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响,动静越来越大,像是有人动气手来,接着,噗通一声,竟像是有人掉进了水里。
船上响起众多奴婢惊慌失措的呼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只听见红梅仙子失声叫嚷:“元护院,你这是做什么!李公子他不会游泳的!”
可惜她船上没有一人会游泳,全都站在甲板上束手无策,看着那李公子在水中沉浮,眼看就要沉入湖中。
被那元护院拉着手的红梅仙子见呼喊无效,其他人相隔又太过遥远,就算赶到,水中的李公子只怕也已经溺毙,突然张口在那元护院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元护院吃痛松开了她的手,她一个转身,冲到船头,在船上那些丫鬟们的惊呼声中,纵身跳下……
张氏从甄命苦怀里挣脱出来,跑到船头的栏杆前,远眺那两人落水的方向,见两人手舞足蹈,咕噜喝水之声不绝于耳,显然都是不会水的旱鸭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转过头对走到她身边的甄命苦说:“相公,你不是会游泳吗?”
甄命苦一脸得意道:“你相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岂知是游泳啊,若是娘子有危险,相公带着你飞都可以!”
张氏噗嗤一笑,接着说:“你去救她起来吧。”
甄命苦愕然望着她,“她不是经常欺负你吗?”
“就算恨她也罪不至死啊,怎么能见死不救,其实她很可怜的,身边没有什么朋友。”
甄命苦一脸愁容:“我觉得我最可怜,凭什么,我好好地赏月听曲,现在曲也不能听,月也不能赏,天寒地冻地却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水里捞人,不干,没好处的事打死我也不干。”
他一边说,一边把头摇得跟鼓浪儿似的。
一旁的环儿和杏儿都笑出声来,张氏跺了跺脚,朝两女使了使眼色,两女会意,三人朝甄命苦围了上去。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谋杀知道吗!你们要负法律责任的!”
噗通——
三女娇笑声中,合力将他推下水去。
……
甄命苦把两个完全不会游泳的旱鸭子救上船时,红梅仙子已经停止了呼吸。
倒是那面如冠玉,俊美非凡的李公子,似乎并没有喝下多少水,躺在甲板上,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甄命苦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个男人,眼看自己心爱的女人跳下水去救他,上了岸竟然连一点也不在意这赵燕的死活,其心之冷漠,可见一斑。
他低头看了一眼为了这个李公子奋不顾身跳下水的红梅仙子,叹了一口气,在周围人的异样目光中,俯下身子,给她做起了心肺复苏术……
几分钟后,当红梅仙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发现甄命苦的手在她的胸脯上用力按压,然后还掐她鼻子往她的嘴里吹气时,倏地坐起身,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甄命苦二话不说,回手还了她清脆响亮的两巴掌,将她打愣在当场,也把周围所有人也都打愣了,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舍得打红梅仙子的男人。
“要不是有人求老夫,老夫才懒得救你们!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冷冷的丢下一句,站起身来,身后拳风已到,一只拳头朝他脸上轰来。
甄命苦不用猜也知道这人是谁,头往旁边侧了侧,抓住他的手臂,顺着他的拳势一扯,伸出一只脚,对方不但力出无着处,击了个空,脚下被他绊了一下,连带身子也失去了平衡,往前倾倒……
就在对方快要从船上掉下去时,甄命苦一把抓住了他脖子处的衣襟,淡淡说:“元护院,什么事这么想不开要跳湖啊?”
周围的婢女们全都掩嘴笑了起来。
元护院何曾被人这样戏弄过,恼羞成怒,从腰间拔出佩剑来。
甄命苦脸色一沉:“元护院,你可要考虑清楚,刀剑无眼,伤了老夫倒没什么,这万一要是伤了花仙子,你可就万死莫赎了!”
红梅仙子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低喝道:“元护院,还不快把刀放下,从今以后,我的事你少管!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我会如实禀报太常寺,将你革职查办!”
太常寺是掌管礼乐的最高官府机构,杨广建百花楼后,就将百花楼设为太乐署,内设左右教坊,牡丹仙子与玫瑰仙子分别为太乐令,位居从七品,红梅仙子为太乐丞,从八品,其余仙子均为乐正,从九品。
花仙子的官职虽只是虚职,却有品秩在身,护院以下犯上,一经查实,可是要被重判的。
元护院闻言狠狠地瞪了甄命苦一眼,将剑插回鞘中,转身上了来时的小船,悻悻而去。
红梅仙子这时已经明白是甄命苦救了她和李公子一命,站起身来,走到甄命苦施了一礼,向他致歉道谢。
“不用谢老夫,老夫只是听从月桂仙子的命令,要谢就谢她吧。”
红梅仙子闻言愣了一下,扭头朝正在划近的月桂楼船上望去,见张氏与两名容貌俏丽的小姑娘正一脸紧张地朝这边张望。
她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回过头小声朝甄命苦说:“劳烦甄护院替我向张妹妹道谢,改天我再登门拜访。”
甄命苦见过她刚才奋不顾身为了心上人跳下水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这时才想到上来给红梅仙子嘘寒问暖的李公子,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冷笑一声,转身跳上了迎面而来的月桂楼船上。
……
“讨厌,快穿上衣服,两个妹妹还在外面,你知不知道羞的?”
张氏红着脸嗔道,将手中的干爽衣服递到甄命苦手中,看着甄命苦将身上的湿衣脱得精光,只穿了一条短裤,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炫耀似地在她面前展示块状肌肉。
“怕什么,她们又不会进来,刚才为了帮你救人,累得我浑身发酸,差点把命都给搭进去了,过来,给相公按摩一下。”
甄命苦说着,转身躺在床上,朝张氏招了招手。
“你让我过去,我就要过去吗?”张氏嘴里虽这么说,却还是乖乖地走到了床边坐下,在他结实的肩膀轻轻捏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