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勤是时与我对面而立,不像我是面向着停车场方向的,但是他反应快,一听到我说主任来了就赶紧扭头向外走去,主任要停车,自然要给他拔桩!
主任一进门,就去门角落里找茬,那个角落有一台立式空调机,相隔三十公分的地方摆了一台回单打印终端机,贴着回单打印终端机摆放的是一台小复印机,小到连营业执照都放不下,不能缩放a3的纸张。
就这么几台机器,但是后面的排插上面线路凌乱,全部插的满满的,L主任喊大堂经理过去看,这时是公孙薄在行使该职务,公孙薄过去机器后面糊里糊涂看了一下,反正他也不怎么懂,L主任一进门就开始检查,只是要明确自己今天拜访的意图,并不打算就这个问题纠结,所以他很快就弃公孙薄不顾,向着我这边的门口走来,一楼大堂呈L型,他要是向右转,里面是高柜窗口,客户等候区,最里面是二道门的入口;径直走的话就是上二楼的台阶了,下面只有四级台阶,然后设了一个小平台,向右折转,二十级台阶后再向右转,就是二楼VIP厅的大门了。
L主任走到我的身边,停下脚步。我速度抬起右手给他敬了一个礼:“L主任好!”
L主任点头摆手示意我放下右手,又走近我身边几步,说道:“你去摁一下二道门的门铃,摁完就躲到最里面那个角落,不要让摄像头照着。”我口中“噢”一声,即向着二道门走过去。
走到二道门旁边,伸出食指在墙上的可视门铃上面摁了一下,然后快速闪身躲到角落。
里面没有反应。
我看向站在大门口的L主任。
L主任伸出手指头虚戳了两下,小声说道:“你再摁一次。”
我走过去又用食指在门铃上面摁了一下,再次闪身躲回原处。
1号窗口的布帘卷起一角,一个人头贴着玻璃说道:“谁呀?”
我不应声。
远处L主任摇着手说:“没事没事!”
今天九月美的表现还行,二道门里面的人防范意识比蓝湾要强,没有让L主任抓到弊病,L主任随即上了二楼。
后来L主任是从二楼后面下楼梯走后门出去的,他从后面转到前面,上了车并且打着了火,我和阿勤才知道,于是阿勤又赶紧跑过去指挥L主任倒着车开上了大路。
L主任在市内有二套房子,消防与安保这两样工作永远都是不能让人满意的,尤其是消防这一项,可说要想挑毛病随时随刻能挑出一大堆来,L主任虽然不是手握生杀大权,也能够算得上是一个要害部门的领导了!逢年过节,那个网点都少不了给L主任送礼,而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送礼和收礼之间的学问是非常深奥的,决不能太随便,我在人才市场那个网点上班时,有一次就见X行两手提着大袋小袋亲自将礼品送到L主任的车上,而当时L主任的车没有开进小区,就停在外面的辅道上。
上半年开第一次季会,L主任自己说是上面拨了两万多块钱下来,是堵截电信诈骗领先同行业的专项奖励,头一年,每个保安每堵截一例电信诈骗案奖励二百块钱,新的一年专项奖励下来后,L主任说在原先的基础上每个案例加发一百块钱,Q班长的功劳大,肯定要多发一些,具体多发多少就不知道了。像我这样既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的,一毛不与。L主任当时说:“支行主管安保的副行长新上任,哪天我看能不能叫动他请兄弟们吃一顿大餐!”
后面这事就没有了下文,想要L主任自己请兄弟们吃一顿大餐,难度似乎更大!
“成年人的世界是很残酷的!”有一回我听到无欢在和李生闲谈,无欢笑着这样说。
可能是我半死不活的状态太久,已经不记得人生究竟有多么残酷!因为我选择蜷缩在布满灰尘的角落,尽量不去触碰所谓的现实!
我活在虚幻之中!
而现实很滑稽,我每天上班都在站着,不说站姿多么标准,也勉强可说站的很直。
我是宁愿站着死啊!哈哈。
前几天据说有个52岁的工地保安被他的队长给活活打死了,据说是该保安怀疑队长贪污了三百块钱,队长怒极之下愤而出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怀疑归怀疑,说出来就不好了!
我的意思是,自己没有实力,还是别计较太多的好!人贱自有天收,瞎计较终究是自己吃亏在先。
是韭菜,就让人家割呗。
有时候给人家割,其实是为了更好地生长,做人很多时候就要有做韭菜的思维。
觉得受不了这个委屈,那就换个地方干好了,可是换汤不换药,换个地方还是一样的窝囊的话,又如何保证不受委屈呢?
贫穷莫争闲气,富贵难免寿终。
九月美二楼的最里面,卫生间隔壁有一间办公室,长期是空着的,没人在里面办公。
我问阿勤:“那个办公室谁的?”外面是一个小厅,我经常中午把灯一关,就躺在小厅摆放的一张长沙发上休息大约半个小时。
阿勤说:“那是老行长的。”
老行长退休多年了,是个个子很高的女人,开一台越野型的豪车。
九月美仍然给她留了一间办公室。
不过她跑蓝湾的身影比较勤快,不是很爱来九月美这个网点。
可能是蓝湾是新楼盘,新网点,新人新气象,让老行长感觉更具活力,九月美是老农民房,虽然今年夏季又简装了一番,仍不能掩盖暮气沉沉,所以老行长不大愿意与这样一个粗具疲态的地方过从甚密。
离九月美网点不远的一家准四星级酒店,每年要给老行长一百多万块钱,阿勤说那块地皮是老行长的。
老行长只有一个女儿,海外留学归来,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女儿找了一个男友,身世能力均有不如,老行长坚决不同意这一门亲事,与女儿的关系势同水火。
阿勤说:“老行长怕回家,一回家就满屋子开灯,她害怕黑暗。”
不知道这话阿勤他是哪里听来的。
在深圳,有钱的富婆包小白脸也不是难事,跟有钱的男人包二奶一样普通寻常。
老行长似乎是个要面子的人,或者她是真的洁身自好。
通过她来往蓝湾九月美人才市场等网点的频率,可见她应该是没有时间包养小白脸的,不是没有时间包养小白脸,而是她没有将时间花在包养小白脸身上。
李生好几次说起这事,总是巴不得自己是个小白脸才好,估计他觉得自己要是小白脸的话,老行长就一定会看上他一样。而李生分明长着一张金主脸,只有施舍别人的份,可是他心有余力不足,拿什么去施舍呢?
李生说:“有钱,却不敢堕落,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难道人生就只有堕落吗?
李生说:“人生就是来堕落的,有钱,只是为了更好地堕落。没有钱,你想堕落都难!”
我实在是太佩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