不多的结局啊!”
“……”盛惟乔思忖了会,不解道,“以桓公的城府,不可能看不出来,你不是那种对着授业恩师就掏心掏肺全没怀疑的人。为何还要将周大将军之死的真相告诉你?”
这不是现成提醒容睡鹤,别太信任他么?
容睡鹤哂道:“我若能够完全猜透老师的心思,又何必对他留给我的一切都要反复查证,才敢信任?”
他都猜不到,或者猜到了不想说,压根就没见过桓观澜的盛惟乔,就更加没有头绪了,叹口气道:“这些庙堂上的巨擘,心思真正是九曲十八弯!”
“宦海自来艰难。”容睡鹤笑道,“所以自古以来,就算考取了科举,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青云直上。须知道金榜题名,对于许多人来说已经是邀天之幸。然而官居一品,又是难上加难。老师的结局虽然凄凉,成就却是足以记入青史的了。所以不管是否认可他的为人,他的能力与才干,却是无法否认的。”
见盛惟乔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乏色,将她揽进怀中,“这两日在寨子里过的不习惯?再熬几天,到了益州城就可以安定下来了,乖!”
“安定个什么呀!”盛惟乔嘟囔道,“姨母说了,让我到了益州城就好好管事,不许偷懒!”
不过这么说着,她还是把脸在容睡鹤肩窝里蹭了蹭,很快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座城镇中的客栈里,桐月跟菊篱守在榻边,见盛惟乔爬坐起来,一面上来服侍,一面告诉她:“郡王带人出去找车马了。之前咱们去那小寨子里的时候,因为路不好走,丢弃了许多脚力,出来的时候,幸亏寨子里的人帮忙,才磕磕绊绊的到这儿。为了接下来的行程不耽搁,郡王说得把车马都补齐了。”
“这地方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繁华。”盛惟乔点了点头,打量了下室内的布置,就说,“咱们人多,东西也多,只怕要的车马,单这一个地方补不全。”
菊篱轻声说道:“这两日山路走下来,好些人都有点吃不消。就算这会儿补不齐车马,好歹人也能歇歇脚。”
她前段时间彻底大好了,伤口经过太医那边的调养,虽然未能将疤痕完全祛除,到底也恢复的不错。经过盛惟乔点头后,就重新出来服侍。
大概是卧榻休养的这段时间,槿篱等人经常去找她说话的缘故,菊篱现在性子倒是开朗了点,不过也只是跟以前的沉默寡言比。总体来说,还没到聒噪跟多嘴的地步。
这会儿盛惟乔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等会儿着人去买些牛羊鸡鸭之类来,叫厨子好生收拾了,给大家都补一补。”
又问,“路上出事儿的那几个,密贞可有什么说话?”
“郡王叫了抚恤的。”菊篱忙道,“而且在队伍里的家眷,也有补贴跟照顾。家眷们都对您跟郡王感激不尽呢!”
盛惟乔叹了口气,有点意兴阑珊:“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就算给抚恤跟照顾,哪儿能跟人在比呢?你从我私库里再支一笔银子,给那几家分一分吧!具体数目我等会儿请教下姨母。”
这样说了些闲话,盛惟乔梳妆毕,用了点饭,就问起宣于冯氏。
然而宣于冯氏也出门去了,说是看这边风情跟南风郡还有长安都不类,专门出去逛街的。
盛惟乔闻言就说:“那咱们也出去转一转!”
只是才做好出门的准备,都还没去跟侍卫说呢,宣于冯氏却已经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盛惟乔忙上前问:“姨母,您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不太高兴?莫不是有人冲撞了您?”
宣于冯氏哼道:“一堆人跟着,冲撞个什么呀?只是这西疆到底不能跟中原还有咱们南方比,这叫一个荒僻!这镇子据说也是方圆百里之内最繁荣的所在了,我道多热闹呢!结果,出门之后统共就两条街!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完了!铺子啊酒楼啊也没什么意思,除了几种点心吃食,是咱们以前没见过的之外,其他都没什么新鲜的!”
最让她不高兴的是,“这地方尘土也太大了吧?没戴帷帽出门,这才转了一圈,你看我这满头满脸的沙尘!”
盛惟乔仔细一端详,这素来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姨母果然有点灰头土脸,忍笑递过帕子去:“您将就着擦一擦,叫她们赶紧打水来给您梳洗!”
又有点不解,“之前咱们出寨子的那儿可也没有这样啊,我睡着的这点时间,想来顶多也就走了几十里路,这儿怎么就跟戈壁似的,望出去都没多少花花草草了?”
宣于冯氏道:“谁知道呢?我也是头次来这边。”
她忽然又目光灼灼的很有精神了,“但这地方民风着实开放!比长安、比咱们南风郡,都自在多了!我方才看到好些女子打马长街,众人都是不以为然,显然是看习惯了的!”
就宣布,“等到了益州,我也要学骑马!然后自己到处走走,成天闷在闺阁里,同一群贱妇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再不就是含饴弄孙,同一群贼心不死的老家伙勾心斗角……这种日子我真是过的受够了!”
“到时候我也学!”盛惟乔点头道,“然后咱们姨甥俩一块出去玩,这样就不需要只能拣附近的景点,也可以去比较远的地方了!”
她们说的兴冲冲的,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跟着在门口戛然而止,片刻后,就见客栈里的小二,诚惶诚恐的引着一行女子进门来。
盛惟乔同宣于冯氏这会儿就坐在大厅里说话,闻声转过头去,就见这西疆女儿,果然与长安、南风都不类:当先的女子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还作没出阁的女孩儿家装束,只是不像德平郡主在这个岁数不曾出阁的忿忿与急切,她眉宇间是一派坦然自信,还带着几许桀骜不驯的睥睨。
细观容貌,这女子眉眼疏朗,一双眸子黝黑发亮,顾盼生辉。她的长相其实算不上毫无瑕疵的美人,但有别于中原以白皙纤细为美的标准,蜜色的肌肤、曲线玲珑的身段、比寻常男子都高了一个头的个子,以及腰悬刀、臂缠鞭、盘桓髻上插着的三支长簪簪尖亦闪烁着寒芒的装扮,却展露出一种野性与妩媚兼并的风情来,叫人想起山林间的母豹。
凶狠,敏捷,又不失美丽。
“姑娘,这客栈已经被我们包下了,你要用饭或者住店,去别家吧!”宣于冯氏跟盛惟乔都好奇的看着她,待侍卫上前阻拦,才回过神来,就说,“想是小二忘记了告诉你?”
说到后面一句话时,眉尖微皱,淡淡瞥了眼引路的小二。
小二擦了把冷汗,赶紧解释:“二位,这是吴大当家的,跟郡王约好了在此碰面的!”
“吴大当家?”宣于冯氏跟盛惟乔面面相觑片刻,复看那女子,“不知道您当的是……?”
“吉山!”那女子被侍卫挡下之后,也没强行走近姨甥俩,就在原地站了,抱着膀子,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们,闻言只是挑眉一笑,目光意义不明的在她们身上逡巡着。
不过她身后的女子里,就有人扔过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来,“咚”的一下砸到宣于冯氏与盛惟乔之间的桌子上,口角干脆道,“我们大当家接到消息后,可是连夜飞驰而来的!何以这会儿大当家都到了,郡王他自己却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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