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快,就是主体完工了,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比如塔尖的打造,大门怎么做到开合,塔身上的錾刻,还有宝石的镶嵌。咱们一共八百多颗宝石,光是要镶嵌上去,都要花费好大一番功夫的。”
秦兰舟见宋锦瑜对《燕塔》如此满意,一时自豪地说道。
尽管这件作品占据他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导致这几个月以来的订单都有所积压,但秦兰舟半点都不觉得有何损失。
慢工出细活,做这一行所依靠的,就是锲而不舍的毅力和高度专注的耐心,而且,还要做出相应的牺牲。
这几个月,为了完成《燕塔》和墨兰工坊的其他订单,赵德和孙云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回家,每天都跟着他们起早贪黑,任劳任怨。
秦兰舟从他们身上,依稀看到父辈那一代匠人精神的缩影,这让她更觉信心大增。
宋锦瑜原以为眼前的主塔已经足够完美,没想到后续还有很多工作要进行,他心里一时间对几位匠师愈发敬佩。
“大家真的辛苦了,我出不了力,那我就只能出钱了。这样吧,晚上我做东,请大家撮一顿!”
宋锦瑜笑着附和道。
如今墨兰工坊已经是他们共同的事业,他作为老板之一,请客吃饭也无可厚非。
“好!要吃就吃最贵的!”
“咱们去荣记吧!反正锦瑜哥有的是钱!”
“对,我们想尝尝传说中的82年拉菲是什么味道,锦瑜哥可以吗?”
……
以饺子为代表的这帮小毛孩们,一听宋锦瑜要请客,顿时纷纷起哄道。
“可以,没问题!不过吃了我的饭,可得好好跟着你们怼怼姐和墨哥学手艺,不许偷懒!”
宋锦瑜大气地应声下来,他笑着说道。
“我们不单单会认真学手艺,而且会拼命帮你在怼怼姐面前说好话的。锦瑜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喔!”
饺子没大没小地拍了拍宋锦瑜的肩膀,笑着调侃道。
饺子的一番话,把全场所有人通通逗得笑了起来。
宋锦瑜和秦兰舟的事,如今在墨兰工坊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大家纷纷跟着饺子起哄,让宋锦瑜八百年没红过的老脸,刹那间泛着微红。
眼看着气氛正嗨,大家准备收工让宋锦瑜请吃饭之时,墨兰工坊的门口,却突然传来杜梦生略略尖细的嗓音:
“听说墨兰工坊的燕塔主体已经完工,你们速度够慢的啊——”
听到这位不速之客的声音,秦兰舟迅速扯过红布,立刻把他们的作品盖得严严实实。
尽管燕塔是以实物为原型进行打造的,大家的作品表面上看都大差不差,但工艺品往往是细节上见真章。
按理说两家是竞争对手,那平日往来就更应该避嫌才对。
可是这个杜梦生,非但时不时,不是让人来借个东西,就是派人装成顾客模样前来四处闲逛。
如今,更是堂而皇之地带着他们呈祥工坊的几个工匠,公然走进他们的加工部,摆明就是过来打探情况的。
“挨得近不是你们串门的理由,抱歉,我们墨兰工坊不欢迎你们。”
秦兰舟连邱呈祥都敢直接让他下不来台,对这个狐假虎威的杜梦生,便更是没有好脸。
见对方舔着脸上门来,秦兰舟迅速掐着小蛮腰挡在加工部的门口,冷声下了“逐客令”。
“啧啧,瞧瞧这牙尖嘴利的劲儿,我们可不是来串门的。我只是想过来提醒你们,我们的作品即将完工准备上交了。崔会长说为了公平起见,希望我们两家商量好,在同一天上交上去。希望你们抓紧速度,免得拖了我们呈祥的后腿——”
杜梦生皱着眉头,态度傲慢地对秦兰舟说道。
秦兰舟之前每一回见到此人,此人都是西装革履看上去人五人六,如今大概是见邱呈祥喜欢穿中山服和唐装的缘故,为了迎合对方喜好,竟也换上一件中式的烟灰色亚麻上衣,手上煞有其事地拿着一串紫檀木手串在转悠,果然够趋炎附势的。
“时间节点是国庆,还早着呢,你们不必心急。我们这边完工了,自然会通知你。”
秦兰舟冷冷说道。
而这时候,大概见到他们的案台上被红绸布盖着的正是燕塔,尽管秦兰舟阻拦,杜梦生还是削尖脑袋钻进了他们的加工部里。
他迅速四处打量了一圈他们所用的工具,以此来猜测他们如今已经到达什么进度。
紧接着,他目光紧盯着那红绸布底下盖着的《燕塔》,眼睛里流露出两道精光,就在他按捺不住恨不能上前揭开看看之时,赵德和孙云自发地挡在案台前面,而饺子也带着几个学徒和赵德还有孙云站在一起,把加工部的内景遮挡得严严实实。
“崔会长吩咐过我,必须查看一下你们的进度,确定你们预计还有多久完工。你们这样挡着作品不让我看,那我只好上报崔会长,你们恐怕没办法按期完工了!”
杜梦生见墨兰工坊如此团结,情急之下只好搬出崔会长这座大山。
其实,他今天之所以带着几位工匠来到墨兰工坊,根本就不是什么奉崔会长之命,真实原因是他们的《燕塔》进行到一半,发现做出来的效果不仅大大不如他的预期,而且其中几处关键部位的工艺他们都不精通。
杜梦生的水平不过是半吊子水,而高远和万成当年跟随赵德所学的也不过是皮毛,他们三个臭皮匠加起来都顶不过一个赵德,更别提和墨兰工坊这四位金牌匠师抗衡。
如今他们在工艺上遇到难题,高远和万成早就已经得罪赵德,双方从师徒变成队友,他们自然没有办法再询问赵德,眼看着截止日期一天天临近,呈祥在制造《燕塔》这件事上,已经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杜梦生作为总匠师长,他一不敢告诉邱呈祥实情,二又害怕到时候承担责任,一来二去,他怎么可能不心急?
所以,他今天特地上门来,打着崔会长的名义,其实是想尽办法想要看一看墨兰工坊的作品,并且想要看看他们究竟用到了哪些工具。
只是,他来的时间点不是很对,宋锦瑜正好在墨兰工坊。
宋锦瑜和崔会长的私交很好,前几天两人一同见面之时,崔会长还嘱咐过宋锦瑜,让秦兰舟他们不必心急,好的工艺品务必要慢慢打磨,他很看好墨兰工坊,希望墨兰工坊到时候能够拿出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作品。
崔会长向来公道,就算有什么通知也会让他秘书直接下达,绝不可能假借杜梦生之口。
“杜梦生,你这么堂而皇之打着崔会长的名号来墨兰工坊,要求查看作品,我认为不是很妥。要么,我给崔会长打个电话,我先问问他有没有委托你来,如何?”
宋锦瑜冷着脸,站在秦兰舟的身边,看着杜梦生冷冷说道。
杜梦生一门心思全都放在如何剽窃墨兰工坊作品之上,压根没有注意到宋锦瑜也在现场。
宋锦瑜这样一说,杜梦生这才注意到他,杜梦生自然知道宋锦瑜和崔会长的关系,他原本不过是想唬一唬秦兰舟,结果宋锦瑜这么一说,他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他和崔会长根本就不熟,他好几次约崔会长出来喝茶,但他面子不够,根本就约不出来。
“这就不用了吧,我不过来通知一下而已!既然你们不给面子,那就不怪我们到时候不客气了!”
尽管心虚,杜梦生还是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谱儿。
秦兰舟见这帮人杵在墨兰工坊不走,于是二话不说便操起旁边的一根椽子,怒目圆睁指着他们说:
“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会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不客气!”
此刻的秦兰舟抡着一根半人长度的椽子,英姿飒飒地往那儿一站,杏目中透着凛凛杀气,活脱脱一枚现代女侠。
杜梦生见墨兰工坊的人不仅空前团结,而且宋锦瑜也在场,于是不敢再继续逗留下去,他阴狠地抹了抹鼻子,带着一干人等悻悻离开了墨兰工坊的大门。
墨兰工坊的作品尽管被红绸布盖着,但通过外在的轮廓他能够判定,他们的主体如今已经基本完工,而呈祥工坊目前还遥遥无期。
杜梦生的心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但他早已向邱呈祥夸下海口,如今也不敢告诉邱呈祥实情,他心里左琢磨右琢磨,顿时就动起了歪心思。
“目前以咱们呈祥的进度和我们三个的水平,想要把《燕塔》完成估计很难。我记得当时秦兰舟拿出的那套图纸,是不是把哪个地方用哪种工艺,都标注得很详细?”
回到呈祥工坊后,杜梦生转头问高远道。
高远先是被问得一头雾水,继而赶紧回答: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他们当时的图纸很精细——”
“这就对了,我们现在就是细节上不清楚,要是能够拿到他们的图纸,那就简单了。”
杜梦生的脸上瞬间流露出一脸讳莫如深的笑意,他“嘿嘿”笑了起来,脸上透着一脸的阴险,似乎脑海里已经生成了什么坏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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