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领着副级以上的将领匆匆风风火火的回到府中,百花厅内已经坐满了女眷。老太君见终将到来,便遣了各房夫人与小姐回去,由得终将一一向奚钰、盛绝行礼。
张将军瞧得盛绝满面英气勃发,半丝不见久病之态,心下是高兴的,自然也没想过奚钰三年来是那话诓着他们,所以不回北地。只道是觉着一个健康有能耐的城主自然要比一个体弱多病的强。今日再亲眼瞧得盛绝,张将军头一个磕头了。
胸怀天下之人眼中所藏自然也是天下,宏图霸业并非挂在嘴边宣肆,知卓在心,心怀天下。盛绝如今的淡然丝毫不弱当年狂傲的帝王之色,那般简单端坐,甚至还抱着锦轲,然而那周身贵气逼人的气息照样满满充斥于这百花厅中,叫人敬而生畏。
“凉州驻军统领张远叩拜我主,我主圣明!”以面见帝王大礼参拜。
张将军对绝帝暴政之说向来无感,他仅仅忠于北地,忠于凉王,忠于凉州百姓。绝帝如何暴政,与他无关。即便北地受皇家管制三年里,也并无过分之处。倒是当年凉州受将臣贼佞唆使,张将军扩充义军,意图谋反以逼朝廷放凉王后人回北地。即便此事被朝廷知晓,绝帝依然无半分责怪,还将北地重返。
以此,张将军心中生愧,以大礼拜之。
众将领见大将军行如此大礼,当即如文臣一般匍匐叩首,行国礼。
盛绝略显消瘦的俊容如冰霜裁剪,怡然宽和之色中透着凌人薄意,声色丝毫不动,分明唇际含笑温和得紧,周身却依然透着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
“无须如此大礼,诸位快请起。”盛绝单手抱麟儿起身扶起为首的张将军。
“谢主圣恩。”张将军哪敢劳驾,慌忙起身。行军之人少不得草莽之气,而此时终将于这大厅中伫立,全全屏气凝神,正襟端坐。
张将军虽知鲁莽,却依然拿出军令状拜向奚钰:
“小主,此乃我军将领心声,三军皆主张出战,杀他寮人个哭爹喊娘!”
张将军有这城主坐镇,底气也足了。他自然以为城主定然组长,这便才大胆将欲先斩后奏之证物呈现出来。
奚钰有几分狐疑,结果潦草的军令状当下几欲气个半死,指着军令状面色不改,面向百花厅中终将声音半冷道:
“如何,尔等欲将先斩后奏么?”忽而一丝笑意闪过,侧目看向盛绝:“夫君,这些个口口声声忠于我父王之忠臣良将,竟公然无视我这凉王正统后人,欲先斩后奏,夫君觉得张将军诚意几何?”
盛绝含笑看她,并不多言,身后所立的夜千痕等人皆知她已生气。这刚踏进北地,北地驻军便与她来此一招,奚钰忽而转向张将军,声色俱厉道:
“张远,尔等罔顾手令,难道欲将北地与而代之?”
终将闻言当即面色大变,全全跪地不言,张将军面色激得通红,万分诧异奚钰今日的为难。他眼中奚钰是主,可也是后生晚辈,在族中虽并非凉王妃母族直系一脉,论资排辈下来奚钰依然得唤他一声舅老爷。他虽并无计较这等身份,确实在诧异想来温和之人,如今突发奇难是为何。
惊愣之时,也单膝跪地道:“小主,如此大罪张远恕不敢当,张远自问对凉王、对小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此衷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得了!”奚钰冷声打断,回头淡淡扫了眼轻笑出声的良华,收回目光之际却瞧得盛绝面上也满是笑意,她当即无语,确实承认一介武将要憋出这段文绉绉的言辞来表明衷心,是有些难为他了。
张将军被奚钰打断,少将张丛面色激动,急欲出言维护,却瞧得小主面色不佳,愣是压回了言语。他总觉得今日的小主,与当年所见相差甚远。当年见她,何来今日的盛气凌人?心道定是小主以为北地军功高盖主,欲取而代之之想法顺理成章。
然而他父亲对凉王一片衷心,这么多年驻守北地将军代理城主事务,若想取而代之,便早就反了,何苦等到今日?
众将领也同样一副愤懑为将军不平之气,但众人都知,倘若此时出言维护,那便更令小主起疑。
奚钰冷声道:“张将军的衷心便是在我入城之时便予来个下马威?你早料到我定不会拿众将如何,所以揣嗦众将立下军令状,你便也想逃过这问罪是么?”
张远噤声,奚钰目光犀利的看向张将军。
她并非要如此在众将面前令张将军难做,张将军的衷心她自然心知肚明,若反早反了,岂能等到现在?也并非想杀鸡儆猴或者立威如何,只是告诫众人,她并非性子温和任人拿捏的泥人。
今日这军令状张将军拿出来,便也是存着威逼一举,料定她不能与终将为敌。有一就有二,这种被人牵制之事但凡上位者都不可苟同。张将军毕竟在北地主事多年,又是行军中人,行事乖张。对她的推崇也仅仅因为她是凉王后人,她今日不突发奇难,日后恐会受更多牵制。
张将军听得奚钰所言沉下面色,心又不甘,却不得不佩服奚钰断事的敏锐,他确实仗着终将之意欲以此威逼奚钰首肯。然,其目的不过是想出战杀敌而已,并非他有谋反之心。
他也知今日定要带头做个表率,否则今后小主在凉州难以立足。
“末将……请罚!”张将军终究弱下气势,沉声道。
“将军!”
“将军!”
中间诧异,万万没料到张将军会请罚。这表明出战有可能搁浅,众将早已有出战之心,如今眼看有望却再次被压下,任谁心中也不服气。
“小主,请看在将军这么多年来为北地百姓尽心尽力的份上饶恕将军此次过失,小主,请小主开恩!”张丛当即叩首道。
奚钰侧目而去,张丛,此人有几分本事,她对张丛印象颇好。
当年张丛受令送良华回襄阳,所以令良华对此人印象也颇深。良华知道此时出声于理不合,却依然忍不住出声道:
“少将军,此事沅姝自有定夺,众将军都是军中行走之人,想必比我等更明白军纪严明之理,错,便当罚。若一人姑息,何以生威?”
奚钰对良华此举微生不悦,然这小子简单几句却说得极为在理,其冲击自然不必受军棍小。
众将闻言少不得抬眼朝良华看去,皆在猜疑此人是谁,竟敢直言小主名讳。然而,因襄阳王在北地甚少被提及,即便得知小主曾被襄阳王收容,也断断猜不出这少年同襄阳王有和关系。
张将军面色平静,认真道:“小主,末将请罚!”
奚钰侧目看盛绝,“夫君意下如何?”
这才是她此举最终目的,予盛绝在众将中立威。她要所有人知道,如今北地的正经主子是盛绝,一切行动都需向他请示,张远也不例外。
众将果然闻言后目光迅速再次集中向城主,只是目光所及便快速垂下去,静候下令。
盛绝带笑看向奚钰,继而对张将军到:“军纪严明,亦需赏罚分明,念及张将军多年来尽心职守,便从轻发落,军棍二十,罚半年俸禄。”
张将军诺诺应下,却对城主又改观了几分。城主绝非面上这么般温和之人,听他方才之言,言语缓和好似听来还与人商量一般,可那语气却不容半点不从。
张将军记下军杖,又送了老太君离开,介时百花厅门窗紧闭,众人一脸肃穆。奚钰令夜千痕等人与众将一一照面后便不再多言,她已嫁做人妇,即便是凉王之后,这主事之人也不可再是她。她可参与,却只需执行。
众将对此没有异议,一位曾治理九州皇土的帝王自然比郡主强,只要对北地好,他们不介意以后都听城主发令。张将军则想得颇为简单,绝对当年的骁勇历来为武将赞颂的,一个泱泱大国他都能统治,区区北地算几何?自然是放了一百个心。
盛绝当即下达了几书文令,中以提商为重点,倡行文艺为次。文令下达后待众人回神,不见人发问他便也省了解释,继而再道:
“另,下令让北地工匠、木匠等以高出平日两倍工钱请所有人即日出工,本尊将在凉山祁脉下大肆修建陵墓,人手越多工程越快越好。此事,交与张将军亲自去办。可有疑问?”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盛绝身后高贤、夜千痕等人也面露疑色。
大肆修建陵墓?作何?难道城主欲将皇陵改迁北地?
张将军并非迂腐之人,却也实在不明此举何意。兴商他明白,小主曾经也提过不可忽视商贸。倡行文艺他多少也明白,如同城内倍受人推崇的楼外分楼一样,听闻那楼外分楼一年盈利够军队开销半年的。
可这大肆修建陵墓……是何用意?
毕竟是张将军亲自去办此事,不得不出声问道:“敢问城主,修建陵墓有何用?”
良华翻了眼张将军,陵墓除了装死人还有何用?
“练兵!”盛绝言简意赅道。
一言出,众人皆惊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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