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防着此事,虽然不敢打扰应昊休息,主动先去见,也是每日叫欢儿和柳儿分白天黑夜地过去陈珍儿那头盯着了。据她所知,先头爷外出不在府内的时候虽然好心把卧房借给陈珍儿睡,因为屏儿占了陈珍儿的床,也是没有办法。但自打爷回来了,陈珍儿便自觉地回了自己屋子。第一日爷也是在书房将就了一晚,是在早上陈珍儿回去后才回到自己屋子,俩人并没有见到。那就不能让他们先见!
陈娇儿此时对欢儿是全然的信任,欢儿说她盯着的时候,白日里没见爷到过陈珍儿屋中,而陈珍儿也只是在屋内看看书照顾着屏儿不曾出去走动,便定是没有。真不知道柳儿那死丫鬟怎么盯的。不过是昨日午后她有别的事情吩咐欢儿做,便叫柳儿从下午就接替了欢儿过去盯着。难道就是昨儿下午或夜里爷去了陈珍儿屋子?
今儿一早柳儿那死丫头回来的时候浑浑噩噩的,一问三不知,就像是偷懒睡了一夜,才是不小心着了凉。没错了,定是柳儿那死丫头偷懒!真后悔,这会儿她却是好心,叫那死丫鬟先回去休息了。也是她自己大意了,没想到就是这么百密一疏。
眼下却不是追究柳儿失职偷懒的时候。陈娇儿很快整了整神色,在心里组织着话语,该怎么拒绝将屏儿的卖身契拱手让出又不会拂了爷的面子呢?
应昊却不等陈娇儿反驳什么,盯住了陈娇儿的双眼,做出好一副关切的样子来,又道:“不管那丫鬟做错了什么事,你这次罚得是有些过了,就怕那丫鬟伤好后对你怀恨在心,我可不放心再让那丫鬟在你这儿伺候着了。”
听到应昊如此说,陈娇儿这心下顿时又舒坦了许多。瞧着应昊那神色,虽然话语间多少有些数落她罚屏儿重了些,但既然是“罚”,应昊便也完全没有追究她的意思。她相信自己对应昊的了解,不过是一个丫鬟,应昊的为人本也不是会关心这些小事的。而那最后一句,应昊却十足十是在关心着她。因而才是决定问她要了屏儿的卖身契,只等人好了便将人放出府去。
嘛,若是等人好了当真便放出府去,也不是不行吧?
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屏儿那贱婢早也已经把不小心撞见她吩咐柳儿偷偷“办事”的那几次说给了陈珍儿听。好在屏儿其实知道得并不详细,只凭着屏儿那点只言片语,陈珍儿那头似乎并没能顺藤摸瓜查出她吩咐柳儿究竟偷偷办的是什么事。陈娇儿便是反倒放心起来。不过屏儿也是不该说出去!
原本,就算已经错过了杀人灭口的先机,结果也是无关痛痒,陈娇儿都不想要屏儿好过。她最是不能忍受的,便是即使是她不要的丫鬟,也不能给了陈珍儿。但如果是把人即便放出府去。陈娇儿看了看应昊依然盯着自己满是关切的双眼,不禁笑了,想,就算是卖了爷一个面子,顺了爷的心意吧。
听说那死丫头伤得不轻,那下半身即使痊愈了也会留下可怖的疤痕。陈娇儿的笑容多了一丝阴狠,垂了垂眼睛没叫应昊看到。如此,那丫鬟的后半生也不会太好过,只是想找个好人家嫁了都不行,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以泪洗面孤独终老。这样的结果,怕是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
“既然爷有此忧虑,全然是为了娇儿着想,娇儿想了想也觉后怕,那便如爷的意思,把那丫鬟逐出府去吧。”陈娇儿忽又抬起头来,笑着应应昊道,便亲自到一个柜子中取来了屏儿一纸卖身契。
应昊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仔细地检查了这确是屏儿的卖身契,便冲着陈娇儿一笑,换了个话题道:“回门的日子将近,娇儿可已准备妥当?”
同样是体贴关心的话题,陈娇儿便顺着应昊的话,仔细回应着,都已妥帖。
接下来,虽然心底里一万个想要立即去见她,但应昊还是耐心地陪着陈娇儿多说了一会儿话。期间应昊都不曾再提屏儿这次有关的事情,叫陈娇儿彻底也打消了疑虑。直说到陈娇儿面上心里都不能再舒坦,应昊才是寻了个合适的借口离开。
时间上刚好快吃午饭了,陈娇儿本是想留下应昊共用,最后也是故作懂事地没有出口挽留。谁让应昊找的借口是要去红娘子和紫娘子那头再问问看,看他们回门的准备可还有什么疏漏呢?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他们,为了“她”,这重要的日子能够不出半点纰漏。陈娇儿此时满心坚信着应昊都是为了她好。
而应昊也当真先去了红娘子和紫娘子那头,只是话说了没几句,便急急离开。饶是陈娇儿事后来问,他确实也是来过这边了不是?其实应昊很是信任红娘子和紫娘子的办事能力,这到底只是个借口。
离开东厢,应昊自是迫不及待地往她的屋子来。正好黄毛丫鬟也是送了她的午饭过来,应昊便是二话不说自觉地入了座。
见应昊如此,她也只得是用眼神允了梨子去给应昊加副碗筷来。
这几日厨房依然是每餐送来她们屋子里所有人的膳食。这会儿应昊摆明了要与她共用,梨子等人便是自觉地自己分了些饭食跑到小厨房去挤着吃,把房间留给了他们。
一开始他们都是默默地吃着,谁都没有先说话。但他们不动声色间也是暗中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猜测着。
他可记得昨儿晚上……
她可记得昨儿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