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西府的表现还真是给了李静宜惊喜,“其实我看李普那个孩子真是挺好的,可惜他是西府嫡长孙,而且听三婶儿的意思,泰大嫂子只怕也就李普一个孩子了,其实李常也不错,比李灿大了几个月,却老实听话,是个实诚孩子。”
“你啊,你是问你这个么?”李远山嗔了女儿一眼,“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格外对西府那边客气一些?”
“那倒不是,三婶儿那人虽然不像大伯母行动处事那么注重规矩礼仪,其实人是极通透的,也没有那么多小心思,女儿看啊,她对什么承重孙的事情,根本不热衷,这次带两个孙子过来,”李静宜掩口笑道,“纯粹是叫大伯母不痛快来了。”
所以李静宜才顺水推舟,格外对西府的两个孩子好一些,这不,田氏顾氏还崩的住,段氏就露了形迹了。
“泰大嫂子就更不会舍得叫普哥儿过继了,除非是您直接将泰堂兄过继到名下,不使她们母子分离,至于安弟妹么?”李静宜眼中满是兴味,“是个有意思的人儿,我是真的挺喜欢她的。”
能遇到感觉兴趣的人跟事儿就成,李远山还真怕女儿因着荣家的事,以后不愿意跟人倾心相交了呢,“西府因着你三叔到现在只是个七品官儿,这给孩子雪亲事也难免受了影响,薛氏跟马氏都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背景,不过么,人看着还清楚,没有那么重的私心。”
想到堂弟李远堂跟侄子李泰,李远山笑道,“这也是西府的家风了,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都是知足常乐的,所以我也乐意将府里的事情交给你堂叔,只当是叫他们贴补家用了,都是自己人,”
“那等将来弟妹多生几个,咱们抱过来养也成啊?”李静宜倒不是不喜欢灿哥儿,反正那孩子才五岁,还有琢磨的可能性,实在是他的本生父母目的性太强,但换作是马氏,就另说了。
又来了,自己这个女儿比自己还死心眼儿呢,李远山轻咳一声,佯怒道,“你这个孩子,怎么那么执着呢?想叫我抱孙子也成啊,但是必须有我的血脉我才会认,你啊,快些将过去的那些事都忘了,为父这次亲自为你寻一门好亲!”
“父亲……”哪有做爹的这么打趣女儿的?李静宜脚一跺,转身就往二门里进,“父亲事多,女儿不送您了!”
“哈哈,”李远山看着女儿羞恼的样子仰天大笑,他可没有想过要叫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从此孤独终老,可是什么样的男儿才配得上女儿?
李远山觉得自己得在京城里好好寻寻才成。
李远华一进正院,脸上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你是怎么回事?连个儿媳都教不好?”
田氏还是头一次被丈夫当着儿媳跟满屋子仆妇的面指责,难堪的恨不得立时挖个地缝钻进去。
顾氏已经嫁进李家十几年了,这些年冷眼旁观,心里清楚自从田氏渐渐败落之后,公公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敬重婆婆,而婆婆对公公的态度,也愈发的小心翼翼,她忙示意屋里的人都退下去,曲膝道,“父亲,母亲,妾身先送弟妹回自己的院子。”
这个时候,李远华才意识到屋里还有许多人,他轻哼一声,“你去吧,叫今天跟着去长公主府的人都管好他们的嘴,还有段氏身边的嬷嬷跟丫头,全卖了,包括灿哥儿身边的乳母,”
“一个个不知道劝阻,留着她们何用?只会将主子挑唆坏了,”想到段氏的父亲是自己的同年,如今官至御史大夫,李远华深吸一口气,“还有,叫人往段家去一趟,将今天的事情跟那边说清楚了,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段氏是被人拿了把柄,我跟你母亲也很为难的。”
顾氏听懂了李远华的意思,应声称是,退了出去。
屋里没人了,李远华才冷冷看着一直低头语的田氏,“到底怎么回事?”
田氏知道丈夫要问什么,垂眸道,“虽然妾身没有见过县主几次,但印象里是个温和好说话的人,也有些害羞,可是这次从珠洲回来,她跟换了个人似的,说话时句句不饶人,一点儿余地也不给别人留,段氏也是被她逼急了,才失了常态。”
被最亲近的人下药,逼的跳江逃生,性情有变化也是正常,李远华审案多年,经过的见过的奇闻怪事不少,像荣家那样丧尽天良的也搁那一州那一府,都算是大案了,而一个高高在上被人众星捧月长大的贵女,遭遇这种事,性情难免会变的偏激跟怪异。
“也是我忘了提醒你了,县主这会儿异于常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们跟她说话,要更加小心跟和气些,需要比旁人多上几分忍耐,”李远华深悔自己没有提前跟田氏打招呼,“像老三媳妇那样,从小被人娇养长大,说话不看人脸色的,就不该往县主跟前带!”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田氏叹了口气,“如今便是休了段氏,也来不及了,可惜了灿可儿了,那么好个孩子,殿下又喜欢的紧,”
想到以后安国侯跟东府绝缘,不论是哪一房的子嗣得选,终要有一个女人,以安国侯生母的身份站在自己前面,田氏面色苍白的抬起头,“老爷,灿哥儿这承重孙的位置不能丢!”
“是咱们太心急了些,李远山春秋正盛,叫他认别人的子嗣当孙子,还要将李家传了几代的家业交出来,他怎么能甘心?”李远华皱眉道,“此事尚需从长计议,灿哥儿不成了,不还有老二家嘛?”
老二李坦?田氏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来,次子跟媳妇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不错,但是年纪都不小了,只怕等到李远山想要孙子的时候,她都要得重孙了,“年纪上……”
“老二还年轻,可以再生,”李远华微微一笑,“他们一外任上,不论谁生下来的,直接记在老二媳妇名下就是了,”
这样?田氏眼睛一亮,若真能这样,将来老二媳妇也不会像段氏这样,又想要爵位,又想要儿子,弄出那么些幺蛾子来,叫人如此狼狈,“那此事就得缜密些了。”
李远华也不愿意田氏再将事情弄错,颔首道,“这事儿我亲自给坦儿写信,你别管了。”
“至于老三那边,错了就是错了,李家容不得这种不孝不悌的儿媳妇,你只管将规矩做起来,不要顾忌亲家那边儿,”李远华沉声道,“这次的事,便是咱们跟长公主府不说,西府那边也不会将嘴闭上的,最起码族里要是知道的,不能叫族老他们对咱们有看法。”
田氏重重的点点头,“妾身知道怎么办了,”老家那些族人平时多需丈夫拉拢接济,可是关键时候,又都滑的跟鱼一样,想叫他们将来帮着说话,还真是要好好下功夫才是。
李远华看了一眼老妻,“你既然说瑞和县主对你们几个都不亲切,这阵子你就少往锦阳长公主府里去吧,殿下不召,咱们不露面最好。”
这样?她这些年为了跟锦阳长公主搞好关系,赢得她的信任,可是下了大功夫的,每次陪着个没脑子没见识的女人说话,不知道有多累,“老爷的意思……”
“既然人家不待见咱们,何必上门招人烦呢?你放心,那边府上最终还是会派人请你去的,还有秦家那边,闲了你也去见见,透个口风过去,大家怎么说也是亲戚,县主移了性子,你提醒一二,也是应该的,”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挡着他的路,搬开便是。
“妾身明白了,妾身跟兰太太还是挺能聊得着的。”秦家目前只有三爷秦唯丁在京城,掌家的是他的妻子兰氏,大家都是文臣,田氏跟兰氏也有些来往。
李静宜送走父亲,并没回咸安院,而是直接回了重华院更衣休息,“你们留意着那边,若是母亲醒来了,便通知我,晚上我陪母亲一起用晚膳。”
安嬷嬷一直守在屋里,等李静宜从净房出来,才走到她跟前,小声道,“县主,刚才东府的小小姐过来睡午觉,奴婢在家也带着几个孙子孙女,便跟小小姐聊了几句……”
这小孩子嘴里没假话,看安嬷嬷的意思,是听到什么了,李静宜挥手叫结香跟木兰都退了出去,只留了玲心在身边,“嬷嬷可是听娴姐儿说了什么?”
“娴姐儿说她很喜欢县主姑母,还说她娘跟祖母说了,以后叫哥哥好好孝敬姑母,以后给姑母养老呢!”安嬷嬷早已是看透了世情,只娴姐儿这一句话,在她耳里便有不同的解读,“奴婢怕娴姐儿的乳母起了疑,便装作没听懂,没往下问。”
给自己养老?“真是个孝顺孩子啊,”李静宜无声而笑,“没想到东府还真是体贴,连我的余生都替我想好了,他们的这番孝心咱们不能不领情不是?”
李静宜看着安嬷嬷,“嬷嬷闲了,也跟人说说东府的好儿……”
安嬷嬷将头一低,“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