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一开始进行得非常缓慢,许多问题需要他不停回想老爹是否曾经作过类似的指教,细细咀嚼老爹当时说出某句话时表达的真实含义,再拿来反复推演,往往有时初时以为是如此,后来再一思量,原来其实又是那般。
但当一个问题最终得以解决,阿木再重新去印证老爹的话时,常常发现他当时说过的话尽管十分的粗鄙浅陋,却是无比精准地切中要害。
“老爹!我一直以为你跟我说的话只是随意说说,却没有想到,你的话里原来还藏有如此玄机!”
阿木忽然感到阵阵心惊,自己的修行过程,多数时候都是随意为之,跟个散修没有两样,他也几乎把自己当作个散修,以为自己现在这样的修为,一大半都是自己修炼得来的。在看到这些真正的散修们遇到的或浅显或古怪的问题时,他才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过去的十几年里,老爹曾经教给些什么。
老爹也许喝酒的时候比说话的时候多百倍,也从来不跟他讲什么经脉丹田、修行境界,阿木在心中一直诟病老爹行事懒散,不负责任。
但如今重又揣摩思量之时,阿木才深深体悟到老爹当初说的很多话,都是言有精义,意有所指,在一些关键之处更是刻意提点,这些教导有些时是顺水推舟,有时是轻描淡写,仿佛在不经意间便落在了他的心里,却让他避过许多的弯路、歧途,甚至是死路,这才使他像一棵小小树苗一样,尽情自由的发芽、长叶、抽枝,却至始至终都向着阳光的方向生长。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是率性而修行,他的修为却远比眼前这些散修更加精进,规则领悟更加透彻!
“老爹!……”
胖胖的老爹,永远都在喝酒的老爹,仿佛从来都没管过他的老爹……
阿木的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这是不是就是那一个被世人称作“父亲”的某种角色?
讨论参详还在继续,由于这些散修绝大多数都是明悟境修为,是以阿木在对别人的问题解答之中,也不断地印证着自己的修行思路,互相补益,又有新的领悟,从中亦获益匪浅。
随着问题一个又一个被解开,阿木对修行的理解也越深刻,思维也越活泛,解决问题更加越轻车熟路,散修面临的问题看起来花样百出,其实究其内里,本质上却非常雷同,是以解决起来便快捷许多。
一直坐到天色大亮,三四十名散修的问题竟然让他参透解决了一大半,剩余几名散修的问题虽然还未真正解决,但通过一晚的参悟也有了些许眉目,众人欢喜异常,围着阿木不停拱手作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阿木却是累了一个晚上,神疲精乏,双目通红,与众人招呼几下便和衣睡倒。
这一睡就一直睡到当天傍晚,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一百多名散修早早就候着了,阿木双眼一阵发直,“我只不过是一个明悟初境的小修士……你们不要对我期望太高了!”
不过当天晚上的表现足以说明阿木是过于谦虚了,有了前日的经验,阿木对于散修们所面临的问题,会犯的错误,思维的误区,修行的差池等多个方面,都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一些问题只需要推演几次,便思考出破解之法。而遇到比较难的一些问题,阿木或是从老爹的教导之中寻找线索,或是从其他人的种种经验进行借鉴,经过来回试验,竟然也能解决个七七八八。
一百多名散修与阿木对坐一夜,离开的时候一大半的散修都带着喜不自禁的神情,还有二三十个则根本没有离开,准备当晚继续向阿木讨教。
让阿木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交流参悟,收益最大的,竟然是他自己。
一个又一个散修与阿木进行着面对面交流,反复演示着自己身上的种种问题,吐露着修行路上的种种疑惑和心得,而阿木在不断的研究过程中,也一点一滴吸收着他们每一个人的修行心得体悟。这些散修们境界虽然并不甚高,仍然主要以明悟境为主,他们各不相同千奇百怪的修行之路也并不是都能借鉴,但如此丰富的阅历却极大地充实了阿木的修行理解,拓展了他的眼界,让他看到了修行路上更为广阔的天地,而一次又一次的解决难题,更加提升了他对元素规则的领悟深度。
越到后来,阿木的体悟便愈加深入,规则理解更加明析,破解问题也因熟而生巧,渐渐开始有些挥洒自如起来,这与医者之道一样,见的病症多了,医的病患多了,望闻问切之间便能通晓病灶,开出方子,治愈陈疾。
只是如此过了两三日,前来讨教的人越来越多,阿木却已经吃不消了,在不运转元素网的时候,他那气血精华都得被识海的生命树吸走一半,哪里经得起这番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折腾?
到后来索性他自己在地上挖了一个洞钻了进去,言明自己不醒谁也不要叫,躺在洞里闷头整整睡了两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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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终于是睡得极为舒坦,醒来的时候阿木甚至抹了一嘴的口水,伸展手脚,扭动腰腿,活动活动阿木便手脚并用爬出土坑,勉强睁开惺忪的眼睛四下张望,却看到自己的面前摆满了一堆水果、馒头、菜肴,还有几坛子酒!而再往前面看去,却是乌泱泱一大片人群,正直直看着他。
“你们这是……起大神供法会吗?我这还没有死呢!”阿木噔地吓了一大跳,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还未娶妻生子,眼前和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还没有入土的打算。
陈庆生从旁边钻了出来,笑嘻嘻说道:“阿木上师,你这不是两天都没吃东西吗?大家伙儿怕你饿着,特意给你准备的。”
给我准备的?那敢情好呀,不过这,这也太多了嘛,快,拿回两摞儿去!
阿木忽地回过味儿来,盯着陈庆生道:“你叫我什么?”
陈庆生恭敬道:“阿木上师!”
“啥!?”阿木有些莫名其妙,气息乱窜,不由鸡出鸭声,怪叫了一声。
炎黄大陆的修行者之间,一般以同道相称,有修为精深的宗派长者,则被尊称为大师,而在修行者中能被称为上师的人,则是指那些地位尊崇,受众人敬重的长者。
但阿木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忽然被称为上师,这如何不让他感到惊诧?
此时,对面乌泱泱的一群散修忽地齐齐施礼:“阿木上师!”
阿木坐在一群散修前面,面前摆放着一大堆瓜果菜肴,听到这一声称呼,硬是生生呆坐成了一尊菩萨!
……
冷小钰从青峰谷的宗区走出来,将传音玉简拿出来翻看了一下,还是没有回讯,将玉简收拢起来,冷小钰往南平城看了一眼,心中怨嗔道:“这个家伙搞什么明堂?散修测试昨日便已结束,究竟通没通过测试,也不来个话!”
散修测试昨日已经全部结束,名单已经上报,等着会务组织方收拢名录,排列对阵,七日之后,赏武会便会正式开始了。前天开始,冷小钰便给阿木发了数条讯音,怕他错过了报名,哪知道一直到今天,这家伙居然连一个讯音都没回复,惹得冷小钰心头烦闷不已,索性出来走走。
走出青峰谷的宗区,外面劲风猎猎,画着各门各派印信符记的旌旗立在各自的宗区上方迎风飘扬。
这里是南平城的南郊,在这里有一座古朴的山庄,名为青庐,这山庄说起来其实也并无太多特别之处,回廊亭台,莲池假山,飞檐楼阁,红墙翠柳,大抵全天下的山庄都不外如是。但这个青庐山庄却闻名大陆,是修行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圣地,只因为其间的主人是炎黄大陆第一炼器大师,欧冶子!
十年一度的“神兵赏武会”,便是因他而起!
由于来参加的修行门派众多,为避免混乱,大会的组织者便以青庐为上首,左右清出两片空地,为各门各派划出单独的区域,称为宗区。各派都将自己的宗区修建成独立的院落,方便安顿门内弟子,由于门派传承和地域风情不一样,这修出来的院落也是各不相同,比如云天宗地处江南,修出来的院落便极为精致,一色的江南小楼,木竹相间,诗情画意,而雁北五虎派就粗犷简单,房屋仅以巨石随意切割,垒砌而成,却也不失豪迈,漠北沙门就更富特色,院里尽是大大小小圆圆尖尖的帐篷。
各派宗区首尾相接,却并不凌乱,宗区之外,便有许多南平城的商户摊贩借此机会摆摊设点,既能增加收入,也能一睹修行者风采,使得整个宗区热闹得就像一个城镇一般。
届时天下瞩目的“神兵赏武会”,便是在这宗区前的赏武会场举行了。
冷小钰穿过宗区,从赏武会场边慢慢走过,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进城去找一找那个似是人间蒸发的木头家伙。
“这个家伙如此惫懒,莫不是没有通过,自己躲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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