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些暗暗得意。
因为在她的认知之中,她是在塑造一个自立自强感恩的形象,可以跟这一次的主题相符,而冷俏呢,瞧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根本不懂民间疾苦一般,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她在等。
等冷俏慌乱尴尬,等她自动离开,或者只能强行化解。
大部分的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冷国梁心里有些感慨,他笑眯眯看着台下的女学生,又看着冷俏跟祁南,心里满满的都是自豪感。
他笑着回答,声音低沉又有磁性,配上中年男人的沉稳,“这位同学的两个问题,我都可以回答。”
碧莲心里一喜。
对方不打太极,还可以正面回答,实在是有些出乎她意料。
冷国梁却又说道:“其实说实话,这两个问题,在我这里,就是一个问题。”
全场静悄悄的。
冷国梁很是感慨,“我的老家在一个小镇上,当时我在外面忙着做生意,我的女儿们,就生活在村子里……她们很努力,很刻苦,不仅化解了各种艰险,更是帮助了周围很多的人。”
说到这,冷国梁仿佛回到了在马鞍村的那些岁月,不管过去多久,他觉得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忘记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乡村的孩子们,有很多需要帮助,但是在很多乡村地区,更看重的是男孩,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可以去上学,十有八九,都是男孩,传宗接代的思想,让许多女孩子没有得到平等的教育机会,我们的能力有限,关注这一点,也是因为想帮助最需要帮助的人。”
“这一点,我很惭愧,其实最初,这个项目不是我提出来的,是我的女儿,她现在就在台下,叫祁南——”冷国梁笑着,朝祁南示意。
祁南此时在孩子们的中间,听冷国梁这么说,站起来挥挥手。
说起来,她在这个学校实在很是有名,因为她一个人揍了郑义跟碧莲两人,实力简直了!跟现在这个笑眯眯的穿着裙子的娇俏女子,根本就不像一个人啊!
碧莲的脑袋有些懵。
张张嘴,似乎想抓住点什么。
冷国梁陷入回忆之中,话就多了起来,“小南现在是杨城大学的学生,当时我们开始做这个的时候,她年纪不大,所以才是我在打理。”
“请问冷老师,为什么你的女儿,却是姓祁呢?这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典故?”碧莲特别冷静,马上反驳了。
不怪她污,总觉得一个单身的中年男人,跟一个妙龄女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想的那样,事情就好玩了。
冷国梁眼神一凝,面上不露声色,说道:“你们赶上了好时代,当年我上大学的时候,正是咱们国家艰难的时候,许许多多的人都吃不饱,饿死的也不在少数,作为一个从农村考大学的穷学生,我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差点熬不下去了,后来……我的老师给我找了一份工作,说是勤工俭学的,有一口饱饭吃,却是从他们的牙缝里省出来的口粮……”
说着,冷国梁的眼圈有些发红,似乎回到了他大学的时候。
这样的事情,他也足以记得一辈子。
“我的两位恩师,也就是祁南的外祖父与外祖母,她跟我女儿一般长大,我从来就把她当女儿看待,并且为她感到自豪,这个事情我们做了很多年了,希望可以将这样的美好一直传递下去。”
礼堂里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有些同学跟老师,眼圈都有些发红了。
或许是从这话语之中,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祁南第一次听冷国梁当面说这些,心里也是感慨万千的,但是她依旧极力笑着,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应该开心的,不是吗?
可惜,她们倒是都开心了,不开心的人自然也有,譬如碧莲。
祁南的外祖父外祖母就已经是大学的老师,那么……人家本来就是个有背景的人,但是冷俏呢?她没有坐下,望着冷俏那边。
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一个声音让自己赶紧坐下去,一个却极力说服自己说,不能让他糊弄过去。
冷国梁显然也没有这么想,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说道:“刚才这位同学提出的问题,说是台上的主持人不够励志,其实,她也是项目的创始人之一,不仅是祁南,还是她,还有台下她们的朋友,包括没有到场的一位,一共四个人,我其实就是给她们几个打工的。”
冷国梁的幽默,赢得了大家的笑声,气氛松动了一些。
冷国梁一脸的自豪,指着一旁的冷俏说道:“她,是我的女儿,叫冷俏。”
现场哗然一片!
难怪,这个中年男人姓冷,冷俏也是姓冷,仔细看看,要不是他有些微微发福,其实两个人的五官还是很相似的,妥妥的亲生的父女。
“她是这个项目的创始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们经常深入各地调查,一直到今天,也是志愿者之一,每年最少要去几次山里,跟孩子们一起,那些孩子们也都信任她,如果她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我不知道还有谁,比她更有资格。”冷国梁虽然笑着,眼神却是有些凌厉了。
他活了半辈子,碧莲还是太嫩了。
但是冷俏跟小南让他说话,他也只是配合罢了。
这样的事情,相信她们能够处理,越是长大,越是需要学会放手。
“这些给孩子们定制的服装,这些她们手上的相片,包括她们今天来到现场,都是杜玥的努力!”冷国梁说道。
胖胖笑眯眯站了起来,朝大家挥挥手。
“一共四个人,还有一位没有来到现场,她叫王恨美,是个很棒的医生,每年也都会下去义诊,这是她们的心血,为此付出了许多努力,并不是这位同学说的安然无忧的人,我,很佩服她们,也为有她们在而觉得骄傲。”冷国梁说道。
碧莲脑子里一直嗡嗡作响。
怎么结束的,她完全不知道。
心底里一个声音在呐喊,这怎么可能,这样大的事情,竟然是那几个女孩子弄出来的?碰巧的,这四个!她都见过,以一种十分不愉快的方式。
脸上仿佛重重挨了一巴掌,她想要找一条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