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抢了风头,刘祥等名士倒也没在意,还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样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王羽觉得,这些人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宴会的后半部分,名士们不再讨论国家大事,反而说起了风花雪月的话题,自得其乐之余,也把王羽给晾在了一边。
王羽乐得如此,不是所有名士都有真本领,值得拉拢的。别看那刘祥指点江山,说的头头是道,可不过都是纸上谈兵罢了,真让他指挥大军,他恐怕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公孙越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如袁术与袁胤的关系一样,公孙越也是公孙瓒的从弟,所谓从弟,就是曾祖父相同,父亲不同的同族兄弟,跟后世所说的堂弟差不多。
虽然不是亲兄弟,但王羽在公孙越身上,依稀看到了乃兄的影子,一般的豪爽,同样也没什么心计,典型的燕赵男儿,只是少了公孙瓒那份傲气而已。
“家兄在虎牢之战前,就派人送信回去,我接信后就兼程而来,麾下共一千五百骑兵,都是精锐,此番北上,皆由鹏举贤弟调度,绝无二话!”
说着,公孙越呵呵大笑,举杯相邀道:“前次家兄与鹏举贤弟并肩作战,大破虎牢关,我幽州白马义从之名煊赫天下,今次再战,再胜了这徐荣,哈哈,越却是胜过了家兄一筹了,不胜快哉,来,鹏举贤弟,胜饮!”
“同饮。”
公孙越这人什么都好,就是酒量有点吓人,只见他左一杯右一杯的,喝酒象喝水似的,看得一众名士都是眼睛发直,王羽心里也是暗暗叫苦。
他前世滴酒不沾,怕影响状态,今世到了汉朝,不再需要操作精密武器,倒也没了那些忌讳。不过,他这身体原本也是不喝酒的,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的酒量都不咋地,被公孙越这酒桶一通灌,自是招架乏力。
但不管怎么说,宴会还是很成功的,公孙越麾下这一千五百骑兵,不是白马义从,但精锐程度相去不远,唯一的差别就是没有白马罢了。
加上这支骑兵,王羽手下能凑出近三千骑,放到战场上,也算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了。如果正面打不赢徐荣,还可以试着搞搞游击战,要知道,长途奔袭可是轻骑兵的拿手好戏。
西凉铁骑的骑兵也多,但是,当今之世,谁家的轻骑兵能胜过白马义从?
北伐又多了几分成算,王羽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虽然酒量一般,但喝酒还是很痛快,愈发让公孙越看重了。
英雄豪杰,哪有不能喝酒的?
袁术也没忽视王羽,他跟那班名士不同,亲眼见证过王羽的逆天本领,虽然对徐荣也很畏惧,但他也不敢就此做下定论。
王羽没要求他出兵相助,只是要他提供粮草,这本来就是先前说定的事,袁术能调度南阳各地的粮草,眼下并不缺粮,又不想得罪王羽,自然也没什么好推托的。
双方当场达成约定,王羽移兵鲁阳,或战或守,由他自行判定,袁术不予干涉,只负责供应粮草。南阳境内的其他兵马,不得王羽允许,不得靠近鲁阳一线,否则就可以视为图谋不轨加以攻击。
说白了,王羽就是在袁术的地盘划了一个战区,对袁术这个地主来说,多少有点不恭敬。但袁术自己也不在意,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豫州和荆州两块肥肉了,只求王羽帮他挡住北面的压力就好。
至于攻打荆州,老实说,袁术现在还真就找不到什么借口,刘表识相得很,要粮给粮,要钱给钱,这样的老实人都打,名声只怕要彻底坏了。就算打,也得等孙坚去过豫州,重整旗鼓后,让孙坚出手,他继续跟在后面捡便宜。
曲终人散,宾主尽欢。
众人各自散去,王羽和公孙越约定好汇合时间,就带着几员部下回营去了。
事实上,他被公孙越灌得头晕,出了门,被凉风一吹,这才好了些,转头看到贾诩,他心中突然一动,问道:“文和先生,先前公路兄说,你在路上曾献计给他?”
“是有这事儿。”贾诩笑眯眯的一点头,像是一点都不担心王羽误会。
王羽的确没误会,斤斤计较这种小节,只会让部下离心离德,何况,贾诩这老狐狸的主意正着呢,说他会背弃自己,投靠袁绍还靠点谱,投靠袁术?怎么可能!
“唔,这么说来,你对徐荣很有了解了?”
“算不上了解,只是通过一些旁证,有所猜测罢了。”贾诩捻捻胡子,脸上的笑容更盛。
他对王羽最满意的就是这一点,不胡乱猜疑的同时保持着足够的警惕,这才是做大事的气度。为人君者,太宽和不行,猜忌太多同样不行,王羽这种脾气刚好。
这也是他为什么越来越融入现在这个身份的原因,仔细想想,王羽的眼光和前途都不错,至少比董卓更有前途,人都在这里了,何必还哭着喊着要走,换东家呢?那样多麻烦。
“当时大军正由颍川前往鲁阳,收到了将军您大闹河东,曹孟德出兵西进的消息,嗯,还有袁渤海在河内也动作频频……于是,公路将军就急了,闹着要挥师北上,他的脾气你也知道,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啊,没奈何,诩只能……”
王羽恍然大悟,难怪当时袁术那么沉得住气呢,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确实好险。
“诩受董卓征辟的时间不长,一共就几个月,徐公卿原属皇甫义真麾下,别说诩,就算西凉军中宿将,对其也没多少了解。不过,董卓和李儒对其都非常重视,皇甫义真奉旨入京后,董卓当即就将徐荣提拔为中郎将,与董承一道,统领除并州军之外的所有非嫡系人马。”
“董卓很看重名士,对武人的态度只是一般,李文优眼光谋略都非常人可比,他们如此看重,又有所忌惮的人,自然不同凡响。前次在梁县,徐荣的战绩就颇为不凡,这次董卓既然敢放手让他迎战曹孟德,想必也是有所依仗……”
贾诩摸着下巴,呵呵笑道:“若当时将军在军中,进兵倒是不妨事,可是,以公路将军的本事,亦或孙将军的强横,北上对我军只是有损无益,诩自然要设法劝阻。这些旁证只是为了增强说服力用的,谁想一不小心就说中了。唉,真是天不从人愿啊。”
王羽问道:“既有嫌隙,依先生之见,施反间能否成功?”
能跟徐荣这样的人正面对决,固然让人很报,是不是能试着把他招揽过来?可惜,皇甫将军不肯跟我一起走,否则……”
“这次将军连外势都不借了,一进城就跟孙将军翻了脸,诩还以为将军早已成竹在胸了呢,谁想又是……咳咳,”贾诩提醒道:“将军莫要忘了,皇甫将军虽然没来,但胡令君来了啊,何不去问他?”
“也对。”王羽拍拍脑袋,将醉意又驱散了些。
他不跟孙坚联手的原因很多,黄忠只是个意外,联军这种东西,很靠不住。就算不考虑盟友抽后腿,也得考虑到统一指挥的问题。
曹操在成皋惨败,军略不如徐荣可能只是一方面,危急时刻,他手下的联军很可能也指挥不灵,就算有本事也施展不开,这才是最致命的。
兵,不是越多越就越强的,所以才有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说法,统率力有限的将领,统率的兵太多,反倒会成为致败的因素。
所以这一次,他没打算借势,实际上也无势可借,除了对白波军有一定影响力之外,南阳的兵马已经孤立无援了。
白波军其实也未必能指望得上,吕布去了河东,难保他不与白波军争地盘,双方争执一起,就互相牵制住了,哪里有余力帮自己的忙?
现在,也只有尽量收集对手的情报,寻找对方的弱点了。
“徐公卿么?义真的确提及过此人……”洛阳大乱那天,胡母班为了争夺南城主门——平城门,曾进行过一场迥异,但以音乐相沟通,相处的却还不错。
汉朝,果然是男人的天堂啊。
“妹妹,你又来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蔡琰的声音微微带了一丝窘迫,“虽然我与王家哥哥相识的早些,但交谈见面的次数却寥寥可数,论情意呀,比妹妹你差得远了,他在我面前,总是规规矩矩的,比升帐议事还严肃,我向他求诗,他也总是推搪,还是妹妹有福气,他为了见你一面,就作诗进了司徒府……”
蔡琰的反击很犀利,貂蝉一下就坐不住了:“呀!姐姐,你又来取笑我,明明说好了不提这个的,他入司徒府,是为了……”
“救国救民,对吗?你都说了好多次了,真以为我这个才女是浪得虚名,你说什么就信什么吗?”
“蝉儿不依啦,姐姐你欺负人家……”
二女笑闹起来,听得王羽一阵心痒痒的。
貂蝉在自己面前总是装成熟,结果这时发起嗲来,愈发显得妩媚了许多;蔡琰的怨怼更是让他一阵心热,他哪是故作严肃啊,分明就是被蔡琰的神情给吓住了,哪知道对方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现在要不要现身出来,点破此节呢?还是说,悄悄溜走,瞒着二女,悄然改变?
好像都很有趣哦。
“姐姐也不消怨怼,这样好了,等明天啊,我们姐妹设下宴席招待他,把他灌醉,然后一问就知道了。小寿他酒量不好,多喝一点也就醉了,酒后吐真言,不就是诗词曲子么?到时候,要多少有多少,岂不快哉?”
小妖精!王羽磨了磨牙,又叫哥小寿,还出卖哥,等着吧,过些日子,有你受的。
“这,不太好吧?他不会喝酒,伤了身子怎么办?”蔡琰显得有些迟疑。
王羽心中一暖,还是蔡妹妹贴心啊。
“姐姐不用担心,他的身子壮着呢!那天吕布追过来,那势头,姐姐你是没看到,要多可怕有多可怕!就好像是雷公下凡了似的,几百个雄壮武士都挡不住他,那么大一个人,就被他当做沙包似的扔来扔去!当时我就在想,当初他为了保护姐姐,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然后……”
“然后怎样了?”蔡琰的语气多了一丝紧张,尽管她明知王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可被貂蝉这么一描述,却也忍不住的担心起来。
“然后他就冲我笑笑,对吕布说什么好久不见之类的,他们就打起来了……姐姐你知道吗,吕布那么厉害的人,都打不赢他,最后还被他一脚给踢在下巴上,好半天都没起来呢!”
说到这里,貂蝉的声音中带了几分追忆,显得有些朦胧起来:“当时我就回想起那时他说的话了……唉,我不该说这些的。”
“有什么该不该的?不是说好了要做好姐妹,什么事都不隐瞒的吗?嗯,我知道了,是西楚霸王的故事是吗?王家哥哥好像很喜欢项羽呢,先前在孟津的时候,他也是给我哼了这首曲子,让我在战场上弹奏,然后孤身过河,一举破敌呢。”
“真的?那曲子也有词的吗?”
“也有的,不过要配合原曲才能唱,原来的曲子,有些不合音律之处,不过也蛮好听的,我弹给你听,再念词给你吧。”
“好呢。”貂蝉拍手笑了起来。
曲声再此响起,但曲调与前已大为不同,再没有婉转凄楚之意,而是陡起,有如斯佳人牵挂,又何惧强敌?
“……剑在手,问世间谁是英雄!”
天下无敌,群雄退避的徐公卿?来吧,看看到底谁是真英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