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佛利心里鄙夷的看了卡尔一眼,是个普通人,怪不得自己的神觉没有捕捉到任何能量波动。
卡尔已经不在他的眼里了。
普通人与适格者的差别是巨大的,适格者天生对魔法有亲和力,普通人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吸引一丝的魔法能量,这就好比石头与璞玉的区别,后者拥有无限可能而前者只能沦为铺路的基料。
艾佛利觉得自己已经将卡尔的底细摸透,他对后续的谈话失去了耐心,也就随便敷衍了几句。
卡尔躲在房间里继续着他的画作,他胡乱地把画出来的狗涂黑,却没心思把猫补上。
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卡尔先生在吗?”。
“请进!”
门开了,爱丽探出半个脑袋,推开门的却是珍妮佛。
“打扰一下,卡尔先生。”珍妮佛推开门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卡尔停笔,“你想问的问题你都能从你父亲那里得到答案,我不想过多的卷入你们家庭的问题。”
“是的,我的父亲把你的情况私下地都告诉我了,但是我还想从你这里得到印证……”
“想问什么就直说吧,我无所不言。”卡尔有点讨厌这种文化人的装腔作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冒充是爱丽的家庭教师,你明明就是一个租客,主告诉我,诚实是立身之本,我严重怀疑你的品性。”
“还有呢?”
“第二个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来大冰川的目的是什么?我的父母善良地收留了你,我们不能连你的一点底细都不知道。”
“第三个问题,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对艾佛利有敌意,我想知道为什么?”
卡尔敲了敲笔,略微思考了一下,“真让人伤心啊,我以为敲门声是庆祝晚宴的钟声,没想到却是怀疑我在这里的目的……”
“卡尔先生……”珍妮佛有些愤怒。
“那么,在我回答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如果一个骗子想要获得信任,那么他该怎么做呢,说一个更完美的谎言来掩盖以前的谎言!”卡尔起身,目光直视着女人。
“你不会相信我所说的,那么问题你已经替我回答了……”
“卡尔先生,你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你告诉我们你是个艺术家,可是你根本就不像一个艺术家,你身上受了严重的伤,你是想将我们也拖入地狱吗?”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这件事的呢?你认为被人用神觉探视过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对我来说,这就是对我发出威胁的警告!”
两个人剑拔弩张,火药味噌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珍妮佛忽地一下就蒙住了,“你能感受到艾佛利的探视?”
卡尔沉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高高在上太久了女士!都已经忘记怎样心平气和地与人交流了。每个人都以为他自己至少有一种主要的美德,而这就是我的:我所认识的诚实的恶人并不多,而我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卡尔不配合的态度让珍妮佛气得牙痒痒,在她成为一名牧师学徒之后,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即使她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牧师。
艾佛利在楼梯下露出了脑袋,他让珍妮佛去请“家庭教师”来参加宴会,然而等了许久也没动静。
“真是一个美丽的傻姑凉,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就不会让一个女人来打探一个陌生人的秘密。”卡尔边说边回避了艾佛利的目光。
“别生气了,对胎儿不好……”
卡尔云淡风轻地丢下一句话,珍妮佛却如同五雷轰顶,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冷汗直流。
“等一等卡尔,我不会把你是个租客这件事告诉艾佛利,求你也别将我怀孕这件事告诉我的爸爸,他会打死我的……”
“我自然不会,我只是想报答你的父亲,我会替他解决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不过,你要是真的蠢到把能救你的唯一一根绳子咬断,那我也无能为力……”
“拯救我,可笑,我需要你的拯救!”
卡尔已经懒地说话了,这样的女人,得用什么级别的力量才能带的动啊。泥浆都已经灌进脖子了,还拒绝一切抛过来的绳索,顽固地拔着自己的头发想要自救。
珍妮佛下楼时腿都有些发软,去见到了一直在等她的艾佛利。
艾佛利脸色不悦,“怎么用了这么久,他说什么了吗?”
“他什么都不肯说,他能感受到你用神觉探视过他,他认为这是对他的羞辱,还有他认为一个男人就该去做男人应该做的事,而不是让一个女人替他去做……”
艾佛利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我让你替我去做这么一点事你都做不好,你觉得我会与一个蠢笨的女人度过下半生吗,我需要重新考虑我们结婚的可能……”
“艾佛利,求你,别这样,孩子是你的,如果你不肯娶我,我的一生就毁了……”珍妮佛一下子就被击中了软肋,她苦苦哀求,“我去找我父亲,他知道你想要的答案……”
在教会的严格控制下,如果一个普通女人未婚先孕,她将终身不得踏入教堂半步。如果一个牧师失去了贞洁,会被怀疑是对神的大不敬,孩子会被认为是与魔鬼私通的产物,女人会被处以火刑。
这些无耻的神棍用这种办法满足自己的**,每年大冰川都有几百起与魔鬼私通的年轻女牧师连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被绑在火堆上活活烧死。
其中黑暗的内幕智力正常的人脑补一下就能明白。然而成为一名女牧师仍旧是令人羡慕的职业,这是一条通往上层建筑的阶梯。
艾佛利重新恢复了微笑,“别紧张,珍妮佛,只要你的父亲支持我进阶三环牧师,我们的事就不是问题,你明白你要做的吗?”他把玩着女人俏丽的脸蛋,就像痴迷于一件艺术品。
晚餐的氛围有些尴尬,直到中旬也没有一个可以勾起大家共同兴趣的问题。卡尔坐在最边缘的角落,却似乎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
终于,佩吉妇人犹豫着开口了,她觉得是时候确定一下婚事了。
于是,整个剧本就开始向艾佛利所预想的倾斜,珍妮佛极力怂恿着父母去支持艾佛利前途无量的事业,即使她知道支撑一个二环牧师进阶三环,几乎是要把她父母的骨髓都要敲出来吸干。
艾佛利勾勒出一幅美好的蓝图,只要他进阶三环,就会被授予男爵的称谓,而珍妮佛就会成为男爵夫人。连带着所有亲眷,都有一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斯诺夫夫妇显然动了心,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似乎明天一早走在路上他们的邻居就会向他们打着招呼,“男爵老爷,男爵老爷夫人!”
艾佛利一直用余光瞟着坐在角落里的金发青年,那是整个饭局上最不稳定的存在,卡尔一直没有说话,但是总是给他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一直在想着如何压制住这个不稳定的存在,他有预感这个变数会给他所有的计划带来冲击。
于是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卡尔先生,你在听到我们的喜讯时,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关切呢,你要知道在如此热闹的晚宴上独自喝闷酒可不是一种礼貌的行为。”
卡尔似乎没有听出这些话里绵里藏的针,他举起杯子,“那么祝贺你!”,完全一副不知好歹的样子。
佩吉夫人心里很不满意,她向大叔耳边轻语,“我们就不应该邀请一个外人来参加如此重要的晚会。”
一击得手,艾佛利并没有轻易放过卡尔,他继续乘胜追击,“卡尔先生是个画家,不知道能否为我们一家人这个重要的时刻留下些珍贵的回忆呢!”
他故意将一家人说的很重,以提醒卡尔他是个外人,他清楚明白地表示了我家的事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管闲事,就差没有直接说出口。
佩吉阿姨急了,这样一来卡尔是个租客的身份就要被戳穿,她连忙打圆场,“卡尔先生今天累了,作画的事就改天吧……”
卡尔却没有听取她的话,“无妨,那么我就作一幅画,算作送你的结婚礼物吧!”他吩咐爱丽去取纸和笔。
然而,当纸和笔拿出来时,艾佛利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他突然意识到他搬起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急忙找借口,“我今天有点累了,我想早点休息,作画的事就改天吧!”他催促珍妮佛快走,然而珍妮佛却不给他机会。
珍妮佛微笑着对卡尔说道,“这不会花很久是吗?”
“自然如此!”卡尔说到。
实际上他的确十分擅长绘画,他天生就可以精准的表达出自己脑海里的一切东西,大脑精细地控制着每一根肌肉,他如同机械般的将自己所见的所想的复刻到纸上。
在他幼年时的绘画课上,当其他的孩子还只是粗糙地将几根简单的线条拼接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完整的将一匹马从脑海中搬运到纸上,所用的工具仅仅是一根铅笔。
那么现在,他同样使用一根铅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记录下这一切。
他看了一眼神情四异的众人,艾佛利是恼羞成怒,珍妮佛是故作镇静,佩吉夫人忧虑不安,斯诺夫大叔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最后的晚餐么,这幅画一旦完成,艾佛利就无法撇清与珍妮佛的关系,他们的“恋情”也会被公之于众。
女人将重新掌握主动,艾佛利如果不履行迎娶女人的诺言,他就会身败名裂。
“素描法!”珍妮佛惊讶。
是的,素描法,因为卡尔只有铅笔。
构图打形,铺大色调,深入刻画与调整,一项接着一项,一笔接着一笔,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就像机械的齿轮稳定地走着,精细的没有一丝的错误。
素描法本来就注重写生,而卡尔所画的几乎就是现实的印刻,只是他稍微修改了一点点东西——在狡猾的牧师与农家女之间,他加入了一些爱情的味道。
当卡尔把画完成时,所有人都在梦幻中,难以置信地看着现实在卡尔娴熟的笔触中变成了作品。
“好小伙子,好小伙子!”斯诺夫大叔一辈子都没有画过像,激动地几乎要哭出来。
“怎么,可还满意!”卡尔看着艾佛利肌肉僵硬的脸。
“你有种!”艾佛利只丢下一句恶狠狠的警告,他的男爵梦泡汤了,珍妮佛不会再受到他的威胁。
毁掉画作没有丝毫意义,最起码对卡尔没有丝毫意义。
第二天清晨,这对年轻人要返回教堂时,卡尔将一叠画当着艾佛利的面交给了珍妮佛。
“你们的美好时光,我想这些画作应该可以证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魔鬼的吧!”
艾佛利回到车上,打开画卷一看,第一张是他与珍妮佛亲吻的照片,背景是大教堂的草地上,他感觉被什么东西监视了。
画作的名字是“神父之眼注视着凡间一切”。
他回过头,透过车窗,给了卡尔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婚姻是爱情的归宿,没有爱情的婚姻,注定是一场悲剧。
人心是最难把握的东西,卡尔叹了一口气,他一只手将女人从泥塘中拉出,另一只手将她推向地狱。
所有悲剧的始作俑者都是悲剧自己。
那么卡尔自己呢,他抬头去寻找乌云中的日光,却接上了冬日的第一片雪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