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钦点农官(1 / 1)

<>过了一两日,白亦容总算是看出了这些人的不一样,那个长相阴柔的男子虽然掩饰得极好,但他总觉得这人似乎是个太监。心中隐约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只是对方不肯说,他就算演戏也要陪着演下去。

这些日子,永和皇帝跟着吃普通的饭菜,一点也不娇贵,让白亦容对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看着大黄懒洋洋地趴在狗窝前晒太阳,永和皇帝笑着说:“亦容你这神仙日子过得可谓潇洒,我看你见识过人,何不前往京城为国效力,一展抱负?”

白亦容经过了这几天的调养,气色好多了,笑起来更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听了这话,他说:“我虽有报国之心,然而京城房贵,居大不易。我身无分文,又并非商户,又无官职在身,贸然上京,不妥不妥。”

永和皇帝忍不住笑了,真是个实诚人,他说:“碰巧我家正在京城,可惜我近日里还有要事,来日有空再请亦容来我家做客。”

白亦容也不推辞:“那便如此说定了。”

永和皇帝说着,便跟白亦容告辞了,他这次南巡,可不单单是为了会会这位传说中的白郎。

待得他们走了之后,白亦容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生怕那秋家跟自己秋后算账。谁知等了颇有些日子,反而传来了消息,秋家一位少年郎因犯重罪锒铛入狱,而那知县也被撤换了。

一向嚣张惯了的秋家人终日惶惶不安,最后通过小道消息得知,原来是儿子冲撞了贵人。至于是哪位贵人,这可就打探不出来了。但是白亦容这人,他们却是再也不敢来招惹了。

过了些时日,眼看着插秧的时节到了,白亦容将秧苗从苗床拔-出来,然后挑着担子来到了水田。这块水田他已经施肥过了,也经过了深耕翻土,根据他的经验,这是块肥沃的良田。这田地好比人一样,保养得当的话,还是能保持最佳状态的。

大黄在田埂上追着蝴蝶撒欢打滚,时不时地起身看着主人的动静。白亦容花费了十五天的时间才将十亩田地插秧完毕。

跟左右邻居打了声招呼,白亦容慢悠悠地走到了河边,洗刷着脚上的泥土。忽然间,背后一股大力袭来,将他推入了水里。白亦容猝不及防,被推到了水中,待他要起身,却有一股大力自头顶按压下来,将他整个人的脑袋死死往水里按下去。

白亦容被这突然一击打了个手脚慌乱,一口水呛入了肺里头。他痛苦地挣扎着,水花四溅。他听到了大黄疯狂的吼叫声,也听到了对方粗粗的喘气声。水呛入了他的肺里头,让他痛苦得如同被火煎熬那般,死亡的威胁一瞬间罩住了他全身心。

我要死了吗,这个念头闪过他的心头,绝望和不甘混在一起,在他内心汹涌澎湃地吼叫着。

这时,似是有人冲过来,一把撞翻死死压着白亦容的那人,然后跟对方厮打在一起了。一只大手抓着白亦容的领口,将他从水中提出来。白亦容被从水里拉了出来后,趴在地上哇哇哇地吐着水,然后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像是几天没吃饭的人似的。

身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白郎,你没事吧?”

他一看,拉他出来的正是张二郎,而水中张大郎正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打成一团,看情况,身强力壮的张大郎占据了上风。

“多谢张二郎。”白亦容感激道,今天要不是有这两给兄弟,他就真的给栽了。

早有更多的人闻讯赶来,一个个拿着锄头,那仗势看着还怪唬人的。

“白郎,你没事吧?”围上来的人七嘴八舌地问着。

白亦容吐完水后,顿觉如获新生,不由得感激涕零道:“多谢父老乡亲们,我没事。”

这时候,张大郎揪着那个尖嘴猴腮的凶手,一把推到了白亦容面前。

“白兄弟,你看这人怎么处理?”张大郎搓了搓手掌,问。

白亦容眯起眼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这人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立马放声大哭:“我是猪油糊了心,被人逼迫的,白郎你就饶过我吧——”

看他哭得那个可怜劲儿,白亦容都快要以为刚刚差点溺水致死的人是这个人了。

大燕朝有律令,害人者当斩首。这个人现在成为了软脚虾,无非就是怕死罢了,根本不是出于悔改。

白亦容的眸色渐深,脸上流露出冷若冰霜的神色。

“你害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些,照我们看,就得送你见官!”

“见官!见官!走!走!”

……

白亦容全身湿漉漉的,他感激地看着周遭的人,虽然白沙村的张家人对外姓人是冷淡了点,但是心肠是不坏的。

趁着天还未黑,一行人帮忙白亦容将欲要加害于他的凶手送入了衙门。

白亦容没想到的是,这次调来的知县正好跟秋家人是政-敌,所以这场判决毫无悬念。那个凶手被大刑加身后,招认了是秋家一个姨娘花钱指使他干的。而那个姨娘,碰巧就是被判刑入牢的秋东篱的亲生娘亲。

之后就没白亦容的事情,知县跟他的上司集体发力,借着这次机会,狠狠地甩了秋家人一巴掌。

这件小事在朝堂里迅速发酵成一件大事,秋家人纵容子弟行凶,这一事件成为了言官弹劾的话题。

都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白亦容这颗棋子眼看着一下子就得罪了秋家一派的人物,这是他前所未料到的。

当然,白亦容并不知道这其中龌蹉。

经过敲打,这一个月,秋家人着实老实一番,再也不敢寻白亦容麻烦了。

插秧完毕后,白亦容这些日子闲得很,偶尔喂喂鸡鸭,逗逗大黄。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一道圣旨自圣安殿发出,加急送往了白沙村。

看到念圣旨的太监居然是之前见过的那个熟面孔后,白亦容也禁不住吓了一大跳。

圣旨内部大意如下:圣上爱才,而白亦容才德兼备,是以擢拔为农官,主管农事,限白亦容一个月内上京报到就职。

白亦容虽然吃惊,却也不是很意外,毕竟他跟皇上之前可是谈得极为合拢。太监李勇德是永和皇帝的近侍,这次圣上派他亲自前来,可见对白亦容的看重。

十里八乡没有什么秘密,白亦容被圣上钦点为农官一事,很快就传了开来,成为了各家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

别看白亦容年仅十三,已经开始有媒人上门来,想要提前将白亦容的婚事定下来。

这日,白亦容在院子里晒衣服,门口传来了一阵唤声:“白郎。”

白亦容转身一看,见是一个头顶插着绢花的中年妇女在门口,一双精明的眼睛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这人白亦容认得,是村子里专门替人说媒的媒婆,人称张婆。

这媒婆穿得干净利落的,一看就让人提高了印象分。

“听说白郎即将赶赴京城任职,真是可喜可贺,”张婆张嘴就是吉祥话,“白郎可否考虑喜上加喜,老身可为你保一门良好姻缘。”

白亦容一听就知道是来做媒的,不过他眼下没有娶妻的心思,便说:“我年岁尚小,为时尚早。”

张婆却没有退却,反而进一步说:“白郎听听我今日为谁保媒,肯定会感兴趣的。”

白亦容挑了挑眉头,正要开口,张婆接着说:“里正家的小女儿跟你年龄相仿……”

白亦容斟酌一下,说:“不瞒张婆,我眼下并无成亲的打算,请张婆如实告知里正,多谢他的厚爱。”

张婆见他神色坚决,心道可惜,这门亲要是说成了,那得多风光啊!

没有公婆,年少,富有,未有婚约……这些光环罩着白亦容,让他一跃成为了最抢手的金龟婿。

白亦容得知后,也只是苦笑一声。

张婆无奈回去,都道男追女隔层纱,女追男隔重山,这男方要是没这个意思,那这桩婚姻肯定是不成的了。

由于要入京,这里的田地肯定是顾不着了,且这块田是皇上赏赐的,卖不得,况且白亦容又想着留下一点产业,所以他只能前往里正家托他帮忙寻找佃户。好在里正虽然跟白亦容虽然结不成亲家,但是也不愿意得罪他,所以很尽心地帮他寻找合适的佃户。

白亦容要的租金极少,所以不到两日的时间,里正就帮忙找到了佃户。佃户是一户贫苦农家,没有田地,开垦的土地也总是没到几年就荒废了,所以常年租种他人的良田。

等一个秀才念完合约后,那户佃户很是激动,没有见过比白亦容更和善宽容的主家了。在里正等人的见证下,那户佃户跟白亦容签订了合约,约定一年交一次租金。

至于那头牛,白亦容打算送给张大郎他们,以表谢意。当然,名义上是托他们照顾,只是他们也明白,如果不出意外,这头牛将为他们服务到老。

张秦氏看到那头牛的时候,激动得差点搂着牛头叫乖乖。张铁牛则是吭哧吭哧道:“这、这怎么成呢?”

他才要拒绝,张秦氏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逼得张铁牛将后面的话咽回去。白亦容自然是看到了他们之间的那点小互动,不由得笑了声:“就当作是谢礼,我此去京城,是没办法带着这头牛的。”

张大郎和张二郎脸红耳赤的,最后才说:“我就当你是兄弟了,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张秦氏呸了一声:“白郎被圣上看中,是要发达的人,哪里沦落到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步?”

张大郎和张二郎一听,脸又涨得赤红。

待得安置好这里的一切后,白亦容去找谢秉章了。谢秉章见到他,便笑道:“恭喜白弟,能得到圣上赏识,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白亦容说:“谢兄,你就别跟我说这些客气话了,我来是有事相问。”

谢秉章是个举人,对京城里的动态应该比他了解,所以白亦容今天来是来问情况的。不然,就他这样子,什么都不懂,一头扎进京城里那汪深水里,不淹死他才怪。

谢秉章将他迎入了书房,两人在书房里聊起来了。

白亦容开口便问:“谢兄,你说圣上封我为农官,所为何意?”

谢秉章思索半天:“为兄也不敢揣测圣意,不过倒是可以跟你说说这农官的来处。”

白亦容一听便知道自己问对人了,忙问:“谢兄请讲。”

谢秉章说:“这是太-祖时期,为了战时而设立的农官,旨在保证所征粮食能够颗粒不差地入了国库。”

白亦容皱眉:“可现在是和平时代。”

谢秉章接着说:“圣上曾经出征过几次,近年来有亲征北方,涤荡夷狄的苗头,或许是为这做准备也说不定。只是朝臣们反对得厉害,每次出征,都会劳民伤财。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虽然渐渐有盛世的迹象,但是熬不住一次战争啊!”

白亦容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准备战争的储备粮,那么他的压力就大了。

谢秉章接着说:“还有一事,得告知白弟你。”

白亦容见他神色不太好,便知道这事恐怕不太妙,便问:“何事?”

谢秉章说:“你可知你之前得罪的秋东篱是何人?”

白亦容摇头。

谢秉章说:“他的大伯是当今左相秋云飞。”

白亦容大惊,他是隐约猜测秋东篱背后的势力不凡,却没想到居然是左相的亲人。

谢秉章说:“之前他家姨娘害你一事已被呈到圣上面前,言官弹劾他教管不力,他也因此被圣上训斥一番,想来已经记恨上你了。你若是到了京城,行事务必小心。”

白亦容没有丝毫的畏惧:“我行得正坐得直,自然是不怕他。”

谢秉章扶着胡须,叹气:“他必定会想尽办法扳倒你的。”

之后,两人彻夜长谈,到了天亮时才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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