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那只绣眼叫得欢实,被她叫丫头个远远地提了去。
她听说了,今日里那个林官媒上门来了。只是不知怎的,又走了。
她自听到这个消息,心口就跳个不止:这是给谁提亲来了?应该是自己么?不然,怎么去找金氏呢?
她按捺住性子,也不叫丫头往前头去,怕金氏知道了,反倒不妙。
只是,这都多一会子了,也没有个动静。
她挪了挪身子,定定神,发现一片叶子绣得乱七八糟。
她伸手从笸箩里去找剪子,正待要绞了去。
门帘子一掀,丫鬟桃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附耳说了几句。
她站起身子,带翻了笸箩:“可是真的?你从哪里听来的?”
“小姐,没错的。方才,夫人叫了姨娘去了,小姐,没有错,那今早来得可是林官媒,必然是好事儿呀。”
丫鬟满脸带笑,她知道小姐的心思。也为她高兴。
郑云意就脸上也绷不住,露出了几分喜色来。
她坐了回去,等着姨娘。
两刻钟后,门口想起一阵脚步声,郑云意站立起来,看着门帘子。
“姑娘,姑娘大喜!”
张姨娘一进门就嚷了声,全没有了以往的小心谨慎。眉眼里透着喜气。
郑云意一挪嘴,几个丫鬟悄悄退了出去。
“姨娘,这话说的,我哪来的喜事?这嚷得叫人笑话。”
她细声说道,却是没有嗔怪的意思,眼波之间分明也淌着喜色。
张姨娘这才低了声,下意识地四下看了一看,知道方才自己孟浪了,不过想到金氏方才说的,虽压低了声,声音却是颤抖:“姑娘,周家知道么?与你四哥,信哥儿一个衙门的。”
见郑云意呆呆地,她靠近,转述着:“夫人说,那周家公子少年英才,与信哥儿是同期进的武状元,是那个什么统领,反正与信哥儿一样。”
张氏说完,见郑云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睛发亮。
“只是家里家底薄了一点,夫人说了。周家祖籍不是上京人氏,好像是丰台人。与那苏家是同乡呢!”
张姨娘见女儿一时未说话,就坐了下来,一口气地把金氏与她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又双手合什:“这下好了,竟让有这么一段好姻缘。这下子,你哥有靠了,你们俩是亲兄妹。你看那周姨娘,娘家兄弟做了个五品同知,就抖得什么似的,这下子。我们这个姑爷可是三品,我打听过了,三品,而且是在圣上身边做事,这以后呀,姑娘,指不定好日子在后头呢?我就说,别急,这夫人心善,必能给你找个好的,瞧着,这不就来了。”
郑云意心里又羞又喜,真的么?
“姨娘,夫人怎么说的?”
张姨娘自然是又说了一遍,说:“夫人说,这事叫我们先不要声张。说过几日定了,才好说。只是先告诉我们一声,明后日,要带我们去见一见呢。所以,你得打扮好了。把那好看的首饰,衣服都拿出来。这事情,你知道的,府里的小姐可不止你一个。夫人说了,这是我们大房的,可不能落到人家里去。你看,玲姐儿.....”
张姨娘一气说完,又叮嘱了几句,就急急地走了。
郑云意呆呆地坐着,摸着发烫的脸颊,望着铜镜里的人儿,咧一咧嘴,缓缓地笑了。
周长丰,她听过的。
那日在四哥的庆功宴会上,不止一次地听人家提什么双状元,双统领。说的就是这个周长丰了。当时,她好奇,四哥已经是很优秀了,还有人与四哥一样么?所以就多听了一耳朵。但是,她所知甚少,也只是限于此而已。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儿,忽然忐忑起来:“不知对方可曾看得上自己?不然嫡母为什么要带自己去相看?她是国公府的小姐,又不是小门小户的姑娘,怎么就轮到人家来相看她了?这是要求很高么?”
她起身,开始对镜子梳妆打扮起来,一会挽了发髻,看看不行,又换了耳环。
......
三日后。
金氏正笑眯眯地看着有些惶恐的周母说:“劳夫人久等了。今日来,是有事情同夫人商量。你看,前日,我这里忙,怠慢了夫人,正是失礼了。我们家老爷知道后还说了我一顿,说这周家公子与我们家信哥儿可是同朝为官,都是为皇上办差的,怎能怠慢呢?说什么也要留了便饭才是,所以,今儿,夫人就屈就,咱们吃一顿便饭,权当我的赔礼了。”
周母自然是站立起来,连称客气,不敢。心下看着笑容满面,与前次完全不一的国公夫人,心下却是诧异。上会子听说她来提亲,那脸上可是当场就沉了下去,虽然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她可是看得分明,心下还在嘀咕:人家这是看不上自己。
回去同周长丰都没有说起,怕他吃心,心下还想着这们亲事恐怕要黄。
人家一个国公府怎么看得上自己这孤儿寡母的?世家之间联姻,她懂。她们这初来乍到的,人家未必能瞧得上眼的。
又见小郑氏这两日又没有露脸,心内更加猜测了。
今儿,却是一早被这郑家管事妈妈给重新请了来。
她只是捧了茶杯,小心地喝着茶,打定主意,不轻易多说一句话。
两眼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对面的那个妈妈:方才就是她去周家请的自己,见她身上穿的褙子是绸面的,应该是国公夫人跟前的心腹妈妈,越发不肯多说一句。
良久,有丫鬟进来,悄声在金氏耳边说了两句,金氏站了起来:“叫小姐进来。”
门口帘子一声响,一个丫鬟掀起帘子,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姐。
她先向金氏福一福:“母亲!”
金氏招手,她就笑吟吟地过来,站定。
“你还不见过周家夫人?”
金氏指着周母说。
小姐转过身子,对着周氏一礼。
周氏忙站了起来,连说:“不敢。”
双眼却打量这个小姐,猜测她的身份。
“这是我们家二姑娘。一直养在我跟前,性子倒是贞静。”
金氏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