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路远城直接的邀约,李恋并没有扭捏作态,反而抬眸镇定地问:“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李恋已是成年人,虽然没有经验,但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并不怎么排斥。
她说:“路远城,六年前我追求你,并不是一时兴趣,也不是年轻气盛,你为什么会接受我呢?”
时隔这么久,她终于亲口问出口。
她还是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个答案,好像那是一个遗憾,久久地盘亘在那儿,长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路远城知晓她的耿耿于怀,伸手搂住她,眸光涌动。
他的脸看起来平静,却深沉。“恋恋,最开始我拒绝你,是觉得你太小。我比你大太多,所以觉得代沟太深。可是后来接受你,却是因为我对你动了心。不是因为你的美丽,也不是因为你的专长。不然,我也不会每年九月,都要去上海东方明珠吃饭。”
男人的嗓音很温柔,缱绻着一室柔光,如暖流一样汇进李恋的心里。
听到最后一句时,李恋心里一惊,问:“你每年都去?”
路远城伸手,无意识地去轻抚李恋的耳朵,答:“是。”
“那你为什么不回学校去找我?”李恋追问。
路远城头微微低着,轮廓分明,唇线动人。良久后,他才说:“你说分手那天,我看到江漓抱着你。我一直以为——”
“以为我和他在一起了?”李恋咄咄追问,想把这些年来的死结一一解开。
“嗯。”
两个人细碎地说着话,并为自己当年的错过而懊恼。
有时候爱情是那样阴差阳错,就像命运的玩笑,拿时间作赌注,戏弄着有情人,看他们最后能不能再次相逢。
李恋叹了一口气,神色怆然:“路远城,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
“是,”路远城声音低柔,“白白浪费了六年,虽然我们一直隔得那么近。所以,恋恋,今天晚上去我家过夜好不好?”
路远城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三十岁的男人,已不再像二十岁的小伙子那样羞涩委婉。
他对她的渴望,对她的爱慕,赤/裸裸地写在眼睛里,刻在脸庞上。
而李恋亦不是矫揉造作的人,她早已对他敞开心扉,如今也懂得了路远城的心,并不如自己误解的那样绝情。
如果可以用其他方式,来表达她对他的爱情,那么现在,她愿意。
路远城认真地看着李恋,等着她的答复。
李恋俏皮地一笑,说:“路总,去你家也行啊,就是担心你生理真有问题,岂不是扫兴?”
路远城气得拧眉,咬着牙低声轻吼:“那你就试试看!”
说完,路远城叫来服务生结账,起身穿好衣服,牵住李恋的手便出了门。
他一脸“等着瞧”的表情,而李恋既紧张,又期待。
路远城紧紧握着李恋的手。他的掌心宽大温暖,肌肤相接,让人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餐厅离路远城家不算很远,但因为是周末,又是过节,路上车辆众多有些拥堵。
李恋慢慢冷静下来,她看了看窗外五彩斑斓的夜,然后回头看向路远城。
还没等她开口,路远城已经抢先说:“恋恋,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李恋:“……”
那条路那样漫长,路远城觉得,他好像开了一整天,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两人下车后走了一段路,才到达路远城的房子。因为天气寒冷,两人心中的冲动都慢慢冷却了下来。
李恋进屋以后,开始参观路远城的家。房子很大,装修得十分精美,看起来干净整洁又气质独特,就像路远城这个干净清爽的人,让人视觉舒适。
李恋转了一圈,却惊讶地发现,门口鞋柜里有一双女式的棉拖鞋,洗手间里有粉色的漱口杯与牙刷,看起来像有女人来过这里。
她站在客厅趾高气扬地问:“路远城,你带过女人回来过夜?”
路远城打开暖气,调到非常高的温度,又将室内的灯调成暖黄色,然后懒散地松着领带,语气似漫不经心:“没有。只是有个女人几个月前刚回C市,我就想把她带回来过夜了。”
李恋的脸忽然刷地就红了。
路远城又说:“是先做,还是先洗澡?”
李恋嗔笑:“你要不要这么直接?”
路远城脱掉了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然后过来搂李恋的腰。屋子里气温上升得很快,李恋的心跳也愈来愈快。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去靠近那张百亲不腻的唇。
灯光如水,室内温情。电视的声音很小,不时传来阵阵配乐声。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落到地上,结成了一张厚厚的毯子。世界一片详和,像从未有过遗憾与苦难。
路远城脱掉李恋的外衣,然后一举将她打横抱起,进了主卧。
李恋双手勾住路远城的脖子,双眼里柔情四溢,泛着情/欲的流光。她说:“路远城,我很怕。”
路远城:“相信我,我会尽量做到满分。”
许多年以后,当他们再回忆起那一天,李恋便会笑着说:“路远城你根本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禽兽,从哪里学了那么多套路?”
路远城便会一脸不屑地冷笑:“无师自通。”
路远城亲吻了李恋很长时间。六年里缺失的每一个拥抱,每一个接吻,他都想慢慢补偿回来。
窗外寒风肆虐,室内的人紧紧相依。
他带她走了一条漫长的路,虽然很辛苦,但是走得很幸福。
如鱼畅游于水里,如飞鸟自在遨游于天空。
她跟着他的频率,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去见识自己从未曾领略的美好。
虽然会有疼痛,可是疼痛过后,却是无尽的欢愉。
就好像他们这一生,跌宕起伏,从地里到云端,又从云端回到地面。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时间终于静下来。
李恋被折腾得大汗淋漓,躺在床上筋疲力尽。而路远城还不肯放过他,凑近她的耳边问:“不知恋恋觉得,我有没有生理问题?”
李恋喘着气笑答:“周末可以去医院瞧瞧。”
路远城气得瞪眼,手一伸,作势又要靠近她。
李恋赶紧求饶:“没有问题,没有问题。路总英勇,无人能及。”
路远城这才得意地笑,放过她了。
收拾妥当之后,已近夜里十一点。
李恋洗完澡出来,身体还在隐隐作痛。路远城将她拉过来,环在怀抱里,用刚刚生出的胡茬去蹭她的下巴,说:“恋恋,你好美。”
热恋时,情人的称赞,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话语。
李恋觉得自己像一株无根的浮萍,终于找到了归宿,这颗心,终有人可依托。
两人抱在一起耳鬓厮磨,路远城的手又开始不安分,隔着李恋的睡衣四处游走。
可是还没热身,路远城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的电话一向都多,本不想理会,可是那电话铃声一声接一声,打破了室内的温情与宁静。
路远城只好接起来,电话里立即传来杜晓琳的声音:“喂,路先生,请问李恋和你在一起吗?能不能请她接电话?”
路远城把手机递给李恋,又继续手中的事情。
李恋拿过手机,才说了一个“喂”字,便听到杜晓琳焦急的声音传来:“李恋,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我跟你讲啊,江漓一直在家里等你,害得我都没有去找尹博士。李恋,江漓好像很生气,又很伤心,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能快点回来么?”
晓琳刻意压低了声音,应该是背着江漓偷偷打过来的。
李恋皱着眉说完,把手机还给了路远城。
路远城问:“什么事?”
李恋站起来,答:“我要回去了。”
“江漓?”路远城问。
李恋点点头,微叹了一口气。
路远城的脸笼罩在灯光下,没有什么表情。虽然他已经得到心爱的女人,可是还没有大方到无视强大的情敌。
他说:“去和他说清楚吧,我送你。”
两人穿戴整齐一起出门。
大街上流光溢彩,节日的气氛十分浓厚。不知什么时候起,西方的节日已经在中国这么流行,不知不觉,就渗透进了人的心。
李恋坐在车上,想着要怎么向江漓解释,可是脑子里却不停闪过之前路远城在她身上耕耘的画面。
想到害羞时,竟自己红了脸。
路远城注意到她的表情,问:“在想什么?”
李恋当然不会说出口,而是说:“我……真的不想伤害江漓。”
路远城稳稳地扶着方向盘,说:“长痛不如短痛。恋恋,你注定只能是我路远城的女人。”
这话说得很霸道,带着一点盛气凌人的气势,
不知为何,李恋听到这话,心情倏地就放松了下来。
回到家时,已近午夜。
杜晓琳已经回房睡觉,只剩下江漓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厅里。
李恋推开门,看到江漓孤独的身影,喉咙一酸,忽然觉得自己太过无情。
路远城说得没错,长痛不如短痛,她不能这样伤害江漓。
“江漓……”李恋喊他的名字,却立即听到江漓的声音。
“恋恋,什么都不要说,我也没有……等你很久。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江漓的声音有一些嘶哑,好像因寒冷所致。
他丝毫不埋怨李恋在告白时不出现,也不抱怨自己等待了很长时间,只是执拗地想要等到她,看到她回来,就好。
李恋一狠心,说:“江漓,你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我这一生,最感谢的人就是你,钱债易还,但情债难偿。但是我……爱的人却不是你啊。对不起……不要再浪费时间。”
江漓脸色有些苍白,平日里那个热情开朗的大明星,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也不过是个忧伤的普通人。
他说:“不会的,恋恋。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的。你什么都不要说,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恋恋,你别说了……”
江漓起身,想往外走。
执拗地等了这么久,却终归不想多说。也不想从李恋嘴里,听到让他梦想幻灭的话。
李恋终于咬牙,说:“江漓,我已经和路远城在一起了。”
江漓像没有听到似的,继续朝门口走。他喃喃自语:“天气好冷,恋恋早点睡,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夜幕下的雪花又飘扬了起来。
细细碎碎,漫天飞舞,沾湿了离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