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娘冲她堆脸笑了笑:“我就是想来谢谢你呢!你为我们得宽的婚事跑前跑后的,连一口茶都没上我家喝过,我心里过意不去呢!”
“我是要拿媒人礼金,也不是白帮忙的。你到底有啥事儿就直说了吧,我还上寒拾家看看,明儿就过定了,我得去瞧一眼才放心呢。”
“哎呀其实我呢我就是想问问您,我家得宽那些聘礼够吗?礼金封得足吗?明儿过定的时候会不会太丢脸了?”胡三娘说得吞吞吐吐的。
“你不知道你家得宽会封多少礼金?”
“我不知道我要知道我还来问你干啥呀?我跟我们家宽儿前阵子有点不对付,那小子也不来找我商量了,所以我是啥也不知道啊!可我一想,我到底是他娘啊,他那些事儿我不过问谁过问呢?你说是吧?”胡三娘笑眯眯道。
秦二姑也早察觉到了,郑得宽和仙儿的事儿都是郑得宽自己来张罗的,偶尔会叫上他爹郑二牛,他这老娘倒是一回都没露过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母子之间出了嫌隙。
“二姑,我家宽儿到底备了多少礼金啊?他跟寒拾一块儿下定会不会太寒酸了?我知道他没多少积攒的。”胡三娘又道。
“那我跟你说吧,礼金是四十八两,取一个四季平安,八面福来的好彩头。另外聘礼是三牲畜,也就是猪牛羊各一头,红公鸡四对,花翎锦鸡一对,棉尺头八段,素绫尺头八段,罗纱尺头八段,软缎尺头八段,另外还有各色素麻布尺头十六段,再有”
“这么多?”胡三娘听到这儿已经是愕然了。
也难怪她愕然,在双合村这附近聘姑娘,能给出八两已经算登峰造极,富贵得要死了,她家得宽居然给出了四十八两之多,多得她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还有那聘礼,真真是吓破了胡三娘的小胆儿,又是锦鸡又是红公鸡,棉布素绫罗纱软缎样样都是八段,还有各色素麻布,她都担心庖木香那新翻修的小院会堆不下呢!
跟着,秦二姑说还有,听到这两个字,她那心跳已然是控制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到底花了多少银子在这场婚事里头,她觉得简直太可怕了!
“多呢,确实也挺多的,”秦二姑实话实说,“至少在我手里经过的婚事里头还有没有这么阔绰的。可三娘,得宽他拿得出来,他也愿意拿出来,他就想把这场婚事办得漂漂亮亮体体面面的,让大伙儿都知道仙儿嫁得好,他家底殷实养得起仙儿,那是他长脸面了,也是你们长脸面了不是?”
“这这礼单子是他自个报的?”胡三娘脸色都变了。
“不是,是寒拾开出来的,得宽只是照着抄了一份。他们两兄弟的礼金和聘礼都是一样的。”
“我家得宽哪儿来那么多钱置办呀?”
“这你就得问得宽了。行了,我还上寒拾家去呢,先走了!”
秦二姑打着灯笼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胡三娘却还站在原地瞠目结舌。愣了半晌,她忽然转身,急急忙忙地朝家里跑去。
进了家门,她一把拽上了正在堂屋门口扫地的郑二牛进了堂屋,然后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郑二牛觉得莫名其妙,问她:“又发啥疯啊?给狗撵了啊?”
“你知道你知道宽儿给仙儿家下了多少聘金多少聘礼吗?”胡三娘很激动,激动得到这会儿了话还抖落不清楚。
“我知道啊!”
“你知道?你知道得宽要送四十八两银子去庖木香家?”胡三娘愕然道。
“我知道啊!”郑二牛再次点了点头。
“你你知道你为啥不拦着啊!你个死笨牛啊死笨牛!”胡三娘冲上去拍打起了郑二牛。
郑二牛用力把她掀开了,喊道:“你作啥疯啊?我干啥要拦着啊?”
“四十八两啊!四十八两啊!你我见过那么多银子吗?啊?见过吗?宽儿一点都没孝敬给咱们,却送去给了庖木香那个棒槌货,白白便宜了她,你心里能想的过去吗?”
“人家木香说,越越和仙儿的聘礼聘金一文都不留家里,全都陪嫁给她俩。将来陪嫁过来了,还不都是咱宽儿的吗?你着啥急呢?真是的!”
“我说你个牛脑袋是木头做的,你还不信!”胡三娘指着郑二牛骂道,“钱到了仙儿手里,那丫头还会拿出来吗?她肯定拽得死死的,一文钱咱们也别想见到!我说你真是个笨蛋啊,知道这事儿为啥不来跟我说?我要知道”
“你要知道了,这婚事能成吗?”郑二牛喝断了胡三娘的话,怒道,“你已经逼走宽儿一次,你还想逼得他再离家出走一次?俩孩子多好的事儿啊,你非得在里头当蚯蚓上窜下滚!我就是故意不告诉你,故意的,咋样?”
“那么多钱留一半给咱们也好啊!得祥还要回来,桑儿也还没出嫁,哪样不要钱啊?”胡三娘拍着手背激动道。
“宽儿说了,得祥回来了他照样替弟弟盖个新院子,桑儿出嫁的嫁妆都归他置办,咱俩啥都不用做,一文钱都不用花!”
“说得好听啊,到时候庖仙儿嫁过去了,拽牢了家里的钱,她还肯拿出一文半文给弟弟妹妹我就跟你姓!”
“那你就准备跟我姓吧!哼!”郑二牛说完,开了堂屋门气冲冲地出去了。
胡三娘气得跺脚:“蠢死了的老头子,你就等着后悔吧!气死我了!”
天还没亮,郑得宽那边就开始张罗了。万大仙算过了,仙儿的过定须在辰时一刻,过了这个点就不吉利了。因为仙儿是姐姐,所以得先过定,跟着才能轮到越越。
请来帮忙的都到齐后,便开始张罗早饭了。胡三娘,郑二牛和郑桑儿也来帮忙了。胡三娘今天显得特别热情,一个劲儿地给那些来帮忙的添饭添菜。过了一会儿,秦二姑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