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杨广的银枪是滨铁点钢枪,持枪的人,正是铫期。
杨广举目看向铫期,问道:“来将何人,报上姓名!”
“铫期铫次况!”
铫期报出自己的名字,催马上前,又是一枪,直刺杨广的胸口。
杨广断喝一声,挥戟向外拨打。
当啷!刺来的长枪被弹开,杨广回手一戟,反斩铫期的脖颈。
铫期双手持枪,向外招架,当啷,画龙擎天戟结结实实地砍在枪杆上,火星子爆出一团,坐在战马上的铫期身子向旁一歪,险些翻下战马。
铫期的力气就不算小了,可和杨广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杨广得理不饶人,臂膀运足力气,力劈华山的又是一戟,猛砸铫期的头顶。
铫期大吼,横枪招架,当啷!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他胯下战马,噔噔噔的连退三步。
杨广催马上前,再次一记重劈,依旧砸向铫期的头顶。
这回铫期没有再硬接,左脚用力一磕马腹,战马向右横移,将挂着劲风砸落下来的画龙擎天戟避让开,紧接着,他一枪狠狠刺向杨广的面门。
暗道一声来得好!杨广身子后仰,沙,枪头在他的鼻尖上方掠过,枪头刮起的劲风扫过他的脸颊,感觉火辣辣的刺痛。
铫期和杨广,你来我往,在马上打成了一团。
二人的战马,转动个不停,滨铁点钢枪和画龙擎天戟仿佛两条游龙一般,时而交织在一起,时而分向两边。
他俩拼得起鼓相当,下面的将士们也没有闲着。
汉军兵卒提着重盾,一个劲的向前挤压,把前方的西凉铁骑顶得连连后退。
一名骑兵双脚夹紧了马腹,死命地顶着对面的重盾。
西凉战马的力气是很足,但它对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汉军在顶着一面盾牌。
人们齐声断喝,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挤压,另一边的骑兵,也是不停地催促战马,往前推进,双方都用出吃奶的全力,渐渐的,战马的两只前蹄都被顶得离开地面。
马上的骑兵怒吼一声,居高临下的刺出一矛。
重盾后的一名汉兵被长矛刺穿脖颈,当场毙命,不等对方收矛,旁边有两名汉兵将矛杆死死抓住,两人齐齐用力,向回拉扯。
战马上的骑兵怪叫一声,一头从战马上栽了下来。
失去控制的战马,再承受不住重盾的挤压,连连后退,摔倒地上的骑兵还想爬起来,从重盾后面刺过来的数支长矛在他身上扎出好几个血窟窿。
这名骑兵惨死在地,后面立刻又有一名西凉铁骑顶了上来。
骑兵手持长矛,向前乱刺,叮叮当当,他刺出的长矛,大多都刺在盾牌上,火星子爆出一团团,但重盾后的汉兵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啪、啪、啪!正在骑兵疯狂乱刺的时候,有数支弩箭从汉军人群里飞射出来,其中的两支弩箭被他胸前的重甲挡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一支弩箭钉在他的膝盖上。
那名骑兵惨叫一声,险些当场摔下战马,趁着他受伤的机会,重盾后面探出来两支长戟,把他硬生生地捅下战马。
很快,这名骑兵也步了同伴的后尘,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
这只是战斗一角,整条战线,都在重复上演这种血战。
双方的前排兵卒,接二连三的扑倒在血泊中。
与铫期对战的杨广,也看到己方的局势不乐观,汉军的人数太多,己方骑兵又无法做出冲锋,打近身肉搏战,己方将士太吃亏了。
他使出全力,连出数戟,把铫期震退,而后,他拨转马头,向回跑去。
铫期哪肯放他离开,催马追了上来。
眼瞅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跑在前面的杨广突然扭转回身,对准背后的铫期,猛的就是一箭。
杨广是什么时候摘下的弩机,铫期根本没看到,当他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弩箭已飞射到铫期的近前。
铫期急忙向下低头,耳轮中就听咔的一声,这支弩箭,正中铫期的头盔,把他的头盔击飞了出去,连带着,发髻纷纷散落下来。
他连忙勒停战马,散落的发髻,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这种状况之下,他已不适合再继续与杨广厮杀。
见自己这么近距离的一箭都未能射杀铫期,还被他躲过去了,杨广暗道一声可惜!但他也没有回头继续与铫期对战,回到本阵后,大声喊喝道:“兄弟们,随我向这边冲杀!”
杨广率领着西凉铁骑,改变了突围的方向,变成向右方突围。
在他们的右侧,也有上万之众的汉军,而且这些汉军业已推进上来。
和其它的几路汉军一样,这边的汉军,前排也都是由重盾兵组成的盾阵,向前推进的时候,如同一面钢铁长城。
骑兵的战马,接二连三的撞击在重盾上,轰隆隆的巨响声此起彼伏。
不过还是老问题,汉军留给他们的空间,并不足以完成骑兵冲锋,即便骑兵撞在盾阵上,力道也不够大,达不到撞散盾阵的效果。
突破不了盾阵,就冲散不了汉军的阵型,接下来,双方还是要打近身肉搏战,但对于骑兵而来,这种寸步难行的近身战,是他们最不愿意打的战斗。
生死关头,杨广也豁出去了,带头冲杀汉军方阵。
杨广依仗着自身力大的优势,将汉军的重盾硬生生地砸开个豁口,他一马当先是冲入汉军阵营当中。
就在他大开杀戒之际,迎面又来了一名汉军将领,这人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年纪,面白如玉,目若朗星,鼻梁高挺,五官俊秀,一身的银盔银甲,英姿飒爽,锐气逼人,向他的手中看,一把三尖两刃刀,闪烁寒光,散发出丝丝的寒气。
看到有汉军将领拦住自己的去路,杨广二话没说,催马冲了上去,力劈华山的就是一戟。
那名汉将横起长刀,向上招架,当啷,刀和戟磕在一起,杨广感觉自己的双手都震得发麻,反观对方的汉军将领,面色如常,只是胯下的战马向后倒退了一步。
不等杨广再出第二戟,那名汉将横扫一刀,斩向他的脖颈。
杨广急忙向后仰身,沙,三尖两刃刀在他的头上横扫而过,杨广正要直起身形,哪知那柄三尖两刃刀又直上直下的劈砍下来。
太快了,快到让他直起身形的机会都没有。
杨广倒吸口凉气,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他半躺在马背上,横起画龙擎天戟,向上招架。
当啷!刀锋实打实地砸在戟杆上,强大的劲道,几乎要把杨广从马背上震落下去。
趁着对方收刀之际,他终于挺直了身形,感觉自己的双手又酸又麻,又胀又痛,他凝声问道:“来者何人?”
对面的汉将,侧着战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提着三尖两刃刀,看向杨广,说道:“岑彭!”
征南大将军!杨广暗暗皱眉,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岑彭果然名不虚传,这一把三尖两刃刀在他手中,简直运用的出神入化!“杨广,你也算西州名将,今日你深陷重围,已插翅难飞,听我一句劝,率部投降,你和你的部下,还都有一条活路,倘若执迷不悟,非要助纣为虐,那么今日,谁都救不了你。”
岑彭毕竟是做大将军,做主帅的人,心胸宽广,看到武力高强的大将,难免生出爱才之心。
他说这番话,是想给杨广留一条活路,可听在杨广的耳朵里,那无疑是岑彭对自己的羞辱。
他暴吼一声:“岑彭小儿,你休得猖狂,今日我杨广,就先取你的首级!”
说话之间,他催马向岑彭冲去。
见状,岑彭摇了摇头,好良言难劝你这该死的鬼!杨广的威名,旁人或许会怕,但岑彭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岑彭持刀迎了上来,双方逆向而行,三尖两刃刀和画龙擎天戟都抡圆了,全力向对方劈砍过去。
铛啷啷——刀与戟碰撞,两人的力气,再加上两匹战马的惯性,其碰撞力之大,可想而知。
就连岑彭,都感觉臂膀被震得麻酥酥的,虎口隐隐作痛,反观杨广,两只手的虎口都被震裂,血丝立刻渗了出来。
他强忍着疼痛,与岑彭厮杀到了一处。
岑彭的武艺,不在铫期之下,力气甚至比铫期更大。
杨广和岑彭过了二三十招,冲劲耗尽,渐渐陷入被动。
又过了十几招,杨广已被岑彭的快刀逼得险象环生,料不能胜,杨广虚晃一招,拨马就跑。
在逃跑的时候,他又把挂在马鞍子上的弩机拿起,借着自己的身体做阻挡,悄悄将弩弦拉开,就等着岑彭追上来。
岑彭倒也没让他失望,果然拍马而至。
杨广听着背后传来的马蹄声,感觉岑彭距离自己已经足够近了,他回头就是一箭,射向岑彭的面门。
铫期躲避他这一箭的时候,还是被射掉了头盔,岑彭防他这一箭,却是一身的轻松,只是将三尖两刃刀轻描淡写的向外一挑,当啷,飞射过来的弩箭被挑飞,他的马速非但未减,反而还加快了几分,追至杨广的背后,三尖两刃刀举起,作势向他的身上劈砍。
此情此景,把杨广吓得一身的白毛汗,他怪叫一声,情急之下,直接把手中的弩机扔了出去,砸向岑彭的脑袋。
他的这一举动,连岑彭都大感意外,身子急忙向后仰,不过在他后仰的时候,手也拉扯了缰绳,战马的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咴咴的嘶鸣。
弩机从岑彭的头上呼啸而过,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岑彭直起身形,举目再看,杨广已经逃回他的阵营,他又回头瞧瞧,弩机落在数丈开外的地上。
岑彭嘴角撇了撇,低声嘟囔了一句:“他娘的!”
岑彭这个人的性格,一直都是文绉绉,慢悠悠的,做什么事都是不慌不忙,当年打秦丰的时候,他还因此挨了刘秀的好顿训斥。
能把他逼得骂出脏话,杨广也是算有几分本事了。
有岑彭这头拦路虎挡住去路,右边是肯定走不通了,杨广又率部向左边跑。
这回他都没来得及冲入汉军阵营,便被一名汉将挡了下来。
这员汉将,不是别人,正是洛阳朝廷的头号大将,军衔最高的大司马,吴汉吴子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