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仁亲王那边就有人来传,说是边关军情紧急,有要事相商,请镇国公过府一叙。
没法子,祁陌只好去了。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放心,走之前是对着夏荷和秋菊好一番交代,让她们照顾着,屋内的炭火不能熄,汤婆子更是不能断。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戚若高烧刚退月事又来,什么治风寒的方子都给停了,可还是阻不住肚子疼,眼见着人更虚了。
且不说祁陌,夏荷和秋菊也是急得团团转。
犹记得戚若刚来月事的第一日,是疼得在床上打滚,惹得秋菊在一旁直掉眼泪,是一碗碗红糖姜水端给她喝也不见有用。
戚若来月事从未疼得这般厉害过,这会子不但延迟了,又疼成这样,无非是因着她之前吃药吃多了,又着了风寒,身子寒凉,这才遭了这么一场罪。
今儿她好歹是好了些,坐起身的力气是有了,见着祁陌走了她就打算起身出门去如厕。
夏荷和秋菊差点吓出个好歹来,忙劝着:“夫人啊,你身子骨可还见不得风,就在屋子里如厕吧。”
戚若苍白的脸上也漾出了抹红晕:“血汩叮当的,见着恶心,闻着更是,还是不要……让我出去上吧。”
秋菊跪着不让:“夫人,您看看您这熬了多久了,一般的风寒顶多半月就好了,您这都一个月了,是好好坏坏的,前儿才退了烧,昨儿来了月事,人都折腾瘦了,您就听奴婢们一句劝吧。”
戚若想着也是,也顾不得羞耻了,只是这闻着一股子血腥味惹得她头晕,只好央着人开窗敞一敞。
就算如此夏荷和秋菊也不愿开窗,怕屋子进冷气,还是她拿着大夫的身份,说房间内的浊气多了病也不易好才将人劝动了。
这窗一开,冷风呼呼地往屋子里刮,虽说窗户在对面那间屋里,中间隔了个小厅,又有屏风挡着,到底是抵不过阵阵冷气,好容易被炭火烤得暖烘烘的屋子又冷却了下来。
戚若也觉着有些冷了,整个人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只露出了半个脑袋,但好歹这番下来她一直堵着的鼻子通了,脑袋也清楚了些。
“我来了月事的事儿不必小心瞒着,让老夫人那边探听去。”
夏荷和秋菊不经人事,都不知其缘由,但夏荷耐得住性子没有多问,秋菊却是忍不住了:“夫人,为何如此?”
“一般小产的妇人一个月左右就会来月事,我估计是这段日子被折腾狠了,月事就延迟了,这会子才来,这一算日子误打误撞倒是合上了。”
那厢温氏刚得了消息,转眼便去问了大夫,听得大夫说此为正常,是恨得牙痒痒,多日来的心血又给报废了。
她只好又嘱咐一边的丫鬟道:“你给我好生盯着,我总觉着事情不简单,不定又是那贱蹄子使的手段。”
“等等!”她突地想到了戚若一直喝着的药,“你可知晓戚若熬药的药渣子在哪里?特特是她刚小产了回来的那几日的药渣。”
那几日她刚回府,事情太多,是一头乱序,又被人盯得紧,这厢祁陌没空盯着她,戚若病着,她也好大展拳脚,总不能真认输了。
如今她冷静下来了,却是觉着还是小心些为妙,毕竟以前皇上和皇后是站在祁陌那边的。
那丫鬟答道:“回老夫人,奴婢不知,熬药的事儿都是夏荷和秋菊亲自经手的,奴婢的品阶没她们高,干涉不得。”
温氏这会子更觉着自己的直觉没有错了,戚若小产之事果然有猫腻,总不能是祁陌防着自己怕自己给戚若那小浪.蹄子下毒吧!
管他是为了什么,她既然逮住了这条线索就顺藤摸瓜下去,看看到底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你留心找找,事成之后定然重重有赏。”
待打发了那丫鬟走,温氏便吩咐身后的妈妈道:“你且带人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查出药渣子来,不能只等着那小丫鬟的消息,她比不得你老练。”
那妈妈在后宅里讨生活多年,又跟了温氏这许多年,自然晓得温氏的意思,手段更是不必说,总也能发现些旁人察觉不出的蛛丝马迹。
这不,她不过忙活了一日就查出了些东西。
“夫人,奴婢去瞧了来,他们房里的两株花草给换过了。”
温氏招手让屋内的一干丫鬟都下去了,就留着这妈妈服侍自己将头饰都给拆了,听得她这话眼神往后瞟了眼。
“怎么说?那花草有什么问题?”
“醉卧院屋内的花草在国公爷回来之前才换过了,这不到一年竟又死了,委实是说不过去,奴婢便留了个心,找了管理府中花草的师傅来问了,说是那花草是被灌死的,他闻着还有股子药味呢,土都变得黑乎乎的。”
头饰已拆完,说话的妈妈便退到了一边。
温氏未动,瞧着铜镜中的自己,半晌才道:“这药她没喝啊……”
顿了顿,她又道:“那土可还能找到?找来让大夫闻闻,看看是不是一般小产之人用的药。”
“奴婢已经找到了,明儿一早就带出去让大夫看看。只是……”那妈妈压低了声音,“那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怕很快就会醒过味儿来,知晓夫人这边在查,接下来奴婢该当如何呢?”
温氏没说话,起身让妈妈给她宽衣,待得只着了里衣才道:“散布消息出去,说是嫁到镇国公府的新妇快要死了。”
“到时候若是查到被倒的药是小产后的妇人该喝的就将宋氏一并请来,那边厢的二房和三房也要去请。”
这人一直想将管家权要过去,如今好容易得到了怎会轻易放弃?她怕是假小产吧,不定还是假孕呢!
温氏在心中冷冷嘲道。
好啊,既如此她就让她什么也得不到,人财两空!
温氏的消息将将散布出去就被阮鱼听了去,她当下就坐不住了,午饭也不用了,是死活也要往镇国公府这边来,赵炳荣担心她的身子,没法子,只好陪着她来了。
到得醉卧院,赵炳荣不好进去,只好在外面等着,阮鱼顶着个大肚子就进去了。
“你快别进来了,就在屏风后跟我说说话就是了。”
戚若是晓得阮鱼性子的,一听得屋门的动静就赶忙出声。
可阮鱼哪里放心得了?不管不顾地就绕过屏风进来瞧戚若了,见着戚若这副瘦弱苍白的模样她的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戚姐姐,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啊?”
夏荷忙去给阮鱼端了凳子进来,和着秋菊将人给扶下来坐好。
戚若没立即答阮鱼的话,而是吩咐人将一旁的床帐放下来才道:“我着了风寒,吃什么都没味儿,看着自然孱弱了些。”
她叹了口气:“倒是你,怎地突然来了?你这也有三个月了吧,我这病若是惹着了你就麻烦了。”
她之前就得了消息,说是阮鱼才有了身孕,她特特同祁陌说了,让他派人去赵府传话,说是让人瞒着她,免得她激动动了胎气,毕竟阮鱼的身子也见不得多好,这会子是怎地又知道了?
阮鱼在屋中已经哭过一场了,好容易平复好心情才来的,这会子眼泪是包也包不住了,扑簌簌流了满脸。
“你们怎么都瞒着我啊?”
“之前不是你刚有了身子嘛,来我这儿也晦气,如今我又一直生着病的,怕过了病气给你。而你,也不是一个人了。”
戚若苦口婆心地劝着,就怕阮鱼赌气说要在府中陪着她。
“其实之前干娘也来瞧过我了,我也是没见的。干娘年纪也大了,累得她一把年纪了还来替我操心着急,我委实难安。”
阮鱼也觉着自己方才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了,但她许是有了身子,情绪不稳,眼泪还是止不住,她只要咬着唇忍着不出声,一旁的夏荷和秋菊瞧了都有些不忍心。
“戚姐姐,我只是担心你,没想给你添麻烦,你要好好的啊。”
戚若是知晓阮鱼性子的,听这口气便晓得她又在自责了,忙劝慰道:“我不是怪你不懂事,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她又郑重其事地保证道:“我没事的,真的就只是普通的风寒,这几日月事又来了,身子就不大爽利,瞧着更是没血色了。”
说完,她又调侃道:“你且放心着,你戚姐姐我会尽快好起来的,到时候还得陪着你生小孩呢,我还要好好瞧瞧我外甥呢。”
阮鱼被戚若逗得脸红,可想起戚若的遭遇又高兴不起来,让她安慰却又无从说起,只好细细声道:“戚姐姐赶快好起来,也要个孩子,以后若是合适我们还可以定个娃娃亲呢。”
戚若知晓阮鱼的意思,这是安慰她呢,只是谁安慰人是这般安慰的啊?简直像是伤口上撒盐。
她暗自发笑,嘴里却应承道:“好,我且等着。若是年岁合适咱们就定个娃娃亲,不过到时候他们长大了要是看不对眼咱们可不能做个老顽固啊,须得他们真心欢喜才是。”
阮鱼听得戚若这般说才微微松了口气,知晓她这是想通些了,可想起外面的传言,到底是不安心,又问道:“你不知道我今儿听得他们说的,真真是吓死我了。”
戚若微微蹙眉,疑惑道:“说了什么?”
阮鱼忿忿道:“说什么镇国公府刚嫁进门的新妇受不得打击,快不行了,还说是……是祁大哥命硬……克……”
戚若心下一凛,撑着左手臂半坐了起来:“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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