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的嘴角往上翘,准备去衔头去买只八宝鸭子吃,小郑氏好这口。
已是下晌,掩映在两旁房舍中的小巷笼在金色的阳光中,早已阴了一半,两人心情愉悦地转过拐角,巷子幽深,两边是密集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高高的院墙,间或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小荷好心情地伸手攀下了一条枝蔓,几下在手里缠着绕了一个树环,往头上一套。
苏暖一笑,说:“走吧!到前面铺子给你买朵花戴!”小荷欣喜地:“谢小姐!”
巷子很静,小荷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两旁,青石铺就的长巷,长长地蜿蜒着,只有两人踩在上面细微的脚步声,清晰地一下一下地响着。
苏暖忽一丝不安浮上心头,似乎太过寂静了些......
她禁不住转头向身后看去,长长的巷子里空无一人,她吁了口气,忽眼前一暗,苏暖仓惶回头,面前两个男子突然钻出……
苏暖惊骇之下,瞬间逼出了一身毛汗,她下意识地拢紧了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银票。万分庆幸,她因怕一堆银子拿着太扎眼,要求蔡掌柜给换了小额的银票来。
“劫道的!”她第一个念头浮上来。
“你们,待怎样?”眼看小荷眼珠子都鼓了出来,她干干地咽了下口水,眼角迅速瞟过身后的巷子,心凉了下去。
巷子此刻静得诡异,显见是两头有人守着的缘故。
两个汉子略诧异地对望了一眼,意外:这俩小子看着文文弱弱地,长得像个娘们似地,没想到这胆子倒不小。
“走吧,有人请你一叙!”
一个汉子伸手指着巷子深处不知何时出现的一辆乌篷马车:“是你自己走,还是?”
苏暖乖觉地迈步朝前走去
......
马车里,苏暖惊异瞪着闽春芳,一时回不过神来,发愣:“你?你要作什么?”
一身刻金芙蓉花大红洋缎薄棉袄,露出青色撒花裙,眼角上挑,身量苗条,粉面含春。
闽春芳闲闲地靠在车壁上,伸手抚一抚发:“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小丫头,告诉我,你要作什么?她......叫你来的?”
马车摇晃着动了起来,车窗两旁的细纱帘子都放了下来,里头暗了下来。
苏暖却望着对面的闽春芳,呆呆地:
闽春芳这一身大红衣裙,红得炫目,亮得耀眼,就像一团跳动的火,似乎照亮了整个车厢。
她眼睛发涩:她曾经有一身大红衣裙,上面绣了牡丹,她准备穿着它出嫁.......
她低下了头,鼻子似乎塞住了,她吸了一下。
马车很快辗过青石地面,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行进晃动中,光线明灭不定地在两人的脸上闪烁。
竟有种莫名的诡异。
“她在哪里?”
闽春芳忽转头,手上套着的几只赤金镯子相撞,发出叮铛的声音。她优雅地伸手,苏暖的肩膀被她大力按住,单薄的肩不禁歪了歪。
闽春芳粉面含威,欺身逼进苏暖,眼光闪烁,晦暗不明。
鼻间隐隐有香气袭来,是玉合香的味道:一两银子一两香的玉合香。
“芳姐儿!”苏暖忽抬头,直视着她,轻声又坚定。
闽春芳身子一震,手上力道一松,继而又脸蛋通红:“她竟连这个也与你说?带我去找她!”
苏暖睁着一双琉璃样的眼睛望着闽春芳,直直地,一路望进她心里去:“你找她作什么?要接她回家么?”最后一句,她自己都未发觉,竟带出了几分讥诮。
闽春芳一怔,继而笑了,花枝乱颤地,轻笑出了声......
忽抬手,一把匕首已抵在了苏暖雪白纤瘦的脖子上:“少废话!现在就带我去!”
脖子陡然间凉浸浸的,寒光逼人的匕首,很是锋利,这是一把好刀。
她忽卷起嘴角:“杀了我,你也找不到她!”心却丝丝拉拉地痛,如被利刃层层刮过,苍白过后,似乎有鲜血渗出来。她披了眼,生怕眼中氤氲的水汽泄露了此时的心绪,长长的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了浓黑的剪影。
闽春芳有一瞬间的怔仲,这神情,竟然让她想起了姐姐,,每回分别,姐姐就是这样低着头.
她甩甩头,眼中一丝阴骘闪过.把手往前又送了送,刀子划过皮肤,凉凉的。
“我猜,你是怕华眀扬发现吧?这样,你告诉我,当日是谁给你们透的闽寒香的消息,我就告诉你她的下落,可好?”
苏暖眨眼,一脸无辜,逼回了眼中泪意,心却在绞痛,春芳,竟然拿刀对着自己,只为逼问闽寒香的下落。
她想要作什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的心碎成了一片片,在眼前飞舞。
闽春芳抬高脖子,竟有种杀戮果决的意思在里面,连连冷笑:“想逛我?差点被你骗了!闽寒香早已死了吧?说,谁指使你来的?”
苏暖看着闽春芳那笃定的眼神,心内一凉,竟冲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声音发抖,一颗心再也不可遏制地,沉沉地坠了下去,……
闽春芳哼了一声,忽快速收回了刀子,再不理她。
她转身掀开窗帘往外看了望,欠身掀了帘子,:“停车,放她下去!”
车厢外,坐在车门前的一个仆妇撩起帘子。
“是谁告诉你的?”
苏暖大惊之下,还是喊出了一句。
闽春芳身子一震,复又阖眼:“以后莫要再来寻我家相公!下次再让我见到你,就没这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