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身上的铁链,足足比普通犯人多了几倍,看样子,是这人力大无穷,牢头怕他挣脱,以至于不得不用这么多铁链锁着他。
他身上的倒没什么伤,肌肉虬结,块状的肌肉小山包一样隆起,胸口到处都是已经愈合的刀剑伤口,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猛汉。
甄命苦被陈牢头折磨了好几个月,知道陈牢头的做法,对于一些骨头比较硬的汉子,都是采用先饿上十几天的方法,让对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才对犯人行刑的。
这个人估计刚进来,陈牢头还没来得及对他施刑。
“相公,他是黑二哥。”张氏低声说,“那些人想欺负我,是他吓跑他们的。”
接着,将她这几天被关押在地牢时的经历大概说了。
原来这几天除了陈牢头,还有几个狱卒陆续来过,想要对她施暴,这个黑二竟然生生用喝骂吓走了他们,这才让她免遭污辱,只是这一次来的是狱卒头子,若不是甄命苦来得及时,张氏此时已遭污辱。
“鹅鹅,你在这等一等。”
甄命苦放开张氏,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便重新回到牢中,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走进那黑二的房间,试了几次,终于将他身上的锁链打开。
那黑二刚松绑,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大胆,竟敢私放重犯!”
甄命苦回头一看,竟是两名喝得醉醺醺的狱卒,拎着两个酒壶,从监牢门口走进来,想必刚才一直在别的房间里,听到动静后来查探。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黑二就像一阵风般掠过他的身边,朝那两名狱卒冲了过去。
两名狱卒见那黑二凶神恶煞的模样,酒登时被吓醒了一半,酒壶一扔,转身就逃。
黑二追上其中一名,一拳风驰电掣般朝对方脸上轰去。
只是一拳,对方那张脸就面目全非,下巴脱臼,眼珠子都从眼眶中爆了出来,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撞在牢门上,咔嚓一声,也不知道被撞断了多少根骨头,如一堆烂泥般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氏被吓得浑身一颤,紧紧抓着甄命苦的手臂,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鹅鹅,别看。”甄命苦将她搂在怀里。
那黑二片刻不停,朝另一名狱卒逃走的方向追过去,不一会,便从远处传来另一名狱卒痛哭求饶的声音:“刘爷饶……”
咔嚓——
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骨头折断声音响起,那名狱卒便再没有了动静。
不一会,黑二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提着那名已经被扭断了脖子的狱卒,将这堆烂泥一样的尸首扔进曾经关押他的监牢。
甄命苦这才看清那狱卒临死前可怖的面容,脸上带着极度的恐惧,头被活活从前面扭到了背后。
那黑二从他和张氏身边走过去,进了施刑室,将那血肉模糊的陈牢头从地上拎了起来,八十多公斤的陈牢头,在他手中,竟轻轻飘飘如无物,拎着陈牢头,往监牢里一扔,三个死人层叠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走到甄命苦身边,盯着他,粗声瓮气地问:“你就是她的相公?”
甄命苦点了点头,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感觉到杀戮的血腥气息,这该是杀过多少人才会给人这种感觉?
“第一次杀人?”
他扫了一眼甄命苦依旧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的双手,任谁都看得出来,此时的甄命苦还处在刚杀了人后的恐惧中。
他眼中闪过一丝无谓,说:“这世界上畜生太多,多杀几个就会习惯了,你今天要是带她逃出这牢房,官府一旦查出是你杀了这牢头,照你如今的情形,怕是逃不出官府这些手毒心辣的鹰犬手掌心,终难逃一死,到时你娘子还是免不了受尽那些朝廷鹰犬的污辱。”
“相公死了,我也不独活。”张氏轻声说,声音虽小,语气却异常坚定。
黑二闻言笑了起来:“小娘子倒是挺对俺胃口,要不是有了相公,俺非把你抢过来带回去当俺的压寨夫人不可,俺现在倒是有个办法,让你们可以都不用死,说不定还能从这牢里出去。”
甄命苦急忙说:“黑二哥请说。”
“把她留在牢里,你自己一个人出去。”黑二指着甄命苦怀里的张氏说。
“这不可能!”甄命苦想也不想,断然道,经历了今天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让张氏再呆在这种地方。
黑二不耐烦地道:“你听俺说完,这次的事,俺既然受了你的情,定会帮你到底,俺从这出去以后,会当着牢中犯人的面,将狱卒一气全杀了,有了狱中的犯人作证,官府不会怀疑到你娘子和你身上,她留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你出去之后,再另想办法赎她出去。”
他的语气带着山东人的豪爽:“除此之外,你无论带着她走到哪,都会被官府追捕,终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放手一搏,至于你娘子留在这里,你倒不用担心那些狱卒再来骚扰,经过这次的事情,那些欺软怕硬的狱卒短时间内不敢再胡作非为。”
“就算有一点点可能性,我也不会再让她呆在这种地方冒这个险。”甄命苦斩钉截铁地说。
没想到张氏却突然开口说:“相公,要不我们听黑二哥的好吗?”
甄命苦闻言有些愕然地看着她,经过了这事,张氏竟然还敢接受这种提议,留在这个地方,这让他有些不解。
“我相信黑二哥,他不会害我们的。”张氏避开他的眼神,轻声说。
甄命苦突然明白过来,她这是在为他找后路,他杀了牢头,被官府抓到的话,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只要有黑二替他担了罪名,他就不会被人怀疑,逃过一劫。
他脸色一沉:“鹅鹅!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说过,就算是死,我也会跟你死在一起,你若是不愿意,你就直说,我自己一个人赴死就是!”
张氏被他斥得浑身一颤,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