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驿路此时的神智还清醒,虽然没有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但是疗伤的事情想了起来,他要把未完成的工作做完。
紧张忙碌了好些天,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妮可实在太累了,她躺着,不知觉中就深深睡着了。
李驿路在用功很小心的治疗着妮可的伤情,先是骨伤,后是肌体的创伤。灵力在消耗,神智在清晰,大脑在恢复运行,身体内的燥热在减小。当妮可的伤全部治愈后,李驿路几乎恢复到了正常。
他这才想起内视一番,检查自己。他发现自己的丹田内,白色雾团变成了一粒水珠,漂浮在丹田之中,白色雾团浓缩到了足球般大小,在很快旋转着。接着,他突然发觉,自己的灵力变得雄厚了许多,与之前几乎是高山与深谷的差距。自己变了,到底变成了什么,他还不清楚。突然,无数的影像,声音,情绪等等,如潮水一般在识海里翻腾,没有任何控制,不受任何节制,肆无忌惮。李驿路的精神力,只能远远的避开,没有能力去束缚,去制约。
李驿路的心魔反噬,就在这种时刻,以这种方式,这么突然爆发了。
这次心魔反噬很奇怪,没有暴力,没有变化,只有回忆,他一生喜怒哀乐的回忆,他所有情绪顶点时刻的回忆。
简陋的医院助产室里,医生和护士在忙碌着,一个青年很焦急地等在门外。“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一个胖胖的女护士抱着一个刚出生的男婴交给了青年:“看看,这就是你的儿子,你有儿子了,你是爸爸了。”男青年脸上没有喜悦,除了惊愕,只剩下无奈了。
“你在哪里?你真的这么无情吗?”一个窗帘紧拉住的昏暗房间里,一个面无血色的年轻女子,虚弱的躺在床上,空洞的目光看着门口,嘴里念叨着绝望,静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这是他儿子的亲生母亲,一个深爱着他的女孩。
“孩子,快进来,这就是你的家,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妈妈,他就是你的爸爸,你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孩子。”李驿路的妻子,抱着他的儿子走进了他的家门。五岁大的男孩怯生生的看着这个新鲜的家,这个陌生的妈妈和不太陌生的爸爸,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叫道:“妈妈,爸爸。”这是李驿路的儿子,从孤儿院里抱回来的他的亲生儿子。
“你闭嘴,最爱我的妈妈死了,为了救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死了。为什么你不去死,你不去死啊,你活着干什么啊?我不是你的儿子,也不认你这个爸爸,我们从此一刀两断,永不再见。”比他还高半头的儿子,当着妻子孩子的面,对他愤怒的咆哮着,两眼冒着火,恨不得吃了他。
……
还有多少,那让他撕心裂肺的爱恨情仇。
任性刁蛮又依恋着他的妻子;美丽性感,敢爱敢恨的钱慧华;知性文雅,细腻缠绵的佟亚丽;不论他如何暴虐,一直平静的注视着他的郝美歌;还有充满了异域风情的,满是野性冲动的椰尼·艾文特。一个个活灵活现的美女在眼前晃动着,微笑着,那一件件往事就在眼前,生动的就像正在发生一般。
这是一幕非常奇怪的景象。
帐篷里,李驿路抱着妮可的腿,痴傻般的看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亲吻,一会儿拥抱。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驿路几乎消耗尽了自己的精神力,再也无力回忆,才抱着妮可的腿,睡着了。
一只很小的眼睛,在不远处的虚空中,静静地看完了这一切。
妮可·索菲亚一觉醒来,发现腿上沉甸甸的,睁眼一看,见李驿路趴在自己的腿上,嘴紧贴着自己秀巧的脚睡的正香。虽然已经是被族群认可了的妻子身份,妮可·索菲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起身想要推开李驿路,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事情要告诉李驿路,她的丈夫,包括他想知道的和他根本不知道的,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就在妮可伸手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腿上那恐怖的巨大的伤痕不见了,平滑如什么伤都没有受到过。她试着动了几下肌肉,除了被李驿路压着的酸麻的不适感,一切正常。
难道,就这样好了?
妮可·索菲亚很郑重的问自己,对李驿路的好感更深了一步。
既然是这样,就更不应该用手把丈夫推开了,应该更浪漫一点,用亲吻的方式,把自己的真诚和热情传递给他。妮可这样想着,探过身去,要亲吻睡梦中的李驿路。她的头探了过去,她的胸压在了李驿路的头上。突然,一种很怪异的,噩梦般的精神刺激,冲进了妮可的大脑,她的头“轰”的一下,仿佛要炸裂。一个尖锐的词猛然在她的脑海中闪现:“恶魔。”
妮可·索菲亚怔怔的看着李驿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一时转不过弯来。
这个自己新婚的丈夫,救过自己性命的人,竟然是恶魔?
是几百年来一直与自己的族群生死相搏的恶魔?
是杀死了自己的爷爷、父亲,现在又要杀死自己的恶魔?
妮可·索菲亚不敢相信,她揉揉眼睛,搓了搓面孔,让自己更清醒一点。集中自己的精神力,再次感觉恶魔的存在,这次没有感觉到。难道,必须用刚才的方式才行吗?妮可再次探头过去,胸部压在了李驿路的头上,做出要亲吻李驿路的嘴唇的动作。“轰”的一下,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被猛烈的精神力冲击了一下,大脑有些眩晕。
距离这么近才能感知,是恶魔功法高深隐藏的高明,还是这是个非常弱小的恶魔,寄身在李驿路的身上了?
前者是个极大的麻烦,绝不可轻举妄动。后者嘛,就简单了,自己有本能的功法可以克服,传给自己的丈夫就行了。
自己还能和丈夫接吻吗?
看着依旧熟睡的李驿路,妮可·索菲亚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