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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东璧先生(下)(1 / 1)

<>赵错与徐廷锋、朱九爷三人出了议事大厅。

迎面走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布衣少年,少年看到赵错,快步走到近前,激动的道:“师兄……”

赵错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师弟,迟疑着道:“你是……”

“我是鹿儿,庞鹿。早先在杭州承师兄相助之恩,如今在师父东璧先生身边做个学徒。”少年赶紧自我介绍道。

赵错终于想起当日那衣衫褴褛的少年,道:“诶呀,小鹿,原来是你啊!如今收拾得……简直变了个模样。还真认不出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嘉兴?老师呢?”

庞鹿道:“跟随着胡大人刚过来的。师父也一起到了,他老人家还在房中读书编书。”

赵错向徐廷锋、朱九爷一拱手道:“徐大侠、九爷,小子先去了。”

“好的,你去吧!代我们向东璧先生问候一声。”徐廷锋、朱九爷与赵错挥手作别。

庞鹿迈着轻快的脚上在前面带路,赵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道:“小鹿,这些天都跟师父学些什么?”

“学写字,还有就是学着辨认各种草药。不过老是会出错,总是做不好。我是不是很笨?”庞鹿情绪有些低落。

赵错抚弄着庞鹿的头发,微微笑道:“怎么,挨师父骂了?初学的都这样,慢慢就好了。”

庞鹿点了点头,又道:“师兄,你以前怎样的?师父老夸你聪明来着。”

“也差不多吧。”

“那得学多久,才能出师?”

赵错调侃道:“认真跟着师父学就是了,想这么多干啥?还没入门,就想着出师了?”

庞鹿认真的道:“师兄,那你学了多久出师?”

赵错尴尬的一笑,道:“师兄我没有学成出师,所以在外面一直不敢亮出师父的名头,生怕给师父丢脸。”

庞鹿惊讶的问道:“怎么可能?”

赵错沉默了一会,才道:“那时,老外出云游,那时少不更事,自以为学了几年医,就胆敢给人做柳枝接骨的手术,偏偏学艺不精还把伤者一条胳膊给治废了。后来老师知道这事把我臭骂了一通,我心中不服,一时气就自个跑了出来。后来,老师托人辗转送我不少医书让我自个摸索着学,我这才明白老师医者仁心,既是为我好,更怕我学艺不精误已误人。唉!”赵错叹了口气,悠悠的继续道,“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踏出了这个门,想回头,已经没有了那样的时光。身边诸事纷扰,太多的羁绊,不可能如以前那般心无杂念的学。我们跟着老师学,老师也是在学,学无止境。小鹿,好好跟着老师。不要学我,别看我现在好像风光,那也只是一技之长,已经再难有长进,这样不算会什么大出息。”

庞鹿似懂非懂的看着赵错,也不知他有没有听懂,还是听懂了多少。

……

来到一处独立的房子前。庞鹿径直推门而入,口中道:“师父……”

房间布置得朴素淡雅,窗前摆着一张书桌。书桌前李东璧一边翻着书,一手提着毛笔思索着。听到庞鹿叫唤着冒冒失失的闯将进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搁下笔,训道:“平时怎么教你的?凡事得有个规矩。”

“老师,小师弟也是一时激动的。山野孩子嘛,有些习惯一时还改不过来,过些时候就好了。想当年,我不也是这样。”赵错也跟着迈步进了房间之中,替庞鹿分辩道。

庞鹿感激的看向赵错,偷偷的扮了个鬼脸,道:“我去泡茶了。”

“哦!赵错,来了!”李东璧看到赵错,有些意外。随手拉过一张凳子,拂了拂凳面,放在身旁,“坐!”

赵错走过去,目光一眼扫过李东璧笔下的纸张,写着“远志,释名:苗名小草……”笔有三二百言,上面笔迹已干,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再下笔。便道:“老师,又在整理医书上?”

李东璧叹了口气,道:“让人头痛啊!你看就以这味远志而言,陶弘景说它是小草,象麻黄,但颜色青,开白花,马志却认为它象大青,并责备陶弘景根本不认识远志。”说着,又拿出一叠纸张,随手抽出一页,“就说这狗脊吧,《别录》上就有强膂、扶筋、扶盖等数个名录,还有的说它象萆薢,有的说它象拔葜,有的又说它象贯众。这说得,莫衷一是!”

赵错道:“老师已经是当世名医,难道也不能确定吗?”

李东璧摇头道:“学医越久越是感觉见知有限,而如此谬误实在太多了。最让我头痛的还是这些药名混杂,往往弄不清药物的形状生长的情况。过去的本草书中,虽然作了反反复复的解释,但是有些人根本没有实际进行调查研究,而是在书本上抄来抄去,都是在纸上猜度。越解释越糊涂,矛盾倍出,使人莫衷一是。”

赵错道:“要想成为名医,还得如老师这般较真才成。”

李东璧带着一丝遗憾,道,“可惜你心不在此,只求知其之用。对药品、药性不曾潜心研究,更无心钻研各种病因病理,实在是一大遗憾。不然,绝对可以成为一代名医。”

“老师,你也是知道我这人的。”赵错笑了笑,试着问道,“难道老师有心重新编纂一本本草书籍?”

李东璧眼睛一亮,道:“怎么看?”

赵错沉吟着,劝道:“要想编纂这么一本草书籍,不知道要多少人经年累月方能有成。以师父的名气博学,何不多收有天分的弟子?用心传授,同样是普济世人,而且更能令之成材。如此岂不是更好,亦不用如此辛劳。”

李东璧摇头道:“赵错,你还是没有明白。收徒传道授业,固然更能立人成材。你有没有想过各人受限于天资,所学各有长短,理解各有不同,如此口口相传,我之授弟子发现弟子出有所误漏,我能予以纠正,然而弟子授弟子,弟子再授弟子……数传之后,会成为怎样?我们这一代人的心血,还能保留多少?有了这一本书,虽然我没时间收徒授业,如后人有误,尚可有籍可查;传之于世,世人皆知其用,岂不比收授弟子更能普济百姓。世人学我之书,虽不为我弟子,亦胜似我弟子。”

赵错沉默片刻,愧然道:“老师的胸襟博见,小子不如也。不知老师想要编纂一本怎么样的书?”

李东璧想了想,道:“我读书万卷,纵观东汉《神农本草经》之后,至今一千四百余年间,历代都有不少本草书问世,然而没有一本真正值得称道。这些医书中,品数既烦,名称多杂,或一物析为二三,或二物混为一品,比比皆是。更有甚者,许多有毒的药品,竟被认为久服可以延年,实在是遗祸无穷。如此良莠不齐,如果不加纠正,轻则延误治病,重则是要害人性命。”

赵错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李东璧又道:“读万卷书固然需要,行万里路更不可少。此间事一了,我也该四处走走,访寻当世名医宿儒相互交流交流,亲眼去看一看各种药物的形状、习性、生长情形,才能心里有数,顺便也可搜寻些民间验方。不然编纂出来的书,与那些又有何异?”

赵错心中钦佩万分,道:“可惜小子心中多有牵挂,不然定要追随随师父远行。”

李东璧摆了摆手,笑道:“我也不指望你能跟着,有鹿儿就行了。”说着,打开抽屉,取出一茬纸张,递到赵错手上,道:“这些本来是要托人给你的,现在你来了正好。”

赵错接过纸张一看,只见头一页上写有“三七、血竭、乌贼骨、五倍子、生大黄、紫珠叶……”等十几味药材,惊喜道:“师父,这是金创药的配方?”

李东璧点头道:“先前送来的神霄派的丹药,经我检验后,发现其中许多药材寻常根本无法收集齐全,只能借鉴其用药之法重新配方。这金创药方早些时日经过了实用检验后,又作了一下改进,终于可以给你了。神霄派仗着当今宠信,收罗天下名贵药材,炼制这丹药,于筋骨之伤确有奇效。药力浑厚而不猛烈,然其用材过于追求珍、奇、名、贵,令很多药材之效不能尽其所用。实在不应如此暴殄天物,其中很多味药材完全可以用其他药材代替,而且实用中效果丝毫不差,只是用法不如广泛。”

赵错看了忍不住赞道:“老师不愧医圣之名,用药又见高明了!没想到金创药能如此调配,这几味药还能这么用。”

赵错将手中的药方一页页的翻过,看得很是仔细。这些药方或着重于治疗筋骨损伤,或着重于舒筋活血治跌打之伤、或专精于刀剑外伤生肌之效……不一而足,并各有外敷内服之法。

庞鹿适时的端上茶水,道:“师父、师兄,请喝茶!”

“哦!谢谢!”赵错示意放下,继续翻看。当看到最后一页之时,赵错不由愣了一下,问道:“这方子是什么功效的?”只见这方子头一味主药是老参,份量极重,并注明最好是千年人参;并有着麝香、仙鹤草、生地……等多味名贵药材,最后单独列出一味阿芙蓉更是价比黄金,赵错只闻其名,根本没有见过。

李东璧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这方子是我检验了那丹药之后有所悟,一时心血来潮写下的,有着极强的安神镇痛、补元行气之功效。如果加入这味阿芙蓉,以烈酒浸泡,功效更是立竿见影,人只要有一口气,就能从阎王手中抢来那一时半刻;只是其药性将变得极其霸烈,药力过后会可能会神志愰惚,浑身酥软乏力,甚至危及性命。具体会怎样,我没那么名贵的药材用在其上,也就没经过实际临床检验,实际效果我也不清楚。”

赵错惊异的道:“怎么会这样?”

李东璧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阿芙蓉是一味奇药,有**蚀骨之奇毒,一旦沾染上毒性深入骨髓,须终日以此为食,直至形销神毁身灭,极难戒除。因而,用之须得慎之又慎,万万不可过量。”

赵错听了,不由吸了口凉气,道:“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奇毒。这方子,师父为什么要给我看?”

李东璧饱含感情的道:“你是武林中人,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听说早些又受了伤,这方子,也许在临危舍命之时能用得上。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用上。”

“谢谢老师关心!我明白了。”说着,赵错将药方放到桌子上。

“收起来吧!这些方子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李东璧叹了口气,不无遗憾的道,“可惜你心不在此,对药性药理的研究理解也不够透彻,更无心钻研各种病因病理,实在是一大遗憾。不然,绝对可以成为一代名医。”

赵错嘿嘿一笑,将药方收入怀中。说到阿芙蓉,又想到任天放的毒酒,赵错便问道:“天底下可有一种毒药,当时没有任何异常,却能在一年半载之后发作?”

李东璧问道:“中间可曾需要持续服药?”

赵错想了想,道:“应该不用。”

“于药理不合,从没听过。”李东璧不假思索的说道,又问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赵错犹豫一下,还是将任天放毒酒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李东璧仔细听着,问道:“当时任夫人可有异样?”

“好像没有……”赵错当时已经喝得有些迷糊了,是以也不敢确定。

李东璧哈哈一笑道:“我想,这事怕你是多心了。此事有违常道,当时任天放不曾为难于你,便不会有一年半载之后发作的毒药。这是让你此间事了,便亲自到盘龙岛提亲,否则就不好说了。你想想,天底下哪来不爱惜子女的父母?爱屋及乌,又如何能对自己的乘龙快婿下如此毒手?”

赵错如同解开了一个盘绕在心头的结,心中惊喜道:“谢谢师父一言点醒!”

赵错又向李东璧讨教了关于这些方子上用药用量的问题。谈到药材,李东璧就来了兴致,旁征博引不厌其烦的一一作详细讲解。

时间不知不觉得过去,直到黄昏,赵错才不得不告辞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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