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绿娥此时也带着婢女堪堪赶到,看到莫海天出手,她可高兴坏了,苏慕容,这下你可完蛋了,我看你怎么再和我争。
谁料拳头差些碰到那人的脸,她就看到莫海天突然收了势。
怎么停下了?冯绿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急切地抬头去看,这一看差些惊掉了下巴,“小芳?”
哪里有什么玄衣男子,那是女扮男装的小芳!冯绿娥整个人懵在当场,茫然地去看身后的小瑶,小瑶脸上急得快哭了出来,“我明明看见……”
玄衣男子为什么会变成小芳?小瑶想不明白,躲在假山后头的小雅却心知肚明。她远远看到苏慕容给自己递了个安抚的眼神,嘴角隐约地笑开了。她偷听了小瑶和冯绿娥的谈话,还看到了冯绿娥去告御状,知道大事不妙,立刻连走带跑地来荷花塘告诉给了苏慕容。刚刚把消息递出去,皇上就杀了过来。幸好蓉嫔娘娘够聪明,将计就计让小芳穿了那男人的外衣,这招混淆视听用的真是高明啊。
小雅在这里琢磨着,那边苏慕容却已经跳将起来,将小芳拉到身后,无可奈何地对莫海天道,“陛下,你如此怒气冲冲是为的哪般?臣妾只是想排演一出戏给你看,不想让你知道,偷偷拖着小芳练罢了。”
莫海天看着苏慕容满头的大汗,心里莫名有什么地方软软地塌了下去。他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拳头,咳了一声,道,“你要给朕排演一出戏?什么戏?”
苏慕容顽皮地眨了眨眼,声音软软地,“我才不告诉陛下。”
莫海天见她这幅娇嗔可爱的模样,不由大悦,哈哈大笑道,“好,好,那就等你排演好了朕再看,嗯?”
苏慕容浅笑地低下头,余光暼到冯绿娥正提着角打算提溜走,她心里冷笑一声,怎么,这是想开溜不成?哪有那么便宜!
“陛下,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过来的呢?谁把臣妾的秘密告诉给你了?臣妾不依。”苏慕容抬头撒娇道,忽然装作才看到冯绿娥的样子惊呼道,“冯妹妹怎么也在?”
冯绿娥心里叫苦不迭,苏慕容,你狠!
莫海天这才惊醒,自己是被冯绿娥诓过来的!他抬头看到冯绿娥一副想溜之大吉的模样,不由怒道,“冯常在,你这就走了,不想解释一下?”
冯绿娥死命瞪了小瑶一眼,慌里慌张地就跪了下去,打着抖道,“陛下,臣妾只是瞧错了,臣妾打心眼儿里就不相信苏姐姐会做出那等事……”
“哦?哪等事?”苏慕容装作茫然不知地问道。
莫海天气得笑了,“冯绿娥,你瞧瞧你自己,拈酸吃醋,勾心斗角,阴险歹毒!朕姑且罚你三个月月钱,你好自为之!”
冯绿娥狠命地叩头不住谢恩,心里却恨不得将苏慕容撕烂了,苏慕容,苏慕容,你好样儿的,我以前小瞧你了!
那边厢,苏慕容看到小雅已经从假山后台离开,转过头和小芳偷偷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笑。
南书房,将夜。
莫海天正批阅奏章,小路子轻手轻脚地进来提醒他,“陛下,日头下去了,您今晚要宿在哪位娘娘宫里?奴才去知会一声?”
莫海天盖上折子,哪位?他眯起眼睛,苏慕容那张白皙面庞又在脑中闪现,他心里微微一动,喉结滚了滚,上一次被冯绿娥搅和了,这次……
莫海天丢开手里的折子:“翻牌子吧。”
“喳。”
不久,小太监就托了牌盘子进来,莫海天扫了一眼,目光就停在了苏慕容的牌子上。小太监乖觉,立刻将托盘上苏慕容那一侧移得近了一些。
莫海天没好气地道,“你倒是乖觉,成,朕就依了你的意思,召她到朕的寝宫来罢。”
莫海天说着,顺手就翻了苏慕容的牌子。
小太监恭恭敬敬地举着托盘,暗想,您分明就是自己个儿的意思,还非得加在我身上,从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笑眯眯地应承着下去传旨了。
储秀宫,消息传来的时候,苏慕容正坐在等下看书。
“什么?传旨的公公已经在路上了?”
上次是莫海天亲自过来,她好不容易借着早早备下的酒才化解,这次直接让她过去,是要赤身地被送过去的,她哪里还有施展的机会?苏慕容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地上急得团团转。小芳也跟着她打转,“是啊小姐,这下可怎么办是好?”
小芳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意,侍寝从来就不是她的意愿,眼下也急得不行。
怎么办?苏慕容眯起了眼睛,沐浴净身再被赤身地用一床被子裹了送到莫海天的龙榻上,任由他予取予求抛之弃之?他以为她还是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苏慕容么?妄想!
苏慕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来回踱了两步路,轻声对小芳道,“先莫要着急,传旨的太监还只在路上,我们还有时间。如今之计,不若去求皇后娘娘——”
小芳奇道,“皇后娘娘?她会帮您么?”
这宫里谁人不知,皇后是一个和善的主,整日吃斋念佛,从来不作那些拈酸吃醋的事,说起贤良淑德,母仪天下,谁不赞她一声好?她会来掺和这事儿么?小芳很怀疑。
苏慕容哼笑一声,“帮我?她那是帮她自己!”
小芳一头雾水,苏慕容却已经陷入回忆之中。
上一世,皇后就是顶着这张伪善的脸博得了后宫众多妃子的敬重,连皇上都对她敬爱有加。
但私底下又怎么样呢?她就亲眼撞见过皇后暗中吩咐太医对付当时宫里一个怀了胎的宫妃。藏红花那种重药,说用也就用了。
那一次也是凶险,那个宫妃不知因为什么事动了胎气,她刚巧过去探视,就撞见了皇后领着太医来给那宫妃诊脉……
那是个午后,皇后不疾不徐地领了太医进来,一袭深色的绣花长袍端庄素雅,面上焦急却不失稳重,一眼扫过来,十分关切慈爱。当时她看到苏慕容还愣了愣,转瞬就体贴地阻止了苏慕容的行礼,上前亲切地握住苏慕容的手,关切地问,“她怎么样了?”
“我,我也不知,我是刚过来的,成妃姐姐还没睡醒呢。”那时苏慕容也才十五,天真单纯,一个劲以为皇后娘娘是个面壁心善的好人,说话都紧张得打磕巴。
皇后连连点头,微微笑道,“成,好孩子,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本宫就好。过几天保准还你个生龙活虎的成妃姐姐。”
那是自己是怎么做的?苏慕容想起来了,自己十分感激皇后的温和慈爱,顺从地出了寝宫,才想起来自己把帕子落在了里面。她立刻回头去取,刚走到屋外,就听到皇后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全然不见往日的慈爱,尽是阴森森的怨毒,“容她平安了五个月,这孩子也日渐成形了,久了也是个祸患,你知道怎么做了?”
什么祸患?什么怎么做?苏慕容听得一头雾水,警觉地停住了脚步。就听见那太医磕磕绊绊道,“这……这……”
“容妃身子骨一直不大好,这次滑了胎本宫也很为她伤心,你一定要好好替本宫调理好她的身子。”
那太医直接就普通跪了下来,“皇后娘娘,不可,不可啊……”
“听说你家女儿快成年了?上次花会,我远远见过一次,长得端的可人,我一见就欣喜,一直惦记着要给她指一门好亲事,杨阁老的妾你看怎么样?你家幺儿呢,据说在军中……”
“皇后娘娘,杨阁老已经六十岁了……臣最疼爱这个儿子,你可不能……可不能……”
“可不能如何?成妃还在这躺着呢,你哭哭啼啼做什么?你快写给她瞧瞧吧,瞧得好了,本宫也会记你的情,不然……”
苏慕容想到那阴森入骨的声音,不由打了个抖。
可怜了那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个不成形的死婴,黑红黑红一团,惨兮兮地搁在盘里,那宫妃死活抱着不撒手,哭死过去两三次。一开始莫海天还体谅她失了孩子,心情郁结,但久了见她成日哭哭啼啼,神智不清,也就早早地厌了。
后来怎么样呢,这位仁慈的皇后娘娘教人封了她的寝宫,不许人来和她接触。明面上说起来,是怕人来人去言语之间招惹了那宫妃的伤心事,实际上是断了她再得盛宠的任何机会。
只背地里摆了一道,就毁掉了一个宫妃的一生,害她成了个与世隔绝的疯子,这位皇后娘娘,当真是好贤良淑德啊!
苏慕容想起皇后那双平日里隐藏得很好的锐利的眼睛,不由想起自己上一世无意撞见了那事以后,每次见了她都怯怯地,她才没怎么对付自己。再想想当时冯绿娥就几次三番和她冲撞,她都云淡风轻地揭了过去,可是每次过后冯绿娥总会莫名狠狠吃几个大亏,站在想起来,应当不是巧合。
这样一个皇后,善妒阴险,会希望自己去侍寝么?当然不会了,那要怎么才能让她帮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