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言语之间,有着一种不容人抗拒的强大气场。
这是少年带给王子腾的感觉。
可是,王子腾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是有些讨厌这样的感觉。
貌似这少年,生来就高人一等,生来就说一不二。
又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又没有什么事要求到这少年头上,而且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那就没有必要让自己受这个气。
于是乎,王子腾看着傲然的少年,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那微笑不带有一丝表情,声音更是漠然:“抱歉,我已经和朋友约好,还有事情,不能跟你走!”
这个少年显然是予取予夺惯了,被王子腾这么一拒绝,顿时愣了。
愣过以后,少年郎心中但有一股不可名状的邪火油然升起,望着王子腾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之意,语气却从傲然中又带上了一股冷酷。
“你拒绝了我,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可知道,拒绝我会有什么后果?”
不待王子腾回答,少年郎一挥手:“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我,拒绝也不行,带走!”
几个豪奴上前,架住王子腾的双手,使其双脚离地三尺,不顾王子腾呼号连天,使劲挣扎,架起来便走。
王子腾脸色微变,猛然大力挣脱了几人,窜出几步,回头站定,望着少年郎喝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朗朗乾坤之下,你难道想要学匪人绑架勒索,还是想要谋财害命?”
“废物!”
少年郎望了一眼手下,眸子里透着不爽:“想要让我绑架勒索,谋财害命,你还需要努力经营个上百年,你家里一贫如洗,有财让我谋吗?”
“废话少说,还不带上他,赶紧走,再啰嗦下去,万一耽误了家父的诊治,你们几个狗奴才,一个都活不了。”
“原来是想请我给你爹爹看病,有这么请人的吗,你就不怕我去了不给你爹爹好好治病。”王子腾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当初在集市卖草药的时候,王子腾见到那中年人口吐鲜血,脸色苍白,便知道中年人身患重疾。
当时,王子腾学雷锋做好事,准备用太乙神针给中年人针灸几下,却被中年人拒绝了。
现在,估计是病情严重了,病急乱投医吧。
“请?”
少年郎蔑视的看了王子腾一眼:“没有几十年的沉心精研和丰富经验,谁敢给人治病,把你带去,也不过是凑个人数而已。”
实际情况是,中年人回家后,吃了王子腾采摘的采药,原本病情有些转轻,谁知道过了一段时间后,被同仁堂的李大夫治疗了一段时间,反而病情更加重了。
此时,中年人想起来王子腾当时说过,若是中年人的病治不好,可以到王家村来找自己。
王子腾看着少年的眼神,非常的不爽:“你那是什么眼神,别人治不好,不代表我也治不好,哼,不过,就算是我能够治得好,我也不治。”
“医者父母心!”
少年冷然:“你这样的心性。就算是会些医术,也好不了那里去,不要再多说废话,不然人把你的嘴给堵上。”
而此时,同仁堂中,李大夫的儿子兴冲冲的从外面赶回医馆。
这少年一脸稚嫩,身材高挑,面冠如玉,长得十分俊俏,一双细长的眼睛此时眯缝着,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爹爹,我回来了!”
李姓少年到了同仁堂,只见父亲一人独坐,没有病人前来治疗。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李姓少年有些迫不及待。
这是李姓少年第一次出门给人看病,难以压抑其中的兴奋激动之情。
李大夫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欣喜,笑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李姓少年激动地满脸通红,有些足之蹈之:“爹爹,我的医术过你了,你几十年看不好的病,让我一剂药下去给治好了?”
李大夫诧异道:“怎么可能,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李姓少年唾沫纷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李大夫说了一遍。
原本王家村有一家地主,颇有家财,这地主家里的主夫人得了一种怪病,每一年都要到同仁堂里来找李大夫诊治。
说也奇怪,这病被李大夫一治,就会减轻,然而过上一段时间不治,就会重复作。
这病医治下来,已经看了十多年,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一直没有痊愈。
而现在,李姓少年,一剂药下去,病根治除!
让地主夫人十分高兴,赏了李姓少年一大笔银子回来,还夸赞少年的医术远胜其父,以后定然能够造福乡里云云。
听完儿子的话,李大夫脸上一沉,挥了挥手,让儿子坐下,这才语重心长的道:“儿子,你认为我是治不好王夫人的病?”
李姓少年高昂着头,不回答,不过那神色自然说明,这还用说吗,要是你能够治得好,会一直治了十多年,还治不好吗?
看着儿子的神色,李大夫摇了摇头,叹气道:“你可知道,咱们同仁堂这么多人,每天要多少花销,你可知道这些花销从那里来?”
李姓少年默然,对这些细节上的东西,少年一直没有关心过。
“我来告诉你,这些钱都是来自这些夫人、老爷们,你可知道,你治好的这位张夫人,每年能给同仁堂带来多少收入,不下于百两银子啊,她可是咱们的衣食父母。”
“为了这百两银子,爹爹一直没敢让她痊愈,谁知道你第一次行医,就把她治好了,都怪爹爹没有交代你,以后咱们的同仁堂每年都要少收入百两银子啊,没有这百两银子,你的锦衣玉食从那里出?”
“啥都不用说了,你以后每个月的零花钱减半!”
李姓少年讶然,高涨的热情,如同浇了一头冷水,兴奋全消。
“我把自己的衣食父母弄没了?”
李大夫沉声道:“不错,以后你注意着点,没有这些病人,我们的同仁堂就会关门大吉,而想要同仁堂红火下去,只能够细水长流,让他们的病一直犯着,却也不能草菅人命,只要把握住了这个度,我们同仁堂就会屹立不倒。”
李姓少年道:“孩儿谨记父亲的教诲!”
一股明悟充满心头,李姓少年觉得自己听了父亲一席话后,成熟了不少。
“这或许才是现实,才是真实的生活吧。”
“记住就好。”
李大夫继续道:“曹州府的张学政身患重疾,他的公子下帖子请我去给他父亲治病,这一次,你就去吧。”
“记住一点,只要张学政的病一日没有好,他就得用的着你一天,而你也不能够一直做大夫,想要光宗耀祖,必须得读书科考才行。”
“而张学政便是执掌科考的,其中的利害,你要揣摸清楚,收拾一下,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