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利用他的感情,很想做出些什么回报,可她现在却一穷二白,什么也给不了。
赵云向前走了几步,只期盼的看着她。
她却只能装作不懂。
她已成了亲,连给他一个拥抱,都是有违忠贞的。
赵云的眼神慢慢从希冀变为失落。
终于,他嘴角擒过一丝无奈的笑,一言不发的又将长蒿撑起,小扁舟渐离江岸。
江上赵云的身影慢慢缩小,林珺轻呼一口气——她终于成功逃出来了,此前担心的种种变故,终究是没有发生。
她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阵阵喜悦,她终于可以回去郭嘉身边了。曹刘交战那日,郭嘉撕心裂肺的呼喊模样她夜夜不能忘——他若知道自己没有走,而且就要回来了,会有多开心呢?
想到交战那日,林珺又有些忧心起来。
她当着双方大军的面,飞到空中,又凭空消失,何其虚幻,何其匪夷所思!他们会怎么看她?若是再见到她,会认定她是怪物,还是如赵云般,觉着她是仙女?
还是当仙女好。
林珺思量了一会,决定先潜入荆州城中,看城内有没有她信得过的人。若有,便投靠那人,请他帮忙联系郭嘉。若无则再做打算。
她此刻身无分文,又没了武术傍身,一人走在荒郊野外,大胆如她,竟也有些害怕起来。
倒不是说赵云小气,连一分钱也不给她。只是如今连年战乱,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实物,只能以物易物,所以给了也无用。
她只能靠自己一双脚,往荆州城的方向走。
江边到城内的距离很远,靠双脚走只怕要走上两天两夜。林珺现在身子骨大不如前,还未走到天亮,便是气喘吁吁,只能费力的在村庄边寻找水井。
荆州鱼米之乡,虽与曹操的领地紧紧相连,却丝毫未受到近年来虫灾和旱灾的影响,整片地区都是极为富饶的。
荆州人口虽多,但村庄大,居住较为密集。林珺找到一口井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了,现在这个身体比她想象中还要差劲。
所幸村民们这时间都歇息了,整个村子只有几乎人家点了灯火,其他家都睡了。她费力的打起半桶水,正要掬着往嘴里送。
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什么人!”身后有人厉声问道。
林珺虽然已没了反抗的能力,好在她也不准备反抗,只轻声道:“大哥,自己人。”
“谁跟你这娘们是自己人!”那人骂道,“回过头来!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
林珺缓缓回头,见那人身形打扮,竟是曹军将士,心中稍安。
他们四五人将林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用刀挑起她的脸看。
“这妞生的真俏……”一人话语里带了些色眯眯的味道,林珺似乎听到了他吞咽唾沫的声音,“要不咱们今日,开个荤?”
“我呸!”持刀的人骂道,他似乎是个小头目,“井边来历不明的女人你也敢碰?不怕是投井的女鬼爬上来了?”
另外几人都吃吃的笑了起来:“女鬼怎的了,女鬼也可以凑合用用。”
林珺听到他们的对话,觉着有些焦急,正要想办法应对,其中一人又将火把举到她面前,若有所思道:“这妞……看着似乎很眼熟。”
“你在哪里见过?”那头目问他道。
“瞧这样子,应该不是村里的,村里的女人都很糙,没有这般水灵的……”举火把的人挠了挠头,突然变了脸色,“她是……她是……”
这人吞吞吐吐的样子令其他人都有些紧张起来,纷纷追问:“她是谁?真是井里爬出来的?”
举火把的人面色惨白道:“这,这就是那日……飞上天的那个女人。”
空气瞬间便凝固了。
林珺也是心中一沉,瞧这几人的神情都是害怕居多——看来众人对她那日被吸进能量球的事还是恐惧多于仰慕啊。
那头目又握紧了架在林珺颈上的刀,对林珺威胁道:“站起来!”
林珺依言听话的站起身,虚弱的有些忍不住打颤。
“先将她押去大人那里!”那头目道,“要杀要剐,还是由大人来定夺吧。”
林珺闻言心中一阵舒心,她最担心的就是这几个小喽啰不认识她,将她杀害了或是奸-污了——此刻他们要带她去见那所谓的“大人”,才是正和她心意。
让她想想……荆州是留了谁在驻守?是了,如果按史书上来的话,应该是大将军曹仁。
林珺与曹仁基本上算的是素未谋面。曹仁一定听说过她,却未必认得出她。
如果真是曹仁,她该如何应对呢?他会伤害她吗?还是会看在郭嘉的面子上收留她……还有谁会守在这城中呢?
她这般胡乱的想着,一路被押到军营也没那么吃力了。
军营的火光充足,教林珺发现这是一只暂时驻扎的小分队,可能只是负责巡逻的,曹仁可能不在这里。
她被那几人押到火光最明亮处,见一装束不同旁人的人背对着他们立在帐前。
“大人。”那小头上前目拱手道,“报告大人,我等巡逻时,在西山村附近的水井边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女子,已查实不是村里的居民。现已将她带来,如何处置,还请大人定夺。”
那人听了便转过身来,火把的光亮罩在他的面上,林珺看清楚后,心脏不可遏止的疯狂跳动起来,几乎就要从她的嗓子眼蹦出来。
他的模样与从前相差甚微,还是那般熟悉的眉眼与唇边——只是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眉骨直直的划到颈间,在他长有精致五官的脸上平添了些许狰狞与恐怖。
这是怎样的一刀,才能留下如此骇人的伤疤?
不过除此之外,这段时日的分别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光阴的痕迹。
他随手举起一只火把,缓缓走近,用火光照亮了阴影中的林珺。
林珺听见自己用微如蚊呐的声音唤出了对那人的称呼。
“昂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