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庞统军在濮阳县城东门外列阵。一切果真按照颜良的计划进行,这让赵云等人十分不满。但庞统心想若是在这关键时刻不相信颜良,日后定生异己,且若是敌人有意安排的离间之计,那么他庞统军是否也太脆弱了。
“赌上我的觉悟。”他心里对自己说道。忽然,战马嘶叫,他一拉缰绳,绳子竟然断了,庞统连忙稳住身子,往前一扑抱住了马首。他愕然起身,皱眉不语。典韦看出情况,马上命人来换了马具,还道:“大人勿虑。”
“我虽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人和宇宙的存在本身就是个无法解开的谜。若论事出有因,此能算是恶兆?”庞统十分疑惑,他想知道在古代,两军未战,主帅缰绳断裂是否属恶兆。
但典韦摇头大笑道:“征伐天下之人,不虑世俗传闻。”
庞统见他如此豪迈,便心安地松了口气。
风雨下一直屹立着的濮阳城墙肃穆的面对着一个个军阵。城内的守兵出城,与其对峙。庞统军颜良出阵后,袁家军武将郭援出阵大喝道:“反贼!看我取你首级!”
颜良大声道:“郭援来得好!”
两马相交,约十余合,颜良一刀斩开郭援胸口,坠于马上,毙命。庞统军阵中的将领,赵云、马超心中暗想:“这是障眼法。”他们似乎还不相信以郭援的一条命来诉清其忠的道理。
“颜良纳命来!”
忽然,一骑飞驰而出,手持长枪,乃袁家军猛将张颌。颜良握紧手中的长柄,眯起了眼睛。待那张颌靠近后,大刀一挥。张颌一枪扫开刀背。两人斗至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庞统暗想这张颌武艺如此精湛,但似乎颜良不该仅是如此。颜良忽然一刀斩得张颌避让,他便拔马而逃。
“反贼纳命来!”
张颌于身后追奔而去。庞统军分散开来,让颜良逃离,而张颌竟然穷追不舍。两人追上山去。
“定是仅次于河北双雄的大将。”庞统道:“让传令官准备了。回撤山脚。”
庞统军方阵鸣金收兵,往大山靠近。敌兵马上追杀过去。到达山脚后,庞统军看似散开有点忙乱不堪。但很快又翻身阻敌,同时山坡的骑兵奔驰而下,势同猛虎下山,直接撕开袁家军阵。不过有点问题。袁家似乎出阵队伍并不多。与此同时,庞统军来到山脚后发觉此地地形较低,山上有湍急的水声。
发觉异样已晚,大水从山上顺坡而下,过了膝盖的水势冲得庞统军站不稳的溺到水里,战马惊慌失措。而敌兵却是退后保持了几里路的距离,等那水退却后,敌兵冲杀过来,简直就像在收拾残兵。
庞统脸色铁青。高顺领陷阵营抵抗敌方冲刺过来的骑兵。典韦疾呼道:“大人速走!”
可是袁家军已经利用时机把庞统军围困住。无奈下,庞统下令命陷阵营断后扰敌,但不是为他庞统断后,而是为整个大军的后撤争取时间。他自己勒马往山上奔逃,典韦紧随其后。敌军欲追,可是陷阵营悍勇无比,袁家万余骑竟然无法冲破阵形。庞统寻着没有水迹的干涸的路,朝着山上逃跑,约行两里路的时候,忽然,一群黑衣人冲了出来,为数五十余人。战马被飞镖击中,狂嘶一声堕地。
典韦爬起来后,大喝一声,震得逼近的敌人心神狂颤,止步不动。他双手长戟乱扫一阵,敌兵难以接近。与此同时,陷阵营数十人剥离本队,前来助战。庞统扶好头盔,拔出腰间,已在黑衣人的围阵之下。
“将军快走!”
典韦高呼道。他反身朝着那群围住庞统的黑衣人杀过去,破了他们的阵形。庞统咬了咬牙,只好往后奔逃。可身后几个黑衣人竟然不顾典韦杀近,手持飞镖对准了死命奔跑的庞统的身后。
典韦砍杀两人后见速度不及时,倏地寒光飞溅,那几个持镖人堕地不起。只见一个熟悉的黑衣女人从矮丛内飞驰而出,朝着庞统的路线飞奔过去。典韦先是一愣,而后大声道:“拜托了!”
山路狭小,他展开双戟,拦住黑衣人去路。由于陷阵营助战,黑衣人反而被围住。可是情况不容乐观,山脚下袁家军大队人马奔驰上来。典韦又灭三人,其余黑衣人被陷阵营所杀。下面蜿蜒的山路上数不清的人头飞驰了过来。典韦到路旁把一块巨石硬是搬了起来,泥土剥落。他慢慢地把石头放到了路中间,又从路边找了一些较大的石块,把整个路口给堵死,如此一来战马无法通行。陷阵营的骑兵毫不犹豫的朝着山坡下敌军冲杀下去。约战半个时辰,敌亡八百余人,陷阵营五十骑全灭。敌马步军混合在一起冲了上来,只见典韦双戟一展,大喝道:“征伐大将军庞统近卫大将在此!”声如呼啸,敌兵战马恐惧的嘶叫后乱窜,竟有直接飞驰下峭壁的,也有人肝胆具裂,倒地不起。袁家军竟无人敢上前。
威严面貌的典韦毫无惧意,握紧双戟,深吸了口气。他的瞳孔中射出剑一般的视线,山壁上艰难存活的树木的影子落到了他伟岸的身影上。
“懦夫,杀过去啊!”
袁谭部将吕翔持长枪勒马朝着典韦冲了过去。典韦一戟刺在马面上,战马堕地,他上前一扫,吕翔人头落地。其他兵士已经冲了过来,典韦双戟狂扫一阵,巨力无匹,戟尖带着敌身,将尸体抛出,撞击冲来的敌兵。渐渐地,在血幕的笼罩下,典韦身边已经是成堆的尸体。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身上从胸口到腰部、臂膀、后背,已经有十多道伤口。
“庞统军大将在此!”
他大喝一声,与继续冲过来的敌兵厮杀,势头不减,猛如山虎。半个时辰后,他站在马和人堆砌而成的尸山上。这座尸山已经高出了阻路的石头。他的全身都是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手中的长戟已经不是自己的,早就由于砍杀后钝旧而换了六把,上半身战甲由于多次遭到劈砍,全部脱落。内衬染红,脸容威严如天兵。敌军骇然不已。袁绍军中两骑飞驰过来,乃武将淳于琼和马延,见状心中一紧。马延高声道:“仅此一人也敢阻住我军去路!”
由于前路已经被堵住。他与淳于琼翻身下马,两人各持长戟,冲了过去。士兵见状紧随其后。典韦一动不动,两人刚靠近,那血中的瞳孔爆****芒,一戟斩开淳于琼喉管到胸口的距离。马延手中戟被典韦左手夹住,典韦一脚将马延踢飞,坠地后吐血不起。其他兵士被典韦劈、砍、刺、挑杀死上百人后,敌兵止住。此时,弓箭手从军中暗箭射了一片,典韦以戟扫乱,两箭刺入左腹和右肩。典韦迈开步子,踏着沉重的步伐,带着染血的身子冲入敌阵,敌兵骇然不已,溃散开来,被杀的人仰马翻。
一个多时辰后,袁尚领武将高干、高柔纵马至此,见前方自家兵士止步不动。他们挤开人群,以疑惑和不满的神情环顾四周。到达最前段的时候,所见的是士兵们对前亮着武器却不敢冲锋。所有人如临大敌,双膝和手腕都在发颤,有些人脸色苍白。
袁尚等人倒吸一口冷气,看得全身僵直。
下午,略有黯淡的空寂落下的薄薄的光辉斜照一尊红色的雕像。全身扎了很多箭,血如泉涌。埋在血色下的脸孔威严地送出致命的视线。他伫立在血池、尸堆之上,双戟往外展开。他的身后是绵延数十丈的尸体铺成的道路。
众人半个时辰一动不动。
最后袁尚和高干、高柔下马,他颤抖地问道:“这……这名壮士尊姓……”
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回答。没有人敢上前。最后高干手持长戟、高柔手持长剑,两人互视一眼,喊杀着冲了过去,至典韦跟前站定,两人双手发抖,高干手中戟落于地上,倒坐下去。高柔双膝发颤,他慢慢地转身对着袁尚道:“此人……已死。”
似乎一个死的讯号却还是带给了袁家军恐惧。以一己之人斩敌两千余人,包括袁家军名将吕翔、淳于琼、马延在内的大小武将十多人。最后力竭、血失而亡。死后,双目有神,身体维持着战斗的姿态,在寒风下,带给袁家军无形的颤栗感。
山虎忽然在周边发出咆哮声。只见典韦周围的地带翻腾起热气流似的现象,杀气滚滚,冲天而起。目睹者心惊胆颤,胆魄、体魄弱者肝胆欲裂。袁尚惊得连忙快步至典韦身前下跪磕头。高干、高柔身体打颤,领着其他士兵一同朝着典韦跪伏不起。良久,杀气消散。
庞统一路奔逃上山,不知跑了多久,他气喘吁吁。在密林内,他靠在树上,左手剧烈的抽筋。“啊!”这种被电击的感觉让他痛苦不已,渐渐地才恢复过来。他皱起了眉头,自己从未有过这种痛感,左手也没有旧伤,怎么回事?
影子步出,在凋零后的大树间露出他们的身子。十多名黑衣刺客。其中一人身体挺拔,庞统觉得哪里见过。他看着倍数与自己,或者或不成比例的敌人,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是上次营帐里和那个女人一起来行刺的吧?”
“传闻中的大将军庞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男刺客发出了深沉的声音,瞳孔中是胜利的喜悦,狼捕捉到了猎物的喜悦。庞统看了看所有集结而来,将他围住的刺客,道:“那个女人呢?”
“你很在意吗?你们应该有一腿吧。不过不要紧,他已经被我们其他队伍追杀着。”
庞统苦笑道:“其实我倒是不想害人的。我上次说的话是假的,她并没有吐露什么。”
“错。”男子冷然道:“她被俘虏过就是大事。而她确实有和我失去联系的一晚。”他笑了起来。“我是她的副官。做一个女人的副官,这种滋味我是不会想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