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要与你比什么,只是走好自己的路罢了。要怪,只能怪你执念太深,抛不去过往。”时望回她的话,却并未回头。
韦沁抛不掉的过往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那是她最应该放下的,也是她依旧放不下的。
韦沁并无话回话,正如她无法放下执念。
时望离开韦沁的宫殿,便听见了从里面传出的嚎啕大哭的声音。
势倒时她没有哭,被算计时她没有哭,所做的一切都化为无用时,她终于哭了。
时望让宫医好生照料被废太后,宫医也战战兢兢答应了,可韦沁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来赎罪。
第二日一早,宫女照例为她去煎煮药汤,出去时韦沁还背对着她,一如往常般死寂,等她回来时,看见的便是真正的死寂。
韦沁用白绫将自己悬挂于殿中正梁,等放下时已经没了气息,宫医来救,也已经为时已晚。
她的一只胳膊伤势甚重,即使要挪动也使不了多少力气,可她仍是用自己微薄的力量结束了自己。
这件事韦沁从前也做过,就在她收到母亲病逝的第二日,也是一个早晨,用同样的方式要了断自己。
那次时望救下了她,这次却没有人能救她了。
时望也难以相信,一个执意要死的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只用一只能活动的手便杀了自己。
时望理所当然执掌了政事,自然也需处理韦沁的后事。
韦沁之罪,囚禁朝臣,暗杀囚犯,但最严重的还是威胁了小厉王。
只她想谋害王上这一条,便足以定下死罪。
其他的,多或少没有区别。
韦沁说过,秦将军那剑不是她刺的,可是这条罪与其他的相比起来,却是十分不起眼了。
但是时望并没有将这件事情与众人澄清,反而将错就错下去,将所有的罪都拍在了韦沁身上。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黛后失德,除去太后身份,不得入王族陵墓,令人将其遗体运回了韦沁老家,与她的父辈祖辈们长眠于同一个陵墓之中。
众臣皆说,这原平公主坐了代政之位,倒确实是心狠手辣了许多,对故去的太后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而时望也并不解释什么,因为这正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
从前她站在群臣中间,并没有展现什么雷厉风行的样子,若是不硬气一些,怕还会让他们看轻了自己。
初登位时自然是十分辛苦的。
小厉王哭哭啼啼伤心了许久,还是不能安稳下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接近地接触一个放弃生命的人,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母后,虽并无血缘,但叫得多了,难免有些感情。
春和秋两位在他身旁安抚了许久,说了许多道理,却也只能慢慢让他接受这人世间的事实。
“你知道吗?姑母的母亲也是自己放弃了生命,”时望抚着他的头,轻轻笑着与他说道,“可是她是为了留下更有价值的东西,保全在她心中更重要的人。毅儿,你可能明白其中一二?”
小厉王还挂着泪痕,只是摇摇头。
“没关系,等毅儿长大了,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或者是人了,就能明白姑母今日说的话了。”
血缘关系都隔得有些远的两位,只能彼此依靠着,在后宫之中继续努力着,维护着这个国家的楼宇,不能倒塌。
“毅儿,你要好好长大,快快长大啊。”
看着宫中的夜空,时望感叹着。
再一次搬入宫中,怕是不会再回府了。
时望让人整了些必须的东西,送入宫中,其余的,便是宫中自带的了。
她住进的殿,是她从前住过的殿。
正是那座被火烧毁的宫殿,经过重建修葺,仍是一般模样,只是有些焚烧之迹并不能抹去。
“母亲当年没有背起的,没想到竟被我用这种方式背起了。或许是天意吧。”
当年母亲为了逃婚离开了这里,今日自己为了掌政又回到了这里,也是命运莫测。
当年她坐着木板车离开可丽,又怎么会想到如今会成为子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政者呢。
正当春姑姑扶着时望入住这座对于她而言,也是有无穷记忆的宫殿,她又何尝不是百感交集。
“望姐姐,望姐姐,你可别把我丢下啊!”
另一处,卢颖也背着三五包裹跑来,嘴里嚷着要一同搬进宫殿。
“府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可不呆!”
他说话架势十足,倒把时望和春姑姑逗笑了。
依他所愿,真的住进了殿中。
这里与小厉王的宫殿稍近些,平常也能多加照顾。
小厉王从前不常找黛后,倒是常找原平公主。再加上一位太学院的老师在,自然是走动多些。
春姑姑仍是在小厉王身边,她虽想回去照料时望,却被时望拒绝了。
相比较而言,小厉王才是最需要照顾的人。
小厉王去隔壁走动时,都是春姑姑陪着去的。
如此这般,倒也算方便许多。
“公主,秦府来报,秦将军今日早间醒了。”
时望顿笔,搁下,便立即起身出宫去了秦府。
他与黄孟成携手暗杀黛后的事情,她可记得一清二楚。
他们能对黛后如此,也能对自己如此,对小厉王如此。
黛后情绪激荡没有察觉,自己也怕说了此事会引她复仇,便将此事暂且搁下,可黛后也因此再没有机会得知真相。
可时望还在,她不能容忍两个有如此雄心豹子胆的人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祟。
“你和黄孟成在宫中埋下的细作名单,现在便交出来吧。”时望一见到秦将军,便向他如此说道,面色肃慎,丝毫没有怜惜或是安慰的感情在其中。
秦将军还躺在塌上,面色萎黄,听她此言,微微一笑,扯动了伤口,又冒出了些冷汗来。
“公主还真是狠心,我还是个病患,便这么来威言相逼与我,倒真是让我伤心。”
“秦将军伤得再怎么重,也是自己的罪孽,让人如何同情。说起来,秦将军好准头,这般都没有没有要了命,我倒觉得有些可惜了。”
秦将军神色一凛,收回了方才笑脸:“公主为何只问我要,却不去问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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