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乐疯了!
待夜深,大堂里的客人该进了二、三楼包间的进了二、三楼包间,该回家的回家了。徐妈妈便是迫不及待地亲自到屏风后将她请到了后院。
她本是疲惫,想要就此告辞,明日再来继续详谈的。但徐妈妈牟足了劲头讨好她,偏偏不提直接给她这次的提成,早说好了是免费的嘛,只是给她摆了一桌很丰盛的酒席算是答谢她。
嘛,她晚饭也没吃,确实饿了,便是答应留下吃了这顿答谢宴。
然而饭吃到一半她就觉出不对来了。徐妈妈这是……在灌她的酒啊!
确实,梅红楼的醉梅酿实属佳酿,她一开始自己也是爱喝,都不用徐妈妈灌她。但三四瓶下肚后,她酒意开始上头,徐妈妈却更是变本加厉一杯一杯地给她敬酒,都不容她中间吃两口菜了的。这架势,分明是要灌醉她!
虽然徐妈妈敬酒她,徐妈妈自己也要喝。但她跟徐妈妈能一样吗?徐妈妈好说歹说经营着这么大一家梅红楼,混迹声色场所的老油条,那酒量怕是千杯不醉。她要跟徐妈妈比,那是万万不能比的!
“来来来,我再敬你一杯,小姐……”徐妈妈敬来敬去都是敬她的好歌喉,或者敬她虽然简单但效果惊人的小手段。黄鹂真是叫她一夜捧红的,徐妈妈也认同都是她的功劳。
“停!不喝了不喝了!”她摆了摆手,拒绝了徐妈妈这一杯敬酒。
徐妈妈哪里会轻易放过她,立即脸子一摆,道:“小姐这是不给我徐妈妈面子咯?”
她苦笑,并立即起身道:“不是,不是,我是……我想尿尿。”
徐妈妈一愣,然后立即也换上了笑脸,冲着屋外唤道:“小耗子,快带珍儿小姐去茅房。”
妈耶!美其名曰带路,这分明是盯梢,怕她跑了!
她立即摆手道:“不用了不用,妈妈你告诉我茅房怎么走,我自己去就好。”
徐妈妈笑道:“小姐不用害羞……”
她一愣,立即反应过来,然后苦笑道:“我真不习惯,不然妈妈你叫个娘子带我去都好啊。”
徐妈妈便是笑道:“好好好。小耗子,你叫黄莺来。”
唉——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尿遁了。本来她也没想到要尿遁啊,她是真的……
“啊!忍不了了,那就叫小耗子带我去吧。”她大叫道,人已经往外头冲去。
徐妈妈看着她匆忙跑走的背景都是一愣,然后还是赶忙瞪了门口的小耗子一眼,叫小耗子跟了上去。她是真的尿急,而不是要尿遁?徐妈妈信了,但还是不怕一万,凡事谨慎些好。
等她回来,惊见原本桌面上歪倒的空酒瓶都不见了,又添了十来瓶满的来!
她不入座,直接道:“徐妈妈,我看着时候也不早了,还有人等着我呢,我该回去了。不如,咱改日提前说好了,我再陪徐妈妈喝个尽兴?”
徐妈妈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心头也是惊讶。她先头喝得已经面色有些绯红,怎么去上了个趟厕所却酒意全无了呢?
这时,小耗子跟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搀扶着她往位置上送,一边对徐妈妈道:“妈妈,小姐怕是不胜酒力,刚刚都吐了。”然后笑着劝她道,“小姐慢走,不妨歇息片刻,散散酒气再走。”
徐妈妈和小耗子对看一眼,便是明了。
她则是内心暗恨。擦!她抠吐都叫那小耗子听个仔细。她还吐得很小心,尽量没有发出声音了。怕不是那小耗子耳朵就贴在门上听呢!真可怕!
没有办法,人家到底是好言相劝,她也只好又坐到了徐妈妈身边,但一脸是绝不再喝了。
徐妈妈笑了笑,吩咐小耗子道:“还不快去厨房取碗醒酒汤来。”
小耗子几不可查地冲着徐妈妈眨了眨眼,徐妈妈也很是自然地眨了眨眼。
小耗子便道:“得嘞!这就送到。”
很快,一碗棕红色冒着热气的醒酒汤便送到了她面前。她觉着,这汤可千万不能喝!
“快趁热喝了吧。”徐妈妈“好意”催促道。
她摇了摇头,道:“我怕烫,晾凉一些再喝吧。”特么的,缓得了一时,那晾凉之后她又该怎么办呢?
徐妈妈果然不再催促,就那么成竹在胸地等着。
她实在没了办法,只得主动对徐妈妈道:“妈妈,天色实在不早了,我这真急着回去,怕是等不得这醒酒汤晾凉,不然就劳烦妈妈允许让小耗子送送我?”
小耗子一听这话,丢下一句,刚刚二楼某某某个姑娘叫他过去,便是头也不回地跑了。
徐妈妈不答,笑着问道:“不知小姐现在居于何处?何人等着小姐?”
她立即答道:“暂住在菊芳楼,包了红爷的间。”
徐妈妈一愣,面上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家,居然在菊芳楼包了房间,还是头牌红爷的包间。这……怕不是早已不是黄花闺女咯!而且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徐妈妈又就近仔细打量了她的耳环一番。先头徐妈妈以为是假的宝石,毕竟她身上穿的是不值钱的缎子。但现在再仔细一看,徐妈妈一惊,她不穷!起码她这两个耳环就能卖得几十两黄金!
她究竟是什么人?必不是一个没落的富家小姐那么简单!
“小姐是一人到了我们池林城,寻快活?”徐妈妈试探道。
“恩。”她犹豫着,点了点头。
徐妈妈笑了。不管她究竟是什么人,她只身到了池林城,还是住在了菊方楼,有钱怎么样?还不是在这里无亲无故。徐妈妈便是不怕了。
她突然解释道:“我和红爷不是,我只是暂住在他那里。他的房间包给我,他住别的房间。只是他不放心我,今儿来前说好,定等我回去他才能安心入睡。”
糟糕!她不该解释这一句的。因为徐妈妈听了她这话,那笑容便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