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卓信叫人拿来他的名帖先去了知县衙门,翻找了当年的记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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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大老爷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
他与老三和老四相互看了一眼,眼里有着愤怒与不甘。
对面坐着苏暖母女,左边站着郑卓信。
“弟妹,这事情你来说,这可是白纸黑字写得分明,怎么可以抵赖?这还有王法么?”
大老爷伸了一个手指头,“咚咚“地戳着面前桌案上的一张纸。因为年久,纸张微微泛黄,但是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
另两人也附和着,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指责着小郑氏,言语粗鄙。
小郑氏涨红了脸,几番要分说,却是说不出来。
郑卓信眉毛一皱,正想开口。
“且慢,我能说句话么?”
苏暖忽然站了起来,她拍拍小郑氏的手,安慰地。
她走到屋子中央,伸手拿了那张纸张,举高了说:“里面的内容我们自然清楚。可是,并没有说,上面写了转给谁了么?没有。只是说由你们接管。”
五老爷立刻起身:“接管,懂么?这不就是送给我们么?这都是这样写的。”
苏暖一声笑,提高了声音:“契书呢?拿来瞧瞧?”
见大老爷嗫嚅了两下,瞪着她。
目光狠厉,仿佛淬了毒般。
苏暖不理他,声音清越:“我爹爹当日离去,我娘带着我去外祖家,家里的这些铺子无人料理,这才托了叔伯们代为管理。这么多年的出息都是你们拿着,怎么,还不够么?”
“你这个小贱货,我......”苏家老五忽然一跃而起,单手指着苏暖厉声叫骂,那手眼看要戳到苏暖鼻子上。
郑卓信脸一拉,木明早一手擒住了苏老五,用力一推,他蹬蹬蹬地退了几步,抚着手腕,看了看阴沉沉的郑卓信,又瞧瞧没有动作的苏老大,不再吭声。
苏老大看着一脸肃穆的郑卓信,忍了忍,皮笑肉不笑地:“这是要强夺了?”
“请恕老夫直言,这事,你们郑家还真是插不上手呢。她,可不是你们这位姑奶奶生的,这些都是我弟弟的产业,要继承也轮不到你一个无所出的弟媳妇来插手。”
苏老大气哼哼地说完,就瞪着脸色发白的小郑氏:“我弟弟病死后,你未在他灵前守满一年,就回了娘家。按照我们苏家的规矩,你老早就已经不是我们苏家妇了。你在这里还有什么东西?你的嫁妆不是都带回去了?现在讨论的可是我们苏家的东西。”
他阴着脸,又转指着苏暖:
“至于你,一早抛开家族,随同她去了别处,每年清明时节可是回来上过香?你眼里可还有这个父亲,可还有我们苏家人?你父亲的东西,本就是应该归还苏家。你是女儿身,迟早要嫁人的,难不成,你还想带着苏家的东西到人家家里去不成?”
一席话说得几人目瞪口呆,小郑氏的眼泪涌了上来,只哆嗦了嘴唇。
苏暖被气笑了,天下还有这般无耻的人,她真是开了眼了。
她正要说话,身边又是一声女声传来:“相公说得对。二弟命苦,都没有留下一个子嗣继承香火的。还好我们家明每年记得去给他二叔上香,培土,才不致于让他身后凄凉。”
大夫人也走了出来,一开口就红了眼睛说。
苏暖这才亲身体会到了,母亲当年的无奈,为何要带着只有5岁的自己千里迢迢地赶赴上京了。
这一家子太无耻了。既贪又狠,小郑氏哪是对手?
她看了看母亲,眼里不觉噙了泪,懒得与他们绕弯子,说:“不管你们怎么说,我爹东西容不得你们来染指,这是我和我娘的。这是我亲娘,更容不得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
她目光锐利,笔直地站在屋子中央,仰着头,仿佛在宣告什么。
大夫人气急败坏:“你亲娘?你亲娘你见过么?对了,早被你克死了,你就是个克星,先是克死了你娘,后克死了你爹。你个扫把星。”
郑卓信早在一旁听得青筋乱蹦,难怪当年自己的祖父也是花钱消灾,原来是这般一班泼皮无赖。
他使一个眼色,木青早按捺不住,一个健步上前,直接捂住了大夫人的嘴。
苏老大立即跳了起来:“你们干什么?”
一边喊:”来人!“
屋外立时哗啦啦地涌进了五六个人,个个手上拿了粗大的棒子。
木明早腾身而起,一个旋身,撂倒了三个,还有两个立刻缩了回去。
郑卓信伸手一指苏家三兄弟:“甭废话,今儿来也就是告知你们一声,省得你们到时还巴巴地跑去收钱,没得丢人现眼。文案早已经备好,交到县老爷那里去了,大老爷你的契书如果不想拿出来,那就留着做个纪念。我们这里可是要卖掉了。没有你的契书我们铺子照卖。”
他说完,去扶小郑氏:“姑姑,咱走。”
苏暖回头扶了母亲的手,一行人走了。
剩下大老爷粗喘着气,脸孔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他使劲拉了拉领口,还是憋得慌。
“大哥,你看看?”
老三看了看后边,凑了过来,因为气愤,同样是脸孔通红,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我们不能还,当初不是说送的么?大哥,都怪你,早知道把地契给改了名不就成了。如今你倒好,留了这么大一个漏子让人抓。”
老四尖着嗓子,一肚子怨气,再也顾不得。
“就是,就不还,看他能怎么着。左右他们也就走了。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老三立时附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盯着苏老大,盼着他说句话。奈何苏老大却是半日里不吭声,只是两眼瞪着屋顶的梁柱,两耳就像是聋了一般,不吭声。
今日郑卓信话说得明白,这事情已经是这样了。
看来他已经打通了关节,他手中的地契拿不拿都是一样。因为那上面写的是苏成君的名字。
这个冯县令,这回巴结郑家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因为他手上没有地契而不给发新的地契合同?
他闭着眼,装睡。
良久,在两人的催促声中,睁开眼:“行了,有这功夫在这说没用的,还不如抓紧想想这个月底银子都收回来没有,赶紧的,能拿一点算一点。你们不去,我可去了。”
两人一楞,盯着苏老大的脸看了半晌,确定真的,才一跺脚,慌慌忙忙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