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郡梁期县,灭了文丑、破了在前头阻挡的数万袁军之后,吕布便命大军暂时先在此处休整,等过几日再前往邺城与赵云汇合。
当然若是可以,吕布巴不得立刻急行军过去,只是近来北边颇多俗务缠身,陈宫在并州、贾诩和荀彧则在雒阳,而跟在他身边的良乐、荀攸等人,都是属于谋略见长、政务较弱,所以许多事情还需要他亲自去拿主意,尤其是在那冀州核心巨鹿郡上。
想当初这巨鹿是那黄巾天公张角的起始之地,而后韩馥就任冀州牧,也是以巨鹿为根基,便是那袁绍步步紧逼之时,都不肯轻放,这巨鹿确实是有些过人之处。
作为冀州几郡最中心,此地地势变化、水流湍急,更有地方百姓,经黄巾之义,胸中都藏了几分悍勇之气,很是难收服,想当初韩馥在沮授辅佐下软硬兼施,才暂时压服下本地乡里,令他们有所顺服,只是也就仅此而已了,如若不然也不会叫那韩馥被逼得直舍弃了经营逃去了中山国。
当然换个角度来看,这些百姓的悍勇利用得好,也是一件大善事,至少于吕布而言,只要能够教化得了此地百姓,令他们真正归心,并服从自己管教,那用此处做一个对河北局面中枢之处也未尝不可。
虽然现在河北三雄尽去,但这河北局势却还是一团乱麻,公孙度退回了辽东又过起那偏安一隅生活之后,幽州算是无人照理。于是各路人马纷纷粉墨登场,这其中有些是打家劫舍的山匪。有些是迫于无奈为保周全而起聚的贫民,还有些却是当初公孙瓒麾下、但被那公孙度一番挑挑拣拣之后不要的昔日幽州将兵们,说起来现在这幽州内还真不见得会比那黄巾余孽聚集的青州好上多少;倒是冀州数郡都被吕布平定了,其余还有几郡都是在袁绍治下,不过现今袁绍自己都将去了,这些地方收拢起来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吕布情知有些事情也是急不来地,更要紧的是他现下手中并没有那么多人手可供自己调遣用度,就是之前那中山国、现在这巨鹿郡。都只是简单布置了一下防卫人马留守,而让各本地士族先操持着一下政务,当然还是要令他们时时勤向自己这边通报情况,有军队驻扎在侧,也有密布在这河北的情报网络做底,吕布也不虞在这些事情上叫他们有所隐瞒欺骗。
当然吕布不是完全抓权,也有些甜头给他们。一些小事他们可以自决,只如那些决绝不了的中大事情,才务必回报,不然不说一些鸡毛蒜皮小事不值得吕布亲自去费心,就说这来来回回通传消息,虽然距离不远。却总归也是一个麻烦。
而且吕布也暗示下去了,现下只是叫他们代理一下地方政务,但若是这期间他们能够表现良好,让自己满意,说不得到后面他就将他们那代理的名号扶正了。想来有着朝廷名义作为依托,他这些话在这些地方士族中还是很有些分量的。
实际上现在不管是北面的幽州还是东面的青州。虽然因为局势混乱反倒对他平定此方更降低了难度,吕布却并没有选择在这时候就动手,也不打算在近期动手,反正让它们自个乱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自我消耗让它们既不至于有哪个形成独大之势,进而对己方构成威胁,同时却又为自己到时候收服更添方便。
不过现在、近期不收服,不代表将来真就这么一直放着不动,何况周边还有异族外敌、以及那曹孟德这样的虎视眈眈,吕布虽然暂时不会拿幽州、青州下手,这冀州却是要先定下来地,也是为将来收服那两地做个准备,毕竟河北之地最要紧也是在于此,等到到时候在并州、冀州齐齐挤兑下,幽州那边又哪里是什么问题;只是那曹孟德已经在预备染指的青州,到时候还需得要费上一番心思,但有冀州作为后方依托,也能增加几分筹算。
其实吕布本来也想过要不此趟就干脆先去把青州也一并拿下来了,他此时收拢了韩馥和袁绍的一些残部之后,包括这些重新编制的降兵手下能够调动的兵力已达近十万,面对青州黄巾余孽,那绝对谈不上怕,而青州也的确有自己所需的东西,自己现在最缺的人马,那边就有现成的,想那个时空里曹操若不是收了这号称百万的青州黄巾,在之后北方霸主之争中别说还有那火烧乌巢以及官渡以少胜多压过袁绍的气运了,只怕是早该被对方吞并了。
只是再思虑过一番又与良乐他们计较之后,还是暂时先放弃了这么个想法。
有句俗话说得好,贪多嚼不烂,这句话用在学习上是个道理,用在扩张地盘上同样如此,若只是盲目扩张不知进退,最多也就是像后来的元朝一样,局面铺陈得太大,到最后倾倒也只不过是花了数年时间,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巩固既有的成果,稳扎稳打才为王道。
如今吕布手下算是拥有三四州之地,这且不说,重点在于手下人马,比之之前的袁绍还可称得上兵多将广,这一切还多是因为他占据了雒阳这块皇权之地,司隶地方上军马人数一向是众多,毕竟是都城周边之地,卫戍人马多一些也是正常,而对于现今地盘越扩越大手下人员却慢慢开始捉襟见肘的吕布而言便不啻是一个极为有力的补充,更不用说占着大义名分之后,可以以此招揽来的众多人才。
细想想他手下现在不整的四五块大地盘,并州算是真正的大后方,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最大根基,有陈宫看护着他也能够放心就不说了,下来这司州以及豫州部分,以及那个待在掌握的凉州,然后就是这个冀州了,这些地方都有得够他操心的了,却哪里还有那多余空闲的心思去管及青州那尚未到手更可能须得要虎口拔牙的地方。
想及此处,吕布也不禁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了句:“难!”
做人也难,那是小人物难,上位者也难,各有各的郁闷苦处。
“主公说甚么?”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用回头吕布也知道那是谁,吕布并没想将自己心思都跟对方说了,虽然或许能得一些排忧解难,但他心中早已自有主张,所以是时只是摇了摇头,旋即又想到什么,笑了笑道:“说起来,接下来可该是咱们真正收获的季节了。”
良乐一挑眉,也不多问他那不愿细说的缘故,只跟着笑道:“是啊,是该到时候了,等过得几日去了那邺城,这冀州形势也就该种定下来了。”
吕布吁了口气,道:“是该商量看着到时如何与那曹孟德说对了,去将公达唤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