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老皇帝慵懒的躺在木塌上,一层厚重的貂皮毯包裹的严实。魏公公守在榻前盯着火盆,生怕皇帝陛下受风寒。
昏昏沉沉苏醒靠在软枕上看着魏公公说道:“今日初几了。”
魏公公说道:“回陛下今儿已经十六了,奴才见陛下睡得香甜不敢叫醒。朝中太子殿下主持早朝,一切都很顺利。”说着将一方精致的木盒放到皇帝身边,低身撤下。
皇帝打开锦盒上面多是除夕夜点名,一封封辞呈摆放在貂皮毯上。魏公公等候皇帝发话,皇帝却是挑选的看了几眼将取出几封辞呈递给魏公公说道:“这几人除外,其余人一概同意,将笔墨取来。”
当天深夜大梁朝堂前所未有的震动,除丞相王安,礼部尚书金然,翰林院学士双裳,中书侍郎荀思展,大司马林燮,兰山伯李成明之外数十位老臣一概在奏章上朱批大大一个准字,加有皇帝宝印,再无回旋余地。反而未曾递交辞呈者人人心惊胆战,尤其是将近六十高龄的老人。
总所周知这批老人占据要位却是心力不足,多是朝堂浑水。诸多朝臣没有想到皇帝陛下毫不犹豫将递交辞呈者全部批准,剩余几人非但没有没有说些什么。对于消失的辞呈魏公公只说了一句话:“没有见到。”
齐王府以及东宫多是年岁不小的老臣,事已到此已经可以说是回天无力。更多是为家中小辈求一个官身,有爵位在身者还好一些。那些混迹官场一身不曾获得爵位者,家中少有才子。
直到现在诸多老臣才深刻知道王安广开科举,无形中斩断了世家豪门的晋升之路。十多年间寒门出生的高官遍布大梁各地,尤其是在各地州郡,各家虽有封地实权被一层层剥夺,回归中央。
监国太子选择姓的面见几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其余老臣实在是没有心力。那些老人或者当代家主会说什么话,心中了然甚至还未张口已经清楚心中再想什么。无非是求陛下将辞呈撤回,退而求其次让家中小辈能顺势顶替官职。
早做好准备的太子没有想到父皇会来的这么快,当天深夜宫中太监带着辞呈分批去往各大朝臣家中收缴官印。来的突然让太子萧殷措手不及,闭门谢客。
周恒坐在太子对面,斟满热茶递给太子说道:“殿下何必为这个消失糟心。”
朝中罢免三品以上有五位,四品官员文武相加多达二十余位,四品之下就更多了。如果这是小事,那么大梁还有什么大事。太子萧殷重重吐出一口气,茶水滚烫一口入喉不知灼烧。
“这还算小事,都是忠心耿耿的老臣,你让本宫如何处置这些人。多是一个家族的老人,甚至还是一家之主。只说安抚这些人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还要帮着让每一家不败。离开这些老臣的支持,本宫将失去一大助力。”
周恒端起茶壶再次为太子斟满茶杯认真说道:“如果这已经算是大事的话,殿下接下来需要做的事可要更加用心了,以及之后的事。”
顿时太子心神一怔盯着周恒,好似想到了些什么。周恒将翻滚数次的茶叶取出,放入新的茶叶说道:“多好的茶多煮几次总会失去原有的香味,想要品一杯香茶还需要填入新茶。老臣辞退总归需要新人顶替,如今朝中多是空席殿下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才是陛下想的,什么是陛下想做又不能做的,还是不能做有必须要做的。”
一团为什么反而让太子心平静下来,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父皇(陛下)是要为新君做准备了。”
周恒接着说道:“殿下现在一定要少于吏部周大人相近,反而要与一些有真才实学苦于无晋升的官员多交谈。”
顿时恍然大悟的太子正要吩咐下人安排年礼,周恒说道:“殿下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这是他们的机会也该让殿下看看那些人是否有真才实学。也不必拘泥与久不得晋升之人,在外的老臣家中也有不少俊彦,是值得殿下重用。微臣可向殿下推举一人,说不定会在重要关头相助殿下。”
太子好奇的问道:“爱卿请说。”
周恒眼神认真的说道:“刘策长子刘知命,此人常年在禁军中值守。对与宫中地势了解少有人能比,若是。”沉重的看了一眼的太子接着说道:“必然会是一大助力。”
双目盯着周恒,好像无论是太子还是齐王想到了兵部尚书刘策,以及长风军一营主将刘知幸,唯独没有人刻意想起鲁国公世子刘知命。好像从小到大都是文静的武将,没有做出什么让人看在眼中大大事。即使这次跟随刘策平定三州叛乱,也是中规中矩,朝中一如刘氏门风,极少与百官交涉。
太子没有想到周恒所说之人竟然会是刘知命,禁军统领之一,大统领徐典麾下一员大将。武艺算不的禁军中徐典之下最强者,中规中矩必然会是第一人,显然不会被他人所用,陛下时刻也不会如徐典一般死气,只听从皇帝一人诏令。
口中默默喊道:“刘知命,刘知幸,张柏。”三人的名字,周恒平静如常。
锦园张府。休幕才结束,刚开朝发生这样的大事,对这位做官不就的年轻官员是一次上天赐下的机缘。可惜在张府上多了一位酒鬼,年后十多天,两人相伴走过一次昆凌山庄,见过先生之后多是在府邸饮酒。好似已经成为习惯的夏儿,总会在夜幕降临之际带着府上仆从驾着马车来到张府。
张柏几杯烈酒下肚已经不胜酒力,听闻刘知幸被皇帝赐婚打心底为刘知幸高兴。原先对刘知幸的多处厌恶反而觉得这位同龄人好感居多,终日饮酒能说些什么唯有一人矣!
一口饮尽杯中酒说道:“张柏你说。”
哪里知道说些什么的张柏只能盯着夏儿,明知道二公子终日宿醉又能说些什么。婚期将近府上整日忙碌,刘知幸终日在张柏府上宿醉。操持婚宴的大嫂吴锦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遍,刘知幸始终是这般模样。唯独张柏一人知道现在的刘知幸在做些什么,尤其是刘知幸麾下郑水新褚翰林掌握的莲花帮几近掌控整个徐州江湖。
只等待一个机会,万万没有想到还未动手许多人被皇帝一份辞呈断送仕途。许多计划只能作废,唯独后手莲花帮还在查询黄渠卢氏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刘知幸起身说道:“张柏我大婚之后只能离开,没有几天了。我会让水新留下二十四熬鹰,已经徐州的莲花帮交给你,盯紧卢氏必要的时候动手有二十四熬鹰所在未必怕了江湖。”
怎会不清楚刘知幸是什么意思,两位少年多日商讨指的出一个结论,大梁将会有一个极大的变动不会太晚。或许很早,凭借张柏现在的势力未必能做些什么。但是有莲花帮所在必然能太子一方多做一些,如今更是知道江湖一直是太子的弱势。相比齐王有着霸刀吴谣风,太子到底有何人至今无人可知。
一代宗师江湖怎会轻了只会更重,吴谣风所掌握的江湖势力一直是江湖上秘密。莲花帮始终无法破解,刘知幸的试探也未曾找到吴谣风武功的来路到底是属于江湖何处。
张柏说道:“刘兄放心,既然有熬鹰与莲花帮能做许多事了。在此拜谢刘兄,有莲花帮作为筹码太子那里想必能做许多事。”
刘知幸没有忌讳的将手中的两枚玉佩抛给张柏,说道:“这是莲花帮最高等级的信物,远在帮主之上,只有凭借这枚玉佩才能调动二十四熬鹰。请张兄收好,另一枚玉佩如果有机会的话送给她,算是我刘知幸最后一件礼物。”
紧紧握着两枚不同的玉佩,张柏沉重一拜。刘知幸这才大步走到夏儿身边说道:“夏儿姐姐我们走吧。”
走出张府夏儿好奇的看着二公子,从初三开始没有一日不是不省人事的二公子今日显然没有任何醉意。两人双双登上马车,刘知幸笑着说道:“夏儿姐姐还好奇,我今天怎么没有醉。”
夏儿好奇的眼神看着:“二公子你一直都是装醉。”
刘知幸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还有三天,那件事也是时候做了。夏儿姐姐辛苦一下,一会儿先去一趟杨尘府上,顺便也该看看了。”
皇宫中闭门不出的玉莲依然弹奏一曲未曾完成的曲子,红衣一直很好奇姐姐到底弹得是什么。每日枯燥的写谱,又好像姐姐每日所弹皆不同,从不会看一眼曲谱。
已经写谱胜似抄书,只会写的更多不会减少。终于放下笔的红衣问道:“姐姐这首曲子什么时候才能做出来,这都写了好几本了。”
玉莲松开琴弦道:“一直没有感觉,始终找不到旋律。灵感千变万化,无论怎样都能编成一曲,有好像次次都不对。写谱累了就去休息吧,我在弹奏一会儿。”
红衣才离开皇帝一人走入殿内,玉莲正要起身皇帝阻止道:“继续,朕休息休息。”
坐在木琴旁已然是那首普通的曲子,不知不觉皇帝躺在床榻上安然入睡。玉莲上前盖上棉被守在床榻旁侍候,看着安然入睡的皇帝气息沉重。有些明白刘策所说,不免想起了爹爹。
深夜将令皇帝才缓缓睁开眼睛,玉莲立即下跪不敢言语。皇帝说道:“你去休息吧,朕这几天劳累,也只有这里安心就不走了。”
十分拘谨的玉莲,看着憨然入睡的皇帝心神警惕,没有想到陛下会留下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