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捷一时呆在战壕的走道上,直到身后两名扛着医疗担架的士兵推擁他到一边,他才靠墙而站。
现在齐佩被敌人当成伤员送了进去,在治疗好他之后,肯定会盘问他是谁的问题,或许现在战乱还不会问,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他必死无疑。
不过,在那之前,将这里攻陷就能够将他救出来。说就容易,做起来何谈容易。现在他如果朝着左手边走,就能够借助夜色和沙尘,找个地方躲藏起来,等待敌人离开了这里,他再寻机逃走。而他仍有第二个选择:那就是朝着他的右手边走,看似走向战壕深处拿补给,而实际上寻机将这里破坏,再不济也能探查一番。
如果他能够给他的援军带来有用的情报,说不定他能够升职,职位权位上升上去,他也不用如此自己拼命冲前线,最起码能够获得一定的奖赏。如果就此掉头回去,说不定敌人会彻底搜查这一片区域,到时候他也藏不住,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拼它一把!
他找准机会,跟在担着担架的士兵后面,低垂着头,尽量不和任何人对视,现在的夜晚足够黑暗,偶然会有上面的炮火轰鸣之声,那是迫击炮炸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地面的震动,席卷开来的气浪都会震得战壕上面的沙包沙子飒飒往下掉。还没迈出几步,似乎有什么东西呈抛物线抛了过来,哪怕在战壕下面也能够眺望到,紧接着,前面的那段沙包组成的掩体伴随着轰鸣而炸开!
炸开的沙包夹杂着其他杂物宛如山崩一样从前面的战壕上方掉入战壕,下面的战士在慌乱躲避的时候。战壕上面猛地传来密集的迫击炮轰击之声,紧接着它投掷而来的炮弹轰击在黑暗中和他们激战对峙的敌军身上或附近,一时之间直接将那些枪火轰鸣之声压了下去。
原来迫击炮兵并没有离去,他们只是后退找准了机会,然后疯狂反击,而他们的目标不止炸爆战壕上面的碉堡,似乎还要将这条战壕毁灭!乃是因为后继而来的炮弹全部轰击在战壕的附近,甚至直接将沙包组成的高宽战壕炸的粉碎,夷平。
战壕里面尚能战斗的士兵随手抓过武器,呐喊着,从战壕冲了出去,猛地朝着那些投射着炮弹的迫击兵所在位置射去,越发的混乱,到处都是炮轰枪鸣,硝烟四起,每次炮弹轰击在地面都会发生强烈的白光和爆炸,爆炸四溅开来的碎片都会成为杀人利器,到处都是伤员,或是受到炮火轰击躺在地上嚎叫不断,或是失去了知觉,或是被枪弹击中,一拐一瘸。
哪怕前面的战壕受损,但是外面的战局实在是越发激烈,越来越多的敌军从里面冲了出去,使得战壕空荡了不少,他也借得了机会,小心的跟在担架兵的身后,尽量和每一个擦身而过的士兵不对上视线,也偶会有好像小队指挥员一般的人指示他去外面支援,但是都被他无视了,尽管这样做会使得他们怀疑,但是外面兵荒马乱,前面已经足够让他们焦头烂额。这些指挥实在分不开神去对付一个士兵。
战壕并不算长,呈弯曲型,通过前线战壕,在转角位,通往后面的支援壕道路左手边,有着高台高木架子,上面堆满了沙包,上面架有一台机枪,在两名士兵的操作下,它开始运作了起来。前线阻挡视线的碉堡已经被炸毁,也让得后面的战壕裸露了出来,最前面的战壕和建筑**织在一起,后面的几乎发挥不到应有的作用。现在最前面的碉堡被毁,后面的火力才露了出来。
在士兵的操作下,他手中的机枪伴随着他的扣动扳机,死亡的火线伴随着机枪的怒吼开始启动,但是这点火力支援在前面炮火的轰鸣下,似乎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说不定他们会再次出动轰炸机,将这些进攻而来的部队炸的粉碎上天。
他尽量不抬头去望那个控制机枪的士兵,他只要抬起头,伸高手,说不定就能够将这个一边怒吼一边控制战颤的机枪的家伙拽了下来,或是夺过旁边士兵的随身手枪,对准上面那家伙的屁股来上一发。但是这样做,他会立马被旁边的士兵撕得粉碎,哪怕破坏机枪也无补于事。
希捷只能压制心里的那点想法,跟在前面的担架兵身后。其他在忙碌的士兵看到担架兵都会让开道路,他也好跟上。在经过兜兜转转的弯曲战壕之后,在一个转角处,看到一个临时搭成的临时医院。
担架兵顺着里面的医护人员走了进去,他趁着混乱,随意的贴近了战壕的木板墙壁,左右观察了起来。
左手边就是有着帆布遮头,空间较大的战壕医院,受伤的士兵被抬到这里来,然后在里面救护兵和医生的治疗下抢救过来,右手边的战壕似乎通往住人的地方,里面应该全是伤兵。如果是住人的地方的话,说不定他这个异类会被眼尖的人认出来,现在四处混乱,而且黑暗,他才侥幸没有被认出来。
他尝试走进战壕医疗帐篷里面,这里的空间较大,上面有着帆布盖着,似乎是红色十字的白底帆布,里面的人员极为忙碌,几乎没有人去理会他,医生和救护兵伏在受伤的士兵旁边,然后细细的检查他们的伤口,再判断救治方法,一旦决定就立马进行,或是截肢,或是输血,有条不紊。
他不着痕迹的走过一床床的病人,让开所有的医生,走出医疗帐篷,有着木头架子搭成的往上梯子,站在下面都能够感受到上面传来的重炮轰鸣之声。敌人的炮兵就位于战壕的最后面,医疗帐篷侧上方。然而他的好运气用到头了。
在通往上面炮兵阶级的尽头,有着一名身穿蓝色外套红色内衬长度到膝盖大衣的男人,他先是伸出手正了正自己头上的帽子,然后俯视着希捷,声音充满威严:“你在这里做什么,士兵?”
希捷一时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一下子愣了一下,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被叫住,还没上去炮兵阵地观看一下,说不定能够捣乱将这里全部炸掉,或是搞破坏,潜入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过理由,仅仅以为这里只有一个碉堡,战壕后面说不定就平地,完全没想到战壕竟然深又长,而且最后面有着炮兵。
但是现在最为要紧的则是如何回答这个长官。
他身后就是医疗帐篷,里面有着嚎叫不断的士兵,也有着因为喉咙不适而咳嗽不停的士兵。在他的最前面,也有着一潭不算干净的饮用水,似乎是专门给里面接受治疗的士兵所用。
他瞬间想出对策,然后连忙抬头望向长官示意,一个立正毕恭毕敬的说道:“报告长官,我刚才帮忙运送伤者。”
长官稍微低下了头,头顶的帽檐随着他的动作而将他的额头遮了起来,落下来的阴影更是遮住了他的眼神,看不清他是什么神情,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那你现在是做什么?”他朝着往下的台阶走了一步。
希捷一下子被他难住了,他心底多多少少也有点虚,看到长官向前走了一步,哪怕他们相隔还有那么一段距离,他都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他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好让自己没那么紧张,也好让这件外套能够给眼前的长官多多少少的信任:“给里面的伤者打点水。”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妥,这里什么也没有,水桶不存在的,里面还不够用,能够勺水的也没有,就连战场上面人手一个的钢盔也没有。
长官并没有说话,只是往着朝下的木台阶往下走,天上的晓月正好被飘过的云层遮盖,他面上的表情更是无法猜摸,整个人好像融入黑暗,被阴影包裹,似乎地狱里面走出的不带感情的魔鬼。
希捷也不理会他,连忙走到左手边不远处的储水池处,却没有料到储水池旁边有着一个头倒在水池里面的士兵,士兵明显死去多时,上半身因为泡在水里而变得浮肿,头似乎被打穿,红的白的混在水里面,水还很浑浊,似乎和泥土混在一起。
这样的水,何从下手。
身后的长官脚步声也停了下来。似乎已经站在台阶的最下面,似乎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连忙转身从长官身边侧身而过,尽可能低着头,不和对方对上视线。
走进医疗帐篷,想要往前走,低着的视线却是发现面前栋着几个人,他连忙抬起头,面前已经有着三名士兵,他们丝毫不怀好意。三个士兵完全挡住了他的去路,紧接着,他身后背光之处,似乎有什么遮住了。哪怕他没有回头,也知晓是谁站在医疗帐篷的门口。
“士兵,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