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云离的近,听见了素墨的话:“说的对,那就有劳唐少爷,给封休书。”
唐彦秋甩袖而去,好像说了什么,等着拿休书什么的。叶千云已经听不清了,眼睛也看不清了,模模糊糊看见一群人走了,接着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叶千云这一晕便是整整两日,醒来时,看见采姻在身边。
“好些了吗?”采姻轻声询问,又将人小心的扶起,“你晕了两日,吓死我了!”
病重晕倒两日,叶千云脑袋发昏,还是不清醒。
采姻端来水,轻声跟她说着话:“那日少爷离开后,你突然就晕倒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之后墨大夫又来了一次,见你病了,还让人送了药过来。”
“墨大夫?”
采姻说,之前见到的那个和唐锦雁在一起的男子叫素墨,是府中的家养大夫,和少爷小姐一起长大的,听说医术很厉害。
之后,烟尘那些丫鬟不敢再将事情全都交给叶千云来做,虽然看她时还是恶狠狠的样子,但是打骂的情况不再有了。采姻悄悄说过,似乎烟尘她们几个被唐彦秋给修理了。不过跟叶千云,没什么关系。
很久后叶千云才知道,唐彦秋不喜欢她,倒不是因为她出生低微,更不是因为外面传言的什么入过妓院,只是他心里有了别人,他正妻的位置,府中少夫人的称呼,他心属了旁人。
只是这个人,是唐父不会同意的儿媳人选。
唐彦秋找到唐父直言休妻,唐父同意,却在唐彦秋说出另娶之人时极力反对。
“现下这个配不上你,你要休妻为父不反对。只是你说要娶西金金氏之女,此事万万不可。”
“父亲……”
“不必多说,总之西金之人不能入唐府。”
唐彦秋有个爱人,是西金一方掌权大族的女儿。两人自小认识,青梅竹马,私下里海誓山盟,君非妾不娶,妾非君不嫁。不料大病一场,唐彦秋莫名其妙就有了一个正妻。
知道唐父对西金抱有敌意,不会同意金氏入府,故而唐彦秋多年没提过迎娶之事。万万没想到,竟有此番事情。
唐彦秋铁了心要娶金氏为妻,见唐父态度这般强硬,思虑了两晚想出一计。
素墨被叫来做那计划中的实行者。看向唐彦秋,素墨叹口气说:“是不是,太缺德了?”
“啧,兄弟有难,帮不帮一句话。”
常平院主屋里,商量声直到天亮才停下。
素墨开始常常出入叶千云所在的那处偏僻厢房,送药送吃食,咋一看,对叶千云照顾的是无微不至。
叶千云得知之前病重受伤是素墨相助,对其渐渐放下戒心。府中除了采姻岚熙,素墨成了她会与其交谈的第三人。
有一日,素墨送给叶千云一枚同心香囊。
那香囊,叶千云倒没往别的地方想,倒是采姻看见后,好心提醒了两句。
“你在府里的身份是少夫人,不管那些人认不认,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作为少爷的妻子,你带着别的男子送的同心香囊,会惹火上身的。”
是夜,叶千云独自走到井边,看着手中的香囊,想了许久。
她是没动其他心思的,对素墨,只是觉得这人医者心慈,或许是可怜她的遭遇所以才会照顾一二。但是采姻的话也的确有道理,叶千云思来想去,生怕因为自己让素墨处到一个尴尬的情况里。
于是扬手,将那同心香囊扔进了井里。
回去时,破漏的厢房里又一次挤进了很多人。
为首的还是唐彦秋,素墨跟在后面,烟尘一众丫鬟也在,莫名的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叶千云本以为,唐彦秋这是来送休书的,想着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不料唐彦秋让人搜屋。
“作为妻子,恪守妇道总该知道。你竟在我常平院里作出勾三搭四的事情来,简直不知廉耻。”唐彦秋说话间喜掩住怒,“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唐彦秋的妻子是个放荡娼妇,我还要什么脸面出唐府。”
叶千云上前两步,看着唐彦秋的眼睛问他:“所以少爷今夜来打算怎么处理我?浸猪笼还是直接活活打死?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拿这种事来发难,不过总该讲点证据吧。”回头看看在屋里四处翻找的烟尘等人,叶千云又问,“如何,找到证据了吗?”
烟尘跑过来,冲着唐彦秋摇头。
“没有?找仔细了吗?明明有个香囊……”
叶千云只是心死,不愿诸事多费心思。但这不代表她蠢……
素墨前脚送了香囊,唐彦秋后脚就带人来搜屋。加之他所言,分明就是知道证物是香囊。叶千云曾说过,她来唐府时什么都没带,突然冒出一个香囊,事情可就精彩了。如此明显,不是素墨告的密还能有谁?
为何素墨会去告密?答案自然是,他们两一起给叶千云下了套。
这就是唐彦秋的计划,选中素墨,也是因为他那时,在巴陇城里的名声,大部分还定格在,风流浪子四个字上。
让素墨勾引叶千云,再用不守妇道为由,唐彦秋光明正大的休了叶千云。
他已经准备好了人,打算一出事就在外面大肆宣扬唐府里的这件丑闻。据唐彦秋对唐父的了解,到时候,唐父一定会让唐彦秋立刻再娶一人回来平息流言。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再娶之人,必须要出生金贵,母家强大才行。一时之间,要找到符合条件的人不容易,唐彦秋可趁机要求娶金氏。
唐父不愿金氏入府,只是担心西金的势力会伸手到东蜀来。若是唐彦秋和金氏保证杜绝此事,唐父便没有理由拒绝。
此计安排的绝妙,唯独对叶千云来讲,太过缺德。
当然,叶千云此时也并不知道这些。至于后来……
叶千云冲着唐彦秋和素墨笑笑,说:“你们打的这个主意……不如下次当场捉奸,更容易信服。”
素墨看向叶千云,居然从她眼中看见了死气。
哀莫大于心死。
厢房重新归于平静,叶千云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明月,任由眼泪无声滑落。
采姻站在一边,不懂今夜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叶千云为何如此伤心。她不太会劝人,只能站在一边静静陪着。
那夜后,素墨再没来过。
叶千云依旧做着粗活,一日日的,掰着手指算着唐府里的日子。
那日采姻病了,好像是吃坏了肚子。本该她去收拾主屋大厅的,这下也不好去。做错什么,烟尘她们可不会顾虑什么病不病的。
所以叶千云替采姻去了。
那日也特别,几乎不怎么来的大房伯母居然来了兴致,来常平院找唐彦秋谈事。
院里的人,府里的人,习惯了把叶千云当粗使丫鬟看待。所以她在一旁做事,大伯母唐柳氏不觉得奇怪。
叶千云自顾的做着事情,她潜意识觉得这个大房夫人不好对付,想快些做完事,离开这里。
烟尘进来看见了叶千云,两人之间说起来并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只是这烟尘丫鬟平日仗着唐彦秋的势到处扬武扬威的,受不了一丁点的委屈。在叶千云的事情上,她可是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烟尘的坏心眼不少,见叶千云没注意到她,就偷偷的靠近身后,再将叶千云刚刚擦好的花瓶摔到地上。
这一摔,竟是让花瓶的碎片飞到了大房夫人的脚边。
唐府大伯母是个爆脾气,不好对付。烟尘见自己惹祸,立马出声将事情全都推到了叶千云头上。
“你好大的胆子,敢摔坏少爷的花瓶!”
那边的大伯母也是瞬间跳起:“贱人!你是想杀了我吗!”
话完,外面冲进来两个老嬷嬷,受大伯母的指示,将叶千云擒押住拖到外面院里。
嬷嬷搬来长椅,拿来木棍。
烟尘在大伯母耳边小声嘀咕着。
接着大伯母怒气冲冲亲自握着走近叶千云:“小贱人长本事了,敢在我面前发脾气!你算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什么少夫人吗!我今日就好好教教你府里的规矩。”
说白了就是打一顿,打完之后是好是坏,听天由命。
叶千云现在的身子可经不住这一顿的,要有心,拿出之前面对唐彦秋的气势来,大房说不定还不敢对她下手。可叶千云乖乖的爬在长椅上,任由那比自己胳膊还粗的木棍,一次次奋力打在身上,哼都不哼一下。
这反应更加激怒了大伯母。木棍在手中一起一路,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小丫鬟忍不住的后躲发抖。
院里站满了人,无一人敢说句话的。
唐彦秋迎着大伯母的谩骂进了院。
大房伯母今日来找唐彦秋,是因为自己儿子在外面做错了事。事关唐府,唐彦秋以嫡少爷的身份收走了大房堂哥的几处权力。大伯母今日是来说情的。
服软不代表认错。
当着唐彦秋的面责打他院里的人,再不受宠也能伤一伤其颜面,顺便出个气。尤其是发现唐彦秋毫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叶千云后,不言半句回头进屋。这样的态度足够说明叶千云是死是活对唐彦秋来说,都无所谓。
于是那木棍落的更凶,大伯母眼睛都发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