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申一走,姬寻便去寻了窝在才盖好不久的庙里的老和尚。
那庙盖得跟她小时住了些年的莲花寺一个模样,她初瞧见时,还惊叹了把,心里起了些小小的钦佩。只用料随了朵丹遍地的白石,莲花寺便还是莲花寺,隐于蓊蓊郁郁的深木,无寺形,亦无佛。
她一脚踏了进去,便知了她没了回头的路。
她深吸了口气,觉得那心也安了下来。这会儿她倒不急寻到南达的身影了,仰着脸便瞧起了汉白玉撑着的穹顶。繁复的花瓣自心儿盛放开来,层层叠叠,美不胜收……她咦了声,眨了眨眼复又看去,白玉莲花宛若活物,一朵似生了百朵,朵朵相连,莲生遍地……
“臭小子,你倒是悠闲的很……”
姬寻循声看去,南达正倚着汉白玉的柱子,脸带薄怒的盯着她看,“哪啊,”她讨好的笑了笑,方才她险些陷入了幻梦里去,对着南达的不快她倒是笑的真心了,“看您说的……”
南达见着她后,竟是眼皮都懒得掀了。
他袖子一挥便将她赶至塔厅外,她眼眸子一阖,扑上去便抱了他的腿,“师傅啊,弟子错了,弟子知错了……弟子自知罪孽深重,犯下滔天大错,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这才降下这天灾、鼠疫警示于弟子,奈何弟子愚钝,不得醒悟,还几次三番置师傅的的苦口婆心于不理、不顾……”她号的音儿不小,这番动静下,那什也自旁的屋子出了来,见着是她,便要开口,南达方想踹开她,眼看着他的小徒儿要求情,便挥袖将人辇了回去,这一空挡,姬寻便抱了他的腿更紧了些,“师傅啊,你不能啊,徒儿好歹与您师徒一场,您再不待见徒儿,可情谊总是在的罢……”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嗓子养了些时日,这一用尽了劲儿哭号,嗓子便破了,听来真是跟夜里的鬼号无甚区别了。
南达面色不耐,眼眸中的厌恶也涌了来,“号难听死了,你这小畜生是来恶心老衲的罢,快些闭了嘴!”他撇着嘴,长长的白眉飘飘扬扬,“你这会儿知错了,不觉得迟了些么?”他负手而立,觉得用手去拉她都脏了他的手,“太迟了,任你如何再求老衲,也无用了……”
“阿寻,起来!”他瞥见他的小徒儿一个跃步闪开了他挥的那一袖,还弯了身子去拉人,也顾不得维持他为师的面子了,劈手便将人夺了,“你个小畜生,你祸害老衲还不够么,还要祸害我那心善的小徒儿,你……”他气急,扬手便要抽她。
啪——
“师傅,莫要如此!”那什抱了人闪开身,那一巴掌扇在他的肩背处,声音仍是响亮的很。他隔着几步与南达对站着,“阿寻,是师弟!”
“哈哈哈……”南达忽的大笑起来,身上宽大的僧袍子都给他笑的一抽一抽的,“你认了她,为师可没认呐!”
姬寻拿手抹了泪珠子,自手缝里瞧见南达落寞的样子,心里竟起了几分异样来。
她想活着,他也想活着,他用了她做棋子,她也用得他的罢!她这样想着,那莫名的几分异样便也不见了影儿。
“你想如何?”南达整了整僧袍,斜着眼看她,看上去仍是慈眉善目的。
“我想出家!”她看了他眼便垂了眼帘。她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过,可不能太怯了,她迎上他的吃惊瞪的极大的眼,又说了遍。
她的发她一点不喜,也不在意,不说金娃哪日便又钻了进去,便说世俗礼仪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书本上的字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