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他们被抓的当天晚上,土匪们就发现这次自己亏大了,这两个女人看着是貌美不错,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一个怀着身孕呢,挺着个大肚子,能让她嫁给谁。另一个倒是没有怀孕,但是这时不时地就咳出一口血来看着也是晦气,就算她长的再貌美,也没有人愿意娶她。
按照他们以往的行事风格,既然这两个人是用不到的,到时候也就一起跟着那些送了赎金来的人放回去了,并不会就直接杀了她们,何况其中一个还怀着身孕,这要是杀了是要折寿的。
但坏就坏在他们的老大,一个叫什么卢贵的人,在看到黛玉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想来在他们这个地方也没有见到过黛玉这样的女子,即便她现在未施粉黛,形容憔悴,也掩不住一身风华,不得不说,这位卢贵还是有一双识珠的慧眼。
而且他的这种喜欢是小心翼翼的喜欢,大概是自觉自己配不上黛玉,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是默默地照顾她,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甚至还在黛玉上山的第二天亲自下山去给她请了一个大夫上来。
不必奇怪竟然还有大夫肯上山来诊治,实在是这些土匪的存在在这里几乎是合法化的,他们与村民之间似乎是达成了一种神奇的和谐,双方互相让步,彼此不伤及性命,尽可能地保证大多数人都能活着,或者也可以说这是那些能吃饱肚子的人与不能填饱肚子的人之间形成的一种契约。这种形式就连当地的官员也是默许了的,除了每年两三次的下山抢劫,其余时候他们的生活更正常人几乎没有什么两样,有的人甚至还有自己的小家庭,可以上街去买东西,不必担心被官府的人抓去,生病了自然也可以下山去看大夫,不过这直接把大夫接到山上来的情况毕竟还是少数。
只是这大夫的医术也实在算不得高明,黛玉的病情在他的诊治下没有任何的气色,仍然自顾自地发展下去。
雪君跟黛玉商量要不要把他们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因为这样下去的话,黛玉的性命可能不保。
但是黛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因为现在他们对自己还算友好,是以为自己只是某个普通人家的小姐,想留自己做他们所谓的压寨夫人,如果贸然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若是一时害怕,可能反而会伤害自己。
黛玉想的也不差,本来他们能对黛玉他们这么好就是因为觉得黛玉早晚要是他们山寨里的人,但如果现在告诉他们,这个人你们不仅不可能得到,而且来头不小,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都要你们陪葬的话,想来只要是一个聪明人都会选择消尸灭迹。
可是告诉他们是死,不告诉他们,这样拖下去,就算雪君还能撑的住,黛玉也难逃一个死字。
她们两个在这里寝食难安,每日都在等着庞岭能救他们出去,却不知道庞岭也被关了起来,只是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官府里。
当初他们下山抓人的时候,眼中只看到了雪君和黛玉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庞岭,就在那一瞬间,庞岭仔细想了想,若是自己也被抓进去有什么好处和坏处,若是自己在外面又如何,瞬间做出决定,自己要留在外面,因为万一三个人都陷进去的话,万一真的发生点儿什么事,连送消息的人都没有,虽然自己不跟着进去,也很是不放心,但总比不给自己留后路要好的多。
所以当天晚上他就赶到了当地的衙门门前,他当然不是打算伸冤,还好的是他来的时候手里是带了水彦寻和林子清的亲笔信的,还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将帅符,这些东西拿出来,不怕他们不去救黛玉他们出来。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知县是个胆小懦弱的,他想的是这么多年以来,官府和土匪都保持着和谐,若是到了自己这里,为了救她们两个而跟土匪们闹僵了,到时候他们走了,土匪可不会走,一旦关系破裂,到时候他们骚然百姓还是轻的,万一拿自己出气呢,他想着的时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项上人头还在。
有的时候,在生命面前,人总是喜欢自作聪明。这位知县大人明显就是犯了这个毛病。
只是他心中如此想,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手里拿着南安王爷和钦差大臣亲笔书信的庞将军。这边他也得罪不起啊。
他正急的团团转的时候,他身边的蔡师爷觉得是时候该自己上场了,于是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这位吴知县从震惊,不解,到不断点头,到最后忍不住大呼:“妙啊。”,这件事就解决了。
你当这位姓蔡的师爷能想出什么奇招?不过是借故留庞岭在官府里,然后派人去土匪窝里跟他们商量把人放了而已,这样一来,自己在庞岭这边也落了好,因为自己帮他救了人,在土匪那边也留了余地,自己没有按照庞岭说的带人把他们剿灭了。
只是这上山去谈呢,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这派谁去也是要仔细斟酌的事,所以这么一来就不能不耽误两天。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庞岭冷眼看着这位吴知县,根本没有要出兵的意思,因为他不了解情况,所以认为黛玉他们多留在那里一天,就增加一份危险,所以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又去催了一遍吴知县。
吴知县也很是头疼,虽说蔡师爷给自己出的主意很好,但它就是需要时间啊,但目前来看,这位庞将军明显是没有什么耐心再等下去了。
吴知县也不能直接告诉庞岭,自己已经派了人去跟土匪谈判,这样一来不就暴露自己与土匪有勾结了吗。虽然这样的情况在他们这里根本就是见怪不怪,但谁知道这位庞将军到时候会不会给自己安上一个官匪勾结的罪名,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所以他虽然已经连夜派了蔡师爷过去,却不敢告诉庞岭,只说是目前正在清点人数,打探消息,很快就会派人去救他们。
庞岭有些不耐烦:“吴大人不必如此费心,你只要给我二十个人,我就能替你把这帮土匪剿灭。”庞岭不是在说大话,他打听到的情况,土匪窝里大概就有三四十个土匪,以自己的能力,带二十人去打他们,剿灭绝对不是说大话而已。
而且在庞岭看来,由自己带兵剿灭这帮土匪,吴知县应该感激自己才对,为什么他一点儿都不积极呢。
吴知县心中叫苦,你是可以灭了这三十多个人,但是土匪可是灭不完的啊,只要有人吃不饱,土匪就不可能全被灭绝,他若是先打破了这个和谐的话,那以后万一有人来找自己报仇呢。
但他还是尽力安抚庞岭:“庞将军,你看咱们这小地方啊,人手他就是不够,我这一天的也着急上火的呢,但就是凑不够人,我也没有办法,咱们就再等等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到:“庞将军,您初来乍到的,大概是不了解情况,咱们这里的土匪,他,他,你不把他们逼急了,他们是不会杀人的。”
庞岭实在是不懂这位吴知县哪里来的自信,他表面上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他的提议,其实心中已经下了决定若是他们再不派人的话,自己就要亲自去走一趟了。
这边蔡师爷确实是已经带着人上山了,见到了他们的老大卢贵,他们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所以这次官府忽然派人上门,卢贵还是吃了一惊。
他并不想跟官府闹僵,连百姓他们都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种和谐,更何况官府呢,他们之所以去做土匪只是想填饱肚子而已,并不想把自己置于为难的境地。
所以在听到官府有人来的时候,卢贵很是殷勤地迎了出去,笑着请蔡师爷上座之后正打算吩咐人上茶,没想到蔡师爷的扇子往面前的桌子上啪的一摆,吓了他一跳,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出什么事,这是怎么了,刚来到就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
但是卢贵还是很好脾气地问道:‘蔡师爷,这是怎么了?咱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老人家指出来,咱们也好改不是?’
卢贵之所以能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坐稳了这一帮土匪的老大,倒不见得他武力上有多么不可战胜,更重要的是,他说话办事很是圆滑,讨了前一任老大的欢心,在临死之前把位子传给了卢贵,这自然是让许多跟在前老大身边更久的人不服气,但这就不得不佩服卢贵的手段了,他该拉拢的拉拢,拉拢不了的也是绝不手软,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下面的人就不敢不听他的话了。
所以在应对官府的人的时候,卢贵虽然有些惊讶,却并不至于慌乱,就算一开始蔡师爷就打算给他一个下马威,也并没有就此吓住他。
蔡师爷听了他的话冷哼一声:‘你们惹上大麻烦了,还敢问我自己做错了什么。’
卢贵一听这是有源头的,他来找自己看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了。
于是用请教的语气问道:‘您看,这不就是得劳烦您老人家给指个明路了吗?咱们都是一帮山野草夫,平日里也是循规蹈矩的,还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大事?’说着他亲自捧了一杯茶放到蔡师爷的面前。
蔡师爷连看也没看说到:“就你们也敢说自己是循规蹈矩?你就说你这一年下山去抢几回?要不是咱们吴知县不愿意跟你们这些人计较,觉得你们也是苦命人,你们能活的这么自在?”
卢贵忙不迭地点头:“那是,那是,咱们哥几个能在这里多亏了蔡师爷和吴大人的照顾。”他话锋一转:‘蔡师爷这次到来想必是有什么提点,您尽管说,咱们洗耳恭听。’
从来不上门的人忽然上门来,还一来就给自己下马威,不是求自己办事还能是为什么?这一点卢贵早就看清楚了,但他还是配合着蔡师爷的演戏,毕竟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他求的自己满足他就是了。
蔡师爷这才放缓了语气说道:“就说说你们最近一次下山抢劫吧。”
卢贵连忙打断他:‘活动,活动。蔡师爷,咱们这个活动而已,兄弟们在山上待的太久了,我怕他们憋出病来,带他们下山去透透气。’卢贵笑着纠正,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够了,可不能真的口无遮拦的说出来,而且给自己定了这样的罪,他蔡师爷也不好再跟自己联系。
蔡师爷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接着说道:‘我就问你一件事,你们是不是掳了两个女子上山来?’
卢贵听他如此发问,脑子里首先闪过的就是黛玉和雪君,其实他们这次掳来的还有另外三个女子,但他直觉一定就是他们两个。
往常他们掳女子上山的时候,也没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顶多就是女孩子自己不愿意寻死觅活的,只要看的严了,等过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这次忽然惊动官府,一定跟那两个不同寻常的女子有关,这也证明他一直以来的作法是正确的,没有虐待过她们,甚至还专门给她们请了大夫,虽然对于这件事里面的很多兄弟都表示不解,但这说明他的坚持是正确的。
他心中已经明了,但还是想知道更多的信息,比如说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在卢贵看来一个县的知县已经是非常大的官了,而能支使得了知县的肯定就是更大的官,她们两个能让知县身边的蔡师爷亲自走一趟,身份一定不一般,自己要不要趁机敲一笔,他要好好想想。
于是他不动神色地笑道:“蔡师爷又说笑了不是,咱们是带了几个女子上来,但那可不是掳来的,是跟咱们这里的兄弟有婚约的,咱们只是把人家姑娘带上来而已。”
蔡师爷嗤之以鼻:“婚约?你们做的这些事还真的当我不知道吗?你们掳来良家女子做你们的压寨夫人,这么多年,多少人都遭了你们的毒手了。”
卢贵心中也嗤之以鼻,他们这么做也不是一两年了,这个时候来怪罪自己,明显不过是为了找那两个姑娘临时搞出来的借口而已。
不过他还是陪着笑说道:“蔡师爷,咱们这帮兄弟,总也得传宗接代是吧?总不能叫咱们兄弟都绝了后不是?”他有些为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