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徐天红的屋子不能开火,但是可以插个小做水器做开水喝。
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徐天红还是喜欢喝热水,“放一会儿就温乎了。”
徐天蓝接过水,放桌上,“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头先倒是没答应她,但是你也知道我这事二妹也帮了不少忙,我就挺为难的,想着要不看看厂里还招不招工,想着跟人事部交个表格,走正常流程,能面上就上,不能面上咱也没办法。”徐天红无奈的说着。
她知道这样做法,二妹肯定不乐意,可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也没来这里多久,不想给人添麻烦,这厂子要是她开的,她麻烦下也就算了,再怎么也是她亲妹妹,可是这厂子是人家的,人家又对她那么好,她不想给人找麻烦,让人反感。
徐天蓝点头道,“这样也好。”
她想大姐做事越来越有原则了,不过还是有些心软,那人摆明的干嘛嘛不成,吃嘛嘛不胜,介绍进来也是个麻烦,但是走正常流程,进来了人家也不会说什么,不行也没有办法。
不过她又担心,“现在厂子扩建,招人要求也不高,我就怕二姐要是进来,打着你的名义给你找麻烦。”
徐天红也做好了准备,“没事,我不管的,她干的好让她回家,我也不会帮她求情。”
徐天蓝叹了口气,只怕到时又是事端,最难办的就是亲戚关系,轻重不得。
八月的天,已经很热了,太阳高照,早上就能晒的人暖融融的,到中午就可以直接用烤了,大太阳地的,直接汗珠子就砸脚面,所以这个时候人们下地都挑下午,太阳偏西时分,要不非得中暑不可。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于母躺上炕上,盖着床薄毛巾被,头上捂着块毛巾,哎哟哎哟的不停歇,仿佛窗外那蝉,叫的人心烦。
于母虚着嗓子声,“大海啊,妈可活不了了。”
于大海看他妈这个虚弱的样子,也是有点意外,遂猫着腰关切的问道,“妈,咋的,哪不舒服?”
于母一看大海着急,就更来劲了,叫的更大声,“哎哟喂,你个小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哟,我可白生你了,你这一天到晚家都不回,当你妈我死了啊,我哪不舒服你能知道吗?我看我死了你都未必知道啊!”
于母吼的欢,越吼越觉得自己委屈,自己儿子发达了,也不想着自己,天天围着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转,给她好吃好喝,天天啥活不干。
她在家里吃苦受累了,养个儿子跟没养一样,自己多少年心血白废。
越吼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于是声音便越来越大。
于大海听他妈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实在不像是有啥大病的样子,于是面上就是一愣。
吴桂花怕他看出端倪,就忙打圆场道,“妈,您看您,大海这不是回来了,您生病了可不能动气,要不病情加重,大海是您亲儿子,哪有不心疼的。”
说着她给牛春花使个眼色,牛春花也知道这时要安抚住于母,要不‘表演’太夸张,再露馅。
于大海略一思索,放松了手脚,先给自己从桌上茶壶里倒了杯水,他爸爱喝大浓茶,于是他家茶壶里永远都有茶水,虽然不是什么好茶叶,但也有个味道,比白水好喝。
倒了水,他又拉个张凳子坐在自己老妈炕边上,喝了口茶道,“妈,我三嫂说的可没错,生病可不能生气,您啥病我拉您去医院看看。”
于母自己本身就没病,身体不知多硬朗,刚才一时情急嚷的大声了点,经过二儿媳妇一提醒,马上又做虚弱状。
不过一听儿子要拉他去医院,那不就立马露了陷了吗?
于是她赶紧道,“不用不用,我就是一般感冒发烧,歇歇就好了,哪用去什么医院,你挣钱也不容易,哪用花那钱啊,浪费。”
“怎么是浪费呢,钱挣了不就是花的,我不给我亲妈花还给谁花,妈您放心,不管您啥病,您儿子都不会不管您的。”于大海说着,就要去扶于母,打算把她扶起来。
于母一看要露馅,立马惊慌道,“不用不用,我去不了医院,我闻不了那个味儿,我已经找大夫看过了。”
吴桂花和牛春花也跟着附和,“对对,看过了。”
“看过了?”
“对看过了,大夫说,呃,没啥大毛病,歇歇就好了。”
“那我三嫂怎么说您快不行了?”
于母偷偷瞪了吴桂花一眼,“她大字不识几个字,能懂个屁,你别听她的,妈真没啥大事。”
吴桂花尴尬的道,“对对,我口误,说错了,咱妈没大事。”
“哦,那妈您什么症状,是哪不舒服?”
于母哪都舒服,但不能这么说啊,于是她眼珠一转,急中生智道,“我我我,我冷。”
“冷?”于大海看他妈此时盖着个毛巾被,头上一块毛巾盖着,脸色倒没啥,长年那么黑,但毛巾却有些湿漉漉,仔细一看汗珠正‘偷偷’的顺着额头往脖子里滑,由于不是痛汗的大汗珠,弄的于母还有点痒痒的,不时的拿手拍一下、抹一下。
于大海一看这,几乎就断定了,随即‘坏心’便起。
“哦,妈,真没别的毛病啊?”
“没有。”于母斩钉截铁的说道。
其他二人也跟着附和。
于大海点头,“哦,那就行,那妈既然您冷就多盖点。”然后不由分说,就从炕里头扯了张棉被过来,给他妈盖上。
于母没办法怕露出麻脚,只好盖了。
而于大海犹嫌不够,又从炕上的大木柜子里拿了一床厚裤,给他妈盖上,“妈,再多盖点。”
农村一般都打炕,炕就占了屋子的一半空间,所以打些柜子放炕上,留着放东西,这夏天了,所以厚被子就被叫进柜子里了。
于母盖了被子,汗珠子立马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头上的毛巾立刻就跟水捞的似的,于母那张老脸很快红似朝霞。
这大热天再给焐出痱子,旁边两个儿媳妇想,但再怎么样疑似会生痱子不是她们,所以她们不能感同身受,均没有出声。
于大海转悠了下,又道,“我看咱家炉子呢,妈冷怎么不生炉子?我去找找。”
于家两嫂子赶紧惊慌失措的拦住于大海,这大热天生炉子,这不是要命嘛。
于大海却阵阵有词,“我说二嫂三嫂你们拦着我干嘛,我知道夏天生炉子你们会热,那你们就出去咯,没听见我妈说冷啊?感情不是你们亲妈。”
于大海这时似又犯起了混,谁说还不听了,一副我是孝子,为我妈好,谁拦我就是阻止我尽教心。
这时于母可就受不了了,她好像屁/股安了弹簧般从炕上直接弹了起来,两层被子东倒西歪,直接掉了地上,头上的毛巾也从额头上滚了下来。
于母额头立刻露出一片湿,就跟刚从澡堂子出来似的,她也啥也不顾的大嚷着,“好你个不孝子,你想热死我啊!”
于大海轴劲也上来了,“我怎么就想热死您,您不是冷吗?哟,出这么多汗,看来见好,我找炉子去。”
说完又要往外走,她们又赶紧拦。
于母直接大喊道,“你给我回来,我根本没病。”
这下乱糟糟的一室安静了,两个嫂子一声唉叹,坐了回去,于大海定定的看着他妈。
于母也豁出去了,反正说也说了,就直接用吼声掩饰她的慌乱,“我没病怎么地,还不是你个臭小子老也不回来,我看你根本就忘了还有一个家,心里只有你那个老婆,把你老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找你有事,也找不你人,你看看咱家还有靠谱的吗?”
于大海叹了口气,“您找我啥事?”
于母还犹自在那里边擦汗边嘟囔,“好家伙,你想热死你娘啊,你个不孝子,下手可够狠的。”说着她跑到外屋,从盆架上拿块手巾就开始擦汗。
关于这点,于大海是一点也不担心,确定她妈装病,他就知道只要自己有所为,他妈就装不了多长时间,对于他妈的意志力,他还是明所了解的。
打小他记事起,他妈就没干过啥活儿,有儿子就指挥儿子,有儿媳了就指挥儿媳,一点活也不肯多干,农忙的时候也得时不时的找块树荫背着,偏又好面子,不肯让人说她不干活,反而喜欢反过来说自己多勤快。
所以于大海根本就不担心他妈能闷出个好歹,因为他妈没那个忍劲儿。
这不,一试就试出来了。
“不行,我还得换身衣裳。”于母说着便把几个人都赶出屋,然后关门换衣裳。
于大海趁机在门外道,“妈,既然您没啥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我那还好些事儿呢,改天再来看您啊。”说着他拔腿就要走。
于母好不容易把他骗回来,事没办成哪能走,只听屋一阵叮了咣铛,然后于母咆哮声响起,“你给我回来,谁说没事啊。”
正说着,大门外就进来两个人,“于嫂子,在家呢吗?”
于大海刚迈出外屋,正好就看到来人,前面一个岁数较大的女人,个子不高,但挺胖,脸上搽着粉,笑眯眯的走进来。
后面还跟了个小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梳着两个麻花辫,低着头有些害羞的样子。
这二人于大海都不认识,但这架势不妨碍他明白他妈的意思,一下子他那火气就如这暑九天一样,不断的上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