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月害怕得不行,她晓得宋氏的为人,要是她晓得不定就能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她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且不说这些,她父亲最是好面子,他们家在族里也算是头一份,起码她爹是考上了秀才的,那可是很值得为人称道的,只是出了她这事儿只怕她爹的颜面早已扫尽,就等着她回来将她交到族里去处置呢。
这族里能怎么处置?为了族中颜面只能将她给沉塘了。
她可不想死!
戚若也是清楚这些的,自始至终便将白明月紧紧地护在身后。
“你真的认错人了,表姐早都走了,不会回来了。”
宋氏忍了许久,如今好容易逮到戚若的马脚哪里能放过?
“我认错?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我能认错?她不知廉耻地跟人私奔了这么多年,我这个做长辈还不能管她了?”
戚若看了看周围,驻足看热闹的人愈发多了,要再闹下去就算宋氏不去找白家人说白明月回来的事儿,只怕白家人也会晓得了。
她也不跟宋氏啰嗦了,直接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耳边悄声道:“你是不是恨不得闹得人尽皆知?那你闹啊!看你大女儿二女儿恨不恨你,看看赵二公子和孙秀才是不是会惹上麻烦!”
戚若也不晓得监察司会不会管这等小事,更不清楚他们的监察规矩,只是想这样吓吓宋氏罢了。
宋氏果真上当了,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恨恨挥开戚若的手,使劲儿推开她就往自家院儿里去了。
其实真的说来白明月已经算是隔了一层的亲戚了,监察司是断没有这点事就要计较的,不过宋氏没甚见识自是不明白的。
戚若暗暗松了口气,拉着白明月就往回走。
到得家中,戚若忙关上了门:“表姐,以后你没事就不要出去了,万一被人认出来就不好办了。”
白明月也是被吓到了,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她没折在那家里,她可不想折在这里啊。
接下来的日子白明月倒是乖了不少,除了院子里是哪里也没去过。
戚若也安心不少,这日早早地就出去洗衣裳了,只是回来后却没瞧见王大娘,屋子里也是静悄悄的。
她害怕白明月又跑出去了,就要开口喊人,却见白明月突然从王大娘的屋里走了出来。
“表姐,你进干娘屋里做什么啊?”
白明月被突然出声的戚若吓得一抖,拍着自己的胸脯回头笑道:“你回来了啊?我这不……这不是见屋子里起灰了,就想着打扫……打扫嘛……”
白明月心虚得过于明显,戚若眼中微不可闻地闪过丝不悦,但说话的语调还是温温和和的:“可是你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拿啊。”
白明月更是慌了,眼珠子四处乱瞟着,直到瞧见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舔着手指的女娃,才不好意思地笑道:“哦,是我这不听话的娃子啦,我一个没注意就让她进了大娘屋里……”
戚若就见白明月偷瞟了自己一眼,又低头道:“给大娘屋里翻得乱糟糟的,我这不……去收拾了一下嘛,到时候大娘回来怕是要不高兴了,我……别赶我们走才是啊……”
白明月最后这话就说得厉害了,就算想赶她们娘俩走也不好意思了,何况戚若还想给她个机会呢。
“没事。对了,我跟你和这娃子各做了一件新衣裳,大冷的天,再不穿厚些怕是要冻着了。”
白明月愣了愣,她没想到戚若竟为她做到这地步。
“看。”戚若从里屋拿了衣裳来,双手提溜着衣裳的双肩,“我这是估摸着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去穿来瞧瞧。”
白明月迟疑地将衣裳接了过来,低声道:“这衣裳……原来是做给我的啊……”
戚若点了点头:“带着娃子去试试吧,你不是说许久没穿过新衣裳了吗?”
白明月只觉眼眶涩得慌,握着衣裳的手越攥越紧,听了这话也没吭声,猛地点了点头就牵着自己娃子回屋了。
戚若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只希望她这表姐不要真动什么歪心思。
晚上的时候,戚若突然听到了屋外一阵响动,想着要过年了贼娃子更是猖狂,也不敢再睡,从枕头底下拿出祁陌走之前留给自己的匕首就鼓着劲儿起身慢慢往屋外探去了。
在寂静的夜晚,开门声格外响亮,“吱呀”,这回是院门开了。
戚若出了里屋,又伸手轻轻将堂屋门打开,还没来得及出去便被人一把按住了肩膀,她吓得一抖,急急抽出匕首就回身一阵乱挥。
“戚若,干嘛呢,是我啊。”
戚若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渐渐稳住了心神,借着从屋外淌进来的月光仔细一瞧,还真是自家干娘。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将匕首插回了匕鞘里:“干娘,您干嘛呢,吓死我了。”
王大娘看了眼屋外,压低声音道:“我还想说你干嘛呢,这大半夜不睡觉的带把刀乱走。”
戚若察觉出了不对:“干娘,您知道了?”
王大娘沉默了一瞬,才回道:“前儿就察觉了她半夜出去了,没跟上去看,遇上这种事儿你也甭担心她,怕她出事,她肯定是都清楚着呢。”
“千万甭跟上去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有人是六亲不认的。”王大娘伸手将堂屋的门给关上了,又道,“你别嫌干娘说话难听,要是她是个好的我们肯定是要去找人的,她如今……”
戚若苦笑着摇了摇头:“罢了,也别被她发现了,看看她要做什么吧,也不晓得她是出去见什么人,阿陌又不在家里……”
戚若心中暗暗一惊,没成想自己原来已如此信赖祁陌了。
“就是这么个理儿,要是外面是她男人……”王大娘到底经历得多些,见过的勾心斗角要多些,不免就想得深些,“我们俩妇道人家也打不过,且看看吧。”
“也是,毕竟也不知我表姐如今嘴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戚若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总也这样也不是个法子,明儿我托人带信给冯管事,让他叫个人过来。”
戚若是真怕,要再这样拖下去家里出事该怎么办?
“干娘,累您操心了,快进屋歇着吧,别让她瞧出来了。”
王大娘见戚若拿定了主意也安心了,转身回屋去了。
这时候院门又响起了,该是白明月回来了,戚若急急转身就要往自己屋里走,正巧这时候小女娃哭了起来,她不动了,只犹豫了一瞬就将匕首塞进了里衣的袖子里转道去了白明月屋里。
戚若进了屋后先是逡巡了一圈,就见白明月带来的包袱随意地放在床角,是一点也不像她来时那般紧张。
不假思索地就伸手翻了翻,除了几件衣裳,并几个铜板,是什么也没有。
这时候堂屋门响了,她忙俯身将小女娃抱了起来,哼着曲调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白明月甫一进堂屋就觉出了自己屋里的不对劲儿,试探着走去,月色照进屋里,朦朦胧胧地能瞧见是一个柔和的女子正哄着自己从不上心的娃子。
戚若晓得白明月进了屋,转过身来小声“嘘”了一声,惹得小女娃一阵哼哼,她又忙拍了拍她的背,口中的曲调重新拾起。
而这时候白明月似是倏然被惊醒了般,几步上前来就要将娃子抱走:“我来吧,你去睡。”
说着,她也不管娃子睡不睡得安宁,手已经伸到了娃子的咯吱窝下面要将人强行抱过去。
这可一点不像她刚来时待娃子那般随意。
戚若也没跟她抢,只是试探着问道:“表姐,你方才去哪里了,这娃子哭了好久啊。”
白明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双眼睁大了一圈,才犹豫着道:“我这是去外面……蹲茅厕去了。”
白明月这番动作被戚若借着月光瞧在眼里,她如今才发现只要白明月一撒谎就喜欢舔嘴唇。
她没再多问,故意打了个哈欠,摆着手低声说自己去睡觉了。
可戚若真躺到了床上哪里又睡得着啊?
天约见白的时候戚若睡了会儿,不过惦记着明儿是小年,今儿须得打扬尘,不多会儿又醒了。
她起身先将被子叠好,又拿出纸笔来写了封信封好,洗漱完同王大娘打了个招呼也没吃饭就往外去了。
白明月瞧见了,对尚在做饭的王大娘问道:“大娘,阿若这是做什么去啊?”
“送信,问问我家祁陌啥时候能回来。”王大娘头也不抬地答道。
白明月似是听到了心里去,若有所思地应了。
戚若回来后便开饭了,往日白明月都是生怕旁人跟她抢了去似的,吃得又快又多,今儿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吃晌午饭时也是这样。
戚若和王大娘对视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吃起了饭,可戚若心头倒是有了番思量。
既然白明月是这两日才出去频繁的,那是怕有人要按捺不住了。
这不,戚若和王大娘在屋里打扬尘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白明月又突然不见了。
戚若想到了昨晚上白明月的反常,立时就将小女娃喊了来。
“乖乖,我可以瞧瞧你戴的小香囊吗?”
小女娃隔着衣裳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香囊,糯糯道:“娘亲说,不可以……不可以给旁人看的,这里面有护身符,可以保佑我的。不过……不过姨母对我好,可以给姨母看的。”
说着,她就笨拙地将香囊从衣裳里扯了出来。
戚若怕白明月突然回来,也没从小女娃脖子上将这东西取下来,直接就打开来看,里面哪里是护身符啊?倒像是药包。
她拿出来一瞧,再低头一闻,是蒙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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