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没带,他怎么敢一个人过来找自己?
“路途劳累,夏荷姑娘,在下陪你喝点小酒,洗洗尘吧。”郭嘉平淡道。
夏荷却只觉得有些好笑:“我乏了,想回去休息,没必要和你去喝酒吧。”
郭嘉朝她走了几步:“想要去荆州,游江东,没有通关文书,你是走不了的。真以为雇一辆马车便能闯天下么?夏荷,你对我们这了解的还不够。”
明明面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夏荷对心底却泛了一丝怵。
“你偷听我们说话。”她冷着脸道。
郭嘉依旧面不改色:“没用的,夏荷姑娘,没有我的帮助,你什么也做不了。”
“你害怕我唆使林珺离开你,所以想将我送走么?”夏荷突然笑了起来,“真是可笑,郭大才子,事情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郭嘉也只回笑一下,做出邀请的手势。
夏荷犹豫了两秒,抬步随他离去。
——
林珺花了一整个下午时间,好不容易将程睿积压的账务处理完,只感觉身体被掏空。
她有多久没有洗个热水澡,睡个安稳觉了?
林珺疲惫的回到自己的小宅子里,狗肉热情的奔了过来,扑在她身上。
“狗肉,小狗肉。”她开心的将它举起,“你有这么想我吗?小桃将你喂的很好哟。”
狗肉被林珺举的高高,却不害怕,狗对主人的信任是无底线的,即使你将刀亮在它面前,它也绝不会认为你要伤它。
狗肉在空中吐着舌头,并疯狂的摇着尾巴,这讨好的样子竟让林珺突然想起了前几日被自己同样举起的郭嘉。
那时候他眼里的神色,似乎……与现在的狗肉很像。
嗯,自己居然把他想成一只狗么?不,更可怕的是,自己与爱犬互动的时候竟然能想到他那里去。
唉,自己肯定是魔怔了。林珺扶着额头进了房间,却不见夏荷,不知她又野到哪里去了,可别再整出什么事儿来,真是令人操心。
而后吩咐小桃烧水洗澡自不必说。
——
幽静竹林间,楠木案台旁,郭嘉煮着酒,动作优雅,行云如水。而坐在他对面的夏荷,手脚不安的挪动着。
为为自己壮胆,夏荷调笑道:“郭公子来这文雅地儿次数似乎不少呢,不知带过多少美女佳人来呢?我姐姐林珺可曾来过?她最爱竹林了。”
“夏荷姑娘。”郭嘉专注的搅动着鼎中香酒,头也不抬的说,“我自十多年前起,心中就只有你师姐林珺一人。”
夏荷有些错愕,随即又嗤笑起来:“十多年前?郭公子,你与我姐姐相识时日可不短呀。十多年前你还是个孩子呢,不会是被她一手带大的吧,那你这感情可真是……有些畸形呢。”
“并不是。”郭嘉眉宇间竟露出一丝忧愁神色,“我几乎日日都在后悔,在当年短暂的相逢后离她而去。”
夏荷不耐烦的换了个坐姿:“你如果是来找人诉对她真情的,那你还真是挑错对象了,我也不爱听这些。”
“我从前只觉得,像她这般的女子太少见。”郭嘉自顾自的接着说,“读书识字、女工绘画、记账算数、身法强劲,还生的如此美丽。”
他顿了顿又道:“见了你以后,才知这样的女子并不只她一位。”
夏荷看着郭嘉面上流露出的陶醉神色,只觉有些鄙夷:“教女子识文断字,未必不如你们男人。”
“你说的不错。”郭嘉赞同的点点头,“或许在你们那里,她甚至并不算最优秀的。”
“我们那里?”夏荷重复道,“看来她对你说的有些多啊,怪不得你们互相这般信任……不过也是,她从前的成绩,也不过中上游水平罢了,而且都是拼命努力、熬夜看书换来的。”
“我也觉着她有些笨笨的,不如你聪明。”郭嘉说着,又为夏荷倒了一晚热酒,“尝尝罢,这酒味道有些甜,适合女子饮用。”
夏荷听着郭嘉嘴里奉承的话,还算比较谨慎,只用指甲尖轻轻推远了酒碗,笑道:“我不饮酒。”
郭嘉魂若不在意夏荷是否饮酒,只接着说:“所以她听不懂你暗示的话,也属正常。但我似是听懂了。”
夏荷嗤笑道:“你听懂了什么?”
“曹昂还活着,他在哪里?”郭嘉轻描淡写的,说着这平地惊雷的话。
夏荷的手不经意的握了双拳,又立即松开。
她一脸平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曹昂不是战死了么?”
郭嘉饮一口热酒,惬意的说:“夏荷,我说过我听得懂。”
“自作聪明。”夏河冷哼一声。
“林珺听不懂你百般的暗示,是因为她亲眼见过曹昂的尸身,所以从未想到那个方面去。”郭嘉道,“但我的思维不同,你们二姐妹的出现已经超出了我从前的认识范围,所以理解你的话起来,更轻松一些。”
他不等夏荷否认,又接着说:“你反复在她面前说,不能与郭嘉成亲,不能与任何男人成亲,否则会后悔,正是因为你知曹昂还活着,所以不愿让林珺与他人在一起。”
夏荷面露不屑:“不能与男子成亲是我们的本分,你又懂什么?”
郭嘉摇首笑道:“夏荷,林珺的性格我太了解了,她做错的事,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与人提起的,所以她绝不可能主动与你说起她与曹昂的过往。”
夏荷并不接话,只用指甲不住的扣着楠木案台。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呢?”郭嘉似陷入迷惑的神色,“谁会告诉你呢?荀彧?荀攸?贾诩?……夏荷姑娘,没有人会插这个嘴的,曹昂的死是我们公认的禁忌。”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郭嘉接着说,“是大公子曹昂,亲自告诉你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