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困兽(1 / 1)

<>“咳……”田胤捂住胸口,衣衫下的肌肤已然皮开肉绽。他本是宗室的贵公子,哪里吃过这种苦头,一时间疼痛难忍。田胤头上冒出一层虚汗,脸色也变得煞白。

蚩青琉冲着他嗤笑两声,道:“原也是个花架子,只会说不会做吗?”

田胤听他此言,原本无波无澜的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他一甩手,袖间随即化出一道法阵将自己与身边的男孩一同包裹在内。

“竖子,休得聒噪!”

蚩青琉一愣,笑道,“你要如何?龟缩在那小阵中,可杀不了人!”

蚩青琉占了上风,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他又挥了一鞭过去,田胤面不改色的站在那儿,倒是竹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那……那那……那是凶兽……是凶兽……

竹的身子又开始止不住的打颤,他紧紧靠在田胤的小腿上,心里已然乱做一团。田胤随手甩了一道灵压将那黑鞭逼退,昏暗的室内瞬间被灵压带出的光照了个通明,而蚩青琉再想出鞭,那鞭子却好似“畏缩”了一般,软软的瘫在地上,任凭如何驱使都不肯上前。

“呵……我本没打算杀人,除得是邪祟,又不是人——”见状,田胤冷言道,他注意到自己脚边的孩子又陷入混乱,只得俯下身把一只手搭在竹肩膀上,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他些许。

“好了,别怕,你看那畜生不是不敢动了吗?”

田胤轻声说着,给他指指地上软塌塌的黑鞭。

“啊……”竹抬起头。田胤渡来的灵力将他心内的梦魇一一打破,不绝于耳的哀嚎声突然消失了,他慢慢冷静下来,看了看地上那条鞭子,又看向田胤,目光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而田胤见那孩子没再继续发抖,直起身子面向蚩青琉。

“别费事再用那鞭子了,那是凶兽的骸骨炼制而成的吧?现在已经没有用处了,除非……你想像武夫那样跟我打上一架,但你那身子,恐怕已经动不了了吧?”

田胤风轻云淡的说着。刚刚他抛出的那一道灵压,乃是他心尖上最纯净的一抹精元化成的,引灵而出,不加修饰,也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哈哈哈……”被封住法器的蚩青琉看了看田胤,反而靠在墙边笑了起来,“好大的手笔啊!你是哪里来的方士,这一下,十几年的修为就白白丢在我这废屋里了,不心疼么?”

“心疼?”田胤挑了一下眉,随即缓缓摇头,“你那黑鞭乃是凶兽煞气聚集而成的,与它争斗,便仿佛同时与几十只受你制御的凶兽战斗,况且这小屋聚气,又有你先行施下的囹圄加持,当真以法术敌之,岂不是要花上好些时日。既费时又费力。这等事,我可不干。”

他不紧不慢的解释着,嘴里轻念出几个含糊的音阶,将一直护在周身的法阵也去除了。他断定蚩青琉不可能再使出任何与凶兽相关的法术,毕竟田胤大半的修为都是在上界无虚山修得的,刚刚一抛既出,将整个空间都净化了。此时,封锁四壁的囹圄便成了田胤的加持,包裹住他散出的灵力不向外流。以此法来抵御蚩青琉的煞气,该是比任何法器都要管用的。而要说丢了十几年的修为,心疼不心疼?所谓修为多少,也是要看修行方式的。你在寻常山野间修行,十年可能都未必攒下多少灵力,而若是在上界仙山,身边又有众仙加持,几日便能将下界十几年的修为补修回来,他自然是不心疼的。只是这些话,他是不会当着蚩青琉的面说了。

“哈哈……你这人倒是爽快,不错,这确实是短时间内胜我的最好法子,败在你手下,我心服口服。”

蚩青琉说着,将手中的御兽鞭放下,对着田胤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施礼了。

“败?你这便认输了?”

“你我本无冤无仇,此番相斗,只因你是为除邪而来,而我身已化邪祟,斗你不过,便认输了,有何不妥吗?”

蚩青琉这话说得坦然,而田胤的眉头却皱得愈发紧了。透着眉心灵窍的一点微光,他察觉到蚩青琉颓败的身体正在被满屋的灵光吞噬。果然……阴阳两相克,崇明与之邪祟,本是不相容的。看来已经不用自己出手,放任蚩青琉待在这里,待他身上煞气散去,此次的除邪,也便圆满了。但是……

田胤看着蚩青琉,心中又总有些质疑。此人曾赴瑶池之宴,也算是下界方士中的佼佼者,而与他交谈过这几句,看得出,他心性本不坏,可如今竟化为邪祟……既已身死,为何留在这一副残躯中迟迟不愿离去?恐怕是心愿未了,执念未净了……

想到这儿,田胤叹了口气,“并无不妥,但……你尚有心愿未了吧?”

蚩青琉听他此言,神色微变。

“我虽然跟你认输,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我就甘心情愿去死,只要苍玉门一日不灭,我便一日不得安,你若想将我除去,便赶快动手。即便此身不再,但意念亦可化为厉鬼,助我复仇,除非你能将那执念也尽数化去。”

“你这算是在变相的求饶吗?”田胤看着他,颇觉无奈,“你当真以为我降不了你吗?倘若我现在想将你除去,一样可以手到擒来。不杀你是我对你的仁义,杀你,也不过是我的本分罢了……游侠义士的那一套在我这里可行不通,你不要以为你自己主动认输,我就会对你有所改观。一码是一码,我没必要为你的私仇劳心费力。”

田胤漠然道。他虽然有些好奇自家师兄与苍玉门间的渊源,但师兄自己不愿说,他其实也没那么急于知道这中间的过往,毕竟这事本与他无关。

蚩青琉被他说得脸色发青,他咽了口吐沫,盯着田胤缓缓道。

“明明是个小白脸,说起话来倒不饶人。既然如此,你便杀了我吧,就叫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生,如何?”蚩青琉说着,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泛着流光的眸子里渐渐现出血红。他周身的煞气又开始聚集,即便是在这间已经得到灵力净化的屋中,那执着的恨意仍没有消退半分。

“哼……你叫我杀我便杀?别傻了……”田胤嗤笑了一声,面对蚩青琉身上不断升腾的煞气,不但没有动摇半分,他反而转过身,走向小屋内囹圄的边缘,从袖中唤出枚灵符来,将那符咒放在囹圄暗红色的纹波边缘。

“开——”

田胤轻声念了句,笼罩着整间屋的囹圄便轰然溃散,而原先禁于屋内的灵力,也随之流出,顷刻便飘散得无影无踪了。

蚩青琉见他如此轻易便将自己设下的囹圄从内击破,已经惊得说不出话,而更让他吃惊的,是田胤这一举动本身。

“你……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田胤看着自己散出的灵光随着囹圄的破碎消散,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你不是想复仇吗?那这便去吧,我倒想看看你如何能离得了这里。”

田胤一脸漠然的看着蚩青琉。这一来一往间,蚩青琉有几斤几两,他也摸了个大概。论修为论法术,蚩青琉远不如他,所以就算将灵力放出,想要再次制服他,也没什么难的。他之所以把囹圄打破,不过是想叫蚩青琉明白他们二人间实力的差距。倘若他能就此放弃抵抗,田胤说不定还会渡他一渡。他从不喜欢赶尽杀绝,就算是对邪祟,也是一样的。有道是阴阳两相克,但阴阳相合,亦会相生。况且蚩青琉本性并不坏,他只是一个怨恨缠身的可怜人罢了。

“你——”

到此,蚩青琉真真是被气得无话可说了。他原以为此人行动如此豪爽,该是个性情中人,没想到他行事如此执拗,倒是个专门噎人的个性了。

见蚩青琉如此反应,田胤嘴角微微上扬,“你一步都挪不动,别说是去那空桑山苍玉门,我看你连这间屋,都未必出得。”

“你……”蚩青琉本被他噎得脸色发青,但听到空桑山三个字时,又睁大了眼睛,“你知道苍玉门在何处?”

“自然知道。”田胤淡然道。

“带我去苍玉门,否则——”

屋内灵光流逝殆尽,蚩青琉手边御兽鞭陡然一转,将站在田胤身边静候的竹一下卷到蚩青琉手边。蚩青琉一张大手扼紧了竹的脖颈,将他按到地上,而随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那件一直被他盖在身上的毛毡也随之掉落,露出那一副筋骨毕露的残败身躯。腥臭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小屋。田胤皱紧眉头,而被蚩青琉抓住的竹,已然吓得脸色苍白,幼小的身子在蚩青琉手下止不住的颤栗,他怕的不是蚩青琉,而是他身边的那根御兽鞭。

原本已经镇定下来的竹被御兽鞭突然袭来的煞气勾出了心中最不愿面对的那段回忆,他再次陷入少咸山的梦魇中,蚩青琉周身的气息与凶兽别无二致。此时,竹眼前看到的已经不是蚩青琉,而是那凶兽窫窳张着血盆大口,一张丑陋的人面因为嘴上的动作而跟着一同扭曲。竹的胃部条件反射的翻腾起来,他接连吐出几口酸液,加之颈部被蚩青琉扼住,呼吸不得,眼白一翻,便失去了意识。

“他若死了,我定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生。”

田胤看着那男孩在蚩青琉手下昏死过去,神色陡然变得严峻起来。那可是他看中的人,怎么能允许他在此殒命。可关于男孩的生死,田胤未曾卜过,他不确定这孩子会不会真的被杀,是以这时,他反倒要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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